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亦称《吕览》,由战国末期秦国相国吕不韦集门下食客共同编纂而成。是对先秦众家学说的兼采和综合,是一部具有杂家性质的典籍。
吕不韦,战国末年卫国濮阳(今属河南)人,生年不可考,卒于秦始皇十二年(前235)。曾在阳翟(今河南禹县)经商,成为“家累万金”的富商大贾。后在邯郸遇见在赵国做人质的秦公子子楚,认为“奇货可居”,决定以重金资助,并游说安国君宠姬华阳夫人,立子楚为嫡嗣,而由吕不韦为傅。秦、赵交兵后,子楚随吕不韦逃归秦国。秦昭襄王死后,安国君继立为孝文王,子楚成为太子。一年后,孝文王死,子楚即位,成为庄襄王。他任用吕不韦为相国,封文信侯,食邑河南10万户。庄襄王在位三年去世,太子政立为王,时年13岁,尊吕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吕不韦执政,对东方诸国展开了攻势,速取周、赵、魏之地,设立三川、太原、东郡三郡,为秦始皇统一六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内政方面,吕不韦一反过去遵法的政策,广收天下贤士,重视农业,鼓励工商,促进了秦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为秦统一准备了物质条件。由于吕不韦在内政方面与秦始皇存在矛盾,秦始皇亲政的第二年,即以嫪毐叛乱为借口,免除了吕不韦的相国之职,命他回到河南封地。两年以后,秦始皇又唯恐吕不韦作乱,将他全家迁居蜀地。秦始皇十二年(前235),吕不韦在去蜀的途中忧惧自杀。
春秋战国时期,是中国历史上充满变革和动荡的历史时期,也是中国思想和文化的启蒙时期。新旧势力各阶级、各阶层之间的斗争十分激烈。代表各阶级、各阶层和各派政治势力的学者或思想家,都试图按照本阶级、本阶层或本集团的利益和要求,对宇宙、人文的万事万物做出合理的解释。他们纷纷提出自己的思想和主张,相互攻难论辩,在思想文化领域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局面。《吕氏春秋》是这一时期杂家的代表著作。
秦国地处西方,与中原各国相比,文化相对落后,曾被视为夷狄之邦。战国末期,养士成为一种社会风气,魏信陵君、赵平原君、齐孟尝君、楚春申君四公子都以礼贤下士相标榜,门下食客达几千人。“吕不韦以秦之强,羞不如”,也招纳宾客3000人,并使人人著录所闻,于秦王政八年(前239年)左右编纂成书,名为《吕氏春秋》。据说书成之后,吕不韦颇为得意,“以为备天地万物之事”,并把书陈列于咸阳的市场,扬言谁能增删一字,便赏赐千金。
《吕氏春秋》是先秦典籍中唯一可以考知确切写作年代的著作。据该书《序意》记载:吕门学者向吕不韦请示十二纪的有关问题,“维秦八年,岁在裙滩”。高诱注曰:八年,秦始皇即位八年也。由此可以推知,该书成书当在公元前239年左右。有学者则认为《序意》中秦八年(始皇六年)的说法并不确切,他们根据《史记·太史公自序》中“不韦迁蜀,世传《吕览》”一语,认为十二纪确成于始皇六年。此时正是吕不韦权大势强之时,四年后便被罢官,而八览和六论则成于始皇十年,即吕不韦迁蜀之后。
《吕氏春秋》全书分为十二纪、八览、六论3部分,今传本内容的编次,有学者推测为唐人所编定。所谓“十二纪”,就是把一年分为春、夏、秋、冬四季,每季又分为3个月,分别以孟、仲、季相命名。十二纪每纪15篇,共计60篇;八览每览有论文8篇,只有《有始》缺1篇,共计63篇;六论每论6篇,共计36篇,加上十二纪末的《序意》1篇,全书共20卷,计160篇。
关于《吕氏春秋》中纪、览、论的排列顺序,历来有两种说法:一是根据《史记》中《吕不韦列传》和《十二诸侯年表》的记载,认为览在前,次为论,最后是纪。另一种说法是根据东汉高诱所注《吕氏春秋》及序,纪在前,次为览,最后为论。从全书的思想和内容分析,现存的十二纪在前的排列更为符合该书古本的原貌。
第一部分为“十二纪”。按照阴阳五行说阐释天子在一年中不同时期的应知应做之事,是作者政治思想的体现,构成了全书的核心和贯穿始终的纲领。其中春季三纪因春季是万物生发的季节,大都以养生为基本内容,属道家之言;夏季三纪中大部分与音乐教育有关;秋季三纪中,多兵家之言,是有关战争或与战争有联系的论述;冬季三纪主要提倡忠信、廉洁、节葬等。
第二部分为“八览”。以《有始》为先,从开天辟地说起,总摄八览,《孝行》记做人之道,《慎大》记治国之道,《先识》探讨如何认识辨别事物,《审分》阐述执虚静、徇名实之理,《审应》反对淫辞诡辩,《离俗》探讨如何用民,《恃君》探讨如何为君。各篇内容连贯,系统严密。陈奇猷先生根据八览与邹衍五德终始之言相比较,认为这一部分系阴阳家言。八览内容贯通,排列整齐,对于进一步了解全书思想具有重要作用。
第三部分为“六论”。每论各篇之间联系并不十分密切,属杂篇性质。大致看来,《开春论》主要探讨君主的用人之术,《慎行论》主要辨明是非利害,《贵直论》阐述君主当务求直臣贤士,《不肖论》主要讲君主应当去不肖以治国,《似顺论》强调百官之职不可不慎,《士容》前二篇论人君之道,后四篇则属农家之言。
值得一提的是,《季冬纪》的末篇《序意》,应是《吕氏春秋》的后序。按照古人著书的体例,序文应在全书的末尾,而今却置于十二纪之后,八览、六论之前,这可能是由于《序意》残缺,只留下有关十二纪的文字的缘故,因而后人将其移至此处。
关于《吕氏春秋》中所包含的先秦各家思想,清代学者汪中在《述学补遗·吕氏春秋序》中指出:《劝学》、《尊师》、《诬徒》、《善学》四篇,皆教之旨,与《学记》表里;《大乐》、《侈乐》、《适音》、《古乐》、《善乐》、《音律》、《音初》、《制乐》皆论乐……凡此诸篇,则六艺之遗文也;十二纪发明明堂礼,则明堂阴阳之学也;《贵生》、《情欲》、《尽数》、《审分》、《君守》五篇,尚清静之术,则道家者流也;《荡兵》、《振乱》、《禁塞》、《钚宠》、《论威》、《简选》、《决胜》、《爱土》八篇皆论兵,则兵权谋、形势二家也;《上农》、《任地》、《辨土》三篇皆农桑树艺之事,则农家者流也。其有抵牾者,《振乱》、《禁塞》、《大乐》三篇以墨子《非攻》、《救守》及《非乐》为过,而《当染》篇全取墨子,《应言》篇司马喜事,则深墨之学。
由于《吕氏春秋》刻意追求形式的统一,各章节之间有割裂、重复的现象存在。尽管如此,该书体例完整,编纂有序,眉目清晰,在先秦典籍中堪称首创,是中国历史上最早一部具有相当规模和统一结构的私人学术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