谢文垣拿起电话就给林平打过去。“阿平,你现在开车来公馆,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合成饭店。”
“好吧,我这里安排一下,马上就到公馆来。”
谢文垣放下电话,他进厨房端着牛奶去楼上。和爸爸吵了一架心情不好的赵馨茹,坐在床上没精打睬地在看巴金的小说《家》。
见谢文垣进屋来了,她瞅了一眼,然后继续低着头看她的书。谢文垣端着牛奶走到她的跟前问道:“馨茹,今天身体不舒服了?牛奶也不想喝了?”
谢文垣一边说一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谢文垣把手中的牛奶放下,然后搂着馨茹说:“馨茹,我也希望每天都能来陪陪你,可这段时间商会的事缠得我实在是抽不开身,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商会那边了,没太顾上你,对不起。来,把牛奶喝了。”
赵馨茹委屈的眼泪水又流了下来,赵馨茹用手绢擦了擦眼泪,难过地推开谢文垣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面的树木,“文垣,你们男人怎么心里就只有生意没有家人呢?”
谢文垣走过去双手扶着赵馨茹:“馨茹,生意不好,家也不好过呀,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就说出来吧,别窝在心里,你可是要当妈的人了,我儿子不希望妈妈生气。”
“你就肯定一定是儿子吗?”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因为他是我俩爱情的结晶。”
赵馨茹转过身来搂着谢文垣,俩个脸对脸,鼻对鼻,情不自禁地将嘴吻合在一起。赵馨茹抬起头来说了下午爸妈吵架的事。下午爸妈从巡捕房回来以后,就在书房里吵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是为了新亚日本商会的那批军火。爸爸认为仅靠王重山解决不了问题,希望由范苏芸出面斡旋,妈妈又担心爸爸借此继续与范小姐鬼混,妈妈不同意,爸爸一气之下打了妈妈。其实,妈妈对爸爸和范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早有察觉,只是不说罢了,再说范小姐对我和妈妈都很好。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爸妈这么吵,贤叔和老根叔看着都吓坏了。文垣,虽然你从来也不跟我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木村岛已在打我们商会码头的主意了。木村岛从东京运来的军用物资就是通过我们的码头中转全国各地的,那些日本人吃饱了穿暖了,就好去打我们中国人,想想那些日本人真可恶。我在楼上房间里看书,听爸妈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就跑下去帮妈妈说爸爸,结果爸爸就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只会给爸爸添麻烦。
谢文垣听后,心里也不舒服。
林平开车来到了公馆。老根叔见林平来了,就上小姐的房间叫谢文垣。
“文垣,林平来了,你们是不是要出去?”
“是的。老根叔,我和林平马上要去合成饭店见木村岛。”
“那时间差不多了,晚了可不好啊,你们快走吧。”
谢文垣看了看馨茹说:“馨茹,等会下去吃饭的时候,你不要再说话,要装着跟没事一样,我去合成饭店和木村岛谈完事很快就回来。”
在闸北合成饭店三楼的包房里。灯光下,狡诈的木村岛看了看谢文垣带过来的合同笑着说:“谢会长的大度令本人感到十分的敬佩。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愉快的。”
谢文垣看着他那阴险丑恶的脸,尖锐地说:“木村岛先生,别忘了我们在合同中的约定,不准在我的码头卸军火,在我的仓库堆放军火和军用物资。凡是有损中华民族利益的事情,你们最好别做,否则中国人民不会饶过你的。”
“谢会长,您误会了。我怎么会做损害中国人民的事情呢。”木村岛表里不一地说。
“那我仓库里的军火最好把它销毁掉。我还怀疑仓库里丢失的物资与你们堆放军火有关。”
“谢会长,你这样对我说话是不礼貌的。你有证据吗?”
“我暂时还没有,但我一定会有的。”
饭后,谢文垣和林平离开了合成饭店。林平开车把谢文垣送到公馆大门口,谢文垣正要下车,林平喊住了他:“文垣哥,您不必为刚才的事挠心,后面我们还有多少事情要做。”
谢文垣下车来对林平说:“阿平,你说得对。明天晚上爸爸在公馆请客,他叫我通知你过来,过来时把你弟弟一块儿叫过来吧。我们有好长时间没见了。”
“文垣哥,我知道了。您回去吧,我走了。”
谢文垣回来后就去书房找赵健飞。这时,小南跑过来对他说:“谢先生,太太不在房间里,不知跑哪去了。”
“别着急,我去看看。”
谢文垣转身跑去于淑仪的房间敲了敲门,不开门。他使劲推开了门,屋子里没人。他带上门跑去花园四处寻找,结果在后花园的仓库里找到了于淑仪。说是仓库,其实除了堆放物品外,也有房间,有床,环境也不差。
“妈,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您要找什么东西,您可叫小南来呀,天那么凉,快回屋去吧。”
于淑仪见只有谢文垣一个人,她眼泪汪汪地对谢文垣说:“文垣,最近商会发生的事让你为难费心了,没想到局势那么动荡,今天还平安无事,明天天就要塌下来了。妈不敢相象将后还会有什么大事。现在妈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和馨茹。”
“妈,我和馨茹不会有什么事的,商会的事我完全能处理好,您就放心吧。天黑了,外面凉,我送您回屋。”
谢文垣搀扶着于淑仪回屋后,他又去书房把今天晚上的事跟赵健飞说了。赵健飞点点头没说什么。
晚上,在赵公馆里,晚餐确实很丰富。大管家贤叔,二管家老根叔、范苏芸,林平和林贵两弟兄、阿湃他们也到公馆来吃饭。谢文垣和赵馨茹从楼上下来,坐在客厅椅子上的于淑仪脸色很苍白地看着他们俩说:“文垣,你们俩就和苏芸坐一块吧,你贤叔和老根叔坐一块,林平你兄弟俩也坐下来吧,阿湃你就随便坐吧。”
赵健飞看着大家都坐好后,开始发话了:
“平时大家都很忙,今天我把大家喊在一块吃个饭,是感谢这段时间以来大家为商会所做的工作,你们辛苦了。另外还要请文垣把商会这段时间的工作和今后的打算给大家说说。”
一张圆形的大桌子边坐满了人,赵健飞和脸色十分难看的于淑仪坐在一起。谢文垣看着于淑仪眼睛红红的,就知道情况很严重了。赵健飞叫小南打开一瓶酒,让在坐的人都喝上一杯。当小南要给赵馨茹倒酒的时候,于淑仪叫小南不要给倒了,谢文垣悄悄地说:“馨茹,你身体不舒服就不喝酒了。”
谢文垣说着就把赵馨茹的酒杯拿开了笑着对大家说:“今天馨茹的身体有些不大舒服,所以我不让她喝酒。”
赵健飞看了看谢文垣,然后又看看女儿,他勉强地笑了笑,说:“还是随意吧,既然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喝了。文垣,开始吧。”
谢文垣站起来向大家点了点头,看了看在坐的每一个人后说道:“各位,平时大家都很忙,今天趁这个机会我就把咱们商会的经营发展情况向大家报告一下。赵氏商会辛辛苦苦走过了几十年,在前任会长的运筹帷幄下,不断发展壮大,经营范围在扩大,经济效益大幅提高,今年,时间过半任务完成也过半,这是前任会长给我们打下的基础,也是各公司员工们认真负责、勤勤恳恳工作的结果。特别是范总经理和林总经理为商会的发展尽心尽责地工作,在此我感谢二位对商会,特别是对我这个会长工作的大力支持。
当前的问题是公司利益和民族利益发生了冲突,与新亚日本商会的合作,如果控制不好就会公司增加了收入,而民族利益受损。他们想霸占码头仓库的心思并没有断,还有可能进货时偷偷运进军火,所以大家要提高警惕。
下一步要加强码头和仓库的管理,挖掘潜力,提高利用率。与新亚日本商会的这一轮合同已签,我打算北码头就专门给新亚日本商会卸货,进北码头仓库;广东的货物改往南码头卸船,直接进南码头仓库,等合同期满之后,再把广东的货移回来。其他各块在抓好经营收入的同时,要注意安全,防止有人破坏。”
在坐的听谢文垣说完后,都高兴地举起酒杯,“很好,来,干一杯。”
赵健飞放下酒杯说:“文垣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把商会交给他掌管,我可以放心了。我老了,心脏不太好,上礼拜到医院去看过,大夫说要我静养下来,尽量不要受刺激,所以今天我决定,文垣和馨茹的婚礼提前到下礼拜在教堂举行。谢文垣作为赵氏唯一的继承人正式接下商会,在你们婚礼的那天,赵氏商会变更的公证书会准时地交到你的手上。”
赵健飞转过身对与他同舟共济的太太于淑仪说:“过去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多多包涵,往后我和夫人就离开这里,至于去什么地方到时候你们会知道的。”
范苏芸一听,啊,老爷、夫人要离开上海?那我呢?先不想了,于是,她端起酒杯走到谢文垣身旁:“我相信新会长一定会把赵氏商会的这块牌子在上海滩继续传下去的。我为你即将成为赵氏商会新一代掌门人而感到高兴,同时也恭祝你和馨茹生活幸福美满。”
“苏芸谢谢你!我敬你一杯。” 谢文垣说着抬起酒杯一饮而进。
赵健飞高兴地看着大家相互敬酒。
范苏芸又端起酒杯来到夫人面前:“夫人,我感谢您那么多年来对苏芸的一片关爱。老爷和您都是好人,好人总是有好报的。我为您有那么一个好女婿感到高兴。”
于淑仪看着范苏芸,有些伤感地对她说:“苏芸,那么多年来你为商会的发展辛勤地努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真的不容易,我应该要好好地谢谢你。”
“夫人,您太见外了,苏芸的命还是您救的呢,如果不是当初夫人救我的话,苏芸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
“苏芸,你这是说哪的话呀?那是我俩的缘分。”
谢文垣拿着酒杯对赵健飞说:“再次感谢爸爸和妈妈对文垣的再造之恩,我孤身来到上海,如果没有爸爸妈妈的提携,没有贤叔和老根叔的支持,文垣是不会有今天的。我感激不尽,这杯酒我先干为敬。”几位前辈高兴得合不拢嘴。
晚饭后,林贵要回闸北去看望母亲而提前离开了赵公馆。谢文垣把馨茹送回房间里休息。他帮馨茹洗漱完以后,叮嘱馨茹好好地休息,带上门下楼去书房。
谢文垣来到书房。贤叔和老根叔见谢文垣进来了,就和范苏芸、阿湃他们离开了书房。随后于淑仪也离开了书房,留下赵健飞和谢文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