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没什么后招,限于年龄问题,我也只能暂时吓吓他们,真要说到一干十几,我还没有到超人时代,而且在我的记忆里,凡是自认为‘超人的’都是被人超的,越是横,越是自我感觉良好的,死的就越惨,有句话怎么说的,叫做:猪要养肥了再杀。对,就是这句,80以后,改革开放,好的坏的一窝蜂儿往里面涌,人们也什么都不管地一窝蜂儿的看样学,结果到了80后期,从上到下来了好几次严打,把那一个个平日里横得象天王老子似的人物追得象老鼠一样,一下子从高等级灵长类动物降到啮齿类。
正当我也快要没招,准备面对那几个已经从地上趴起来的人的火力的时候,一个令我有点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干啥呢,干啥呢?”
回头一看,一个比我们这帮人大了好多的小子从煤渣路的另一边走了过来,看那装扮,应该是小学旁边的中学的学生。
看到有人来管,围着我的这帮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我来了外援,“轰”地一声,一下子成鸟兽散地跑了,边跑还边在那不解气地喊:“鸡爪子,鸡爪子。”
“这就完了?”我看得目瞪口呆,未免太虎头蛇尾了吧?
其实小孩子干架是最恨别人找外援的,尤其是找年龄不相称的具有代沟的外援,那样就算打赢了,事后也会被人BS,而且一B很多年,很可能在N年内你都不会有人缘。于是,对于这个‘管闲事’的我内心是非常不愿意,虽然说我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可从开始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亏呢,不仅没吃亏,还弄哭了好几个,在刚才更是气势如虹,照这样下去,也就是一场混战,到了最后各自走人,也不会有什么后患,可是这家伙一插手,今几个被我弄哭的,必不会干休,岂不又是无穷祸患?
我没好气地看看,不过人家总归是好心,我也不能太狼心狗肺了,狗拿耗子的事我是说不出口的。
往他那一看,我才有点明白,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正有两小子,看那样子,不正是上次来买饼干的那两个吗?呜呼,我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没办法,好心还得谢。
光拎了个字典回家,并没有让母亲惊讶,或者追问,倒不是她知道了我今天的战绩,而是我刚刚跳级,二年级所用的书本什么的全出了学校本身的计划之外,要重新打报告向县里甚至是市里的教育局订购,我现在手是一本都没的。
当然我也不会告诉母亲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母亲的唠叨我已经享受了数十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是父亲又让我惊喜了一下,从他货款里面,我破天荒地一次收刮到了4枚纪念币,两枚宁夏的,一枚新疆的,一枚竟然是三十五周年国庆的,让我小小的高兴了一把。
不过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惊喜,这里面蕴涵的财富已经不能让我刚开始那样失去本心,我在喜悦的同时,更多的是在思考。
八十年代是一个所有的东西都在爆炸的时代,这一点连九十年代,甚至网络时代都无法相比。人们的眼界,各种资讯,生活方式,潮流,追求,乃至财富,随着开放,日甚一日地以几何级的速度扩展,这个十年,将奠定今后数十年,乃至一个世纪内国内经济与社会地位的格局,日后全国都为之闻名温州民间资本就是在这十年里,以不起眼的方式,完成他了的最初的原始积累。
并不是说八十年代的信息,变化就比以后要多,只是这种变化在影响上来说,那是一种质的变化,它从此使得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数十亿人走出了封闭,从此将眼界扩展到了整个世界,不再格局一隅。当多少年后,我们开始争雄中东,将产品销往最偏僻的孤岛,基础就在这个时候打下。
前几天,父亲在外面推销蛋糕的时候曾遇到了一位竞争对手,言谈间闻及对方是青田人,方知此乃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是俗语,虽不至于,可人在异乡总归是亲切些,一亲切,走动也就多了,我也被带着一起去拜访。和记忆里一样,一家四口两小孩全挤在县上一间租来的底层小屋里,还放了两个烤蛋糕饼干等食品的烤箱,来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更不用说茶了。到处是面粉和烤好等着包装的蛋糕,时而还有开烤箱时的腾腾蒸气,将个小小的房间熏个模糊不清。以我前一次近三十年的经历,我知道这种情况还是好的,温州那一代人自小就有闯荡的习俗,有些甚至是孤身一人,挑了个鸡毛换糖的货担就往外走了,几年几十年,有衣锦还乡的,也有再无音讯的。
当西元2000年后的国人开始惊讶于温州人私营经济的发达和民间资本的雄厚时,又可曾想到过他们的开始,在他们资本原始积累的时候的那种艰辛?厚积而薄发,正是这种领先于别人的艰辛,奠定了他们日后的基础。
80年代啊,我不能错过!
很多人会说,这不就是走西口,闯关东吗?在历史上,远的不说,近的,满清一代就有人干过,最好的例子就是徽商,他们也是走出去,也是历尽千辛万苦,创下万贯家财,执满清经济之牛耳长达一百年,影响更是深远。
我不知道温州人和徽商有什么亲戚关系,也没心思与能力去考证个什么,但是我知道一个时代,尤其是一个高速发展变化的时代,你占住了先机,就意味着你成功了一半。
看看自己的身材,我再一次地哀悼起来。
转眼就是第二天,一切依旧,只是同学的态度忽然间就变了,有和我更亲近的,也有躲躲闪闪的,象是怕我打他似的,无聊。问了问李季存,才明白,昨天放学后的那一架还是传开了。那一架,虽然最后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外援,可事实上,我并没有处于下风,至少在那一刻我还没吃亏,我还以气势压人镇了镇那帮小子,事后一传也就成了1VSN了,这个战绩对于小孩子来说也称得上是崇拜或者恐惧了。
看着那些异样的目光,我头疼。我本来就没把学校生活当回事,在我的潜意识里,我都想逃课了,可是我也不想就这么落一个‘有色眼睛’的待遇,被人排斥,还的时刻防备着打击报复,失败!
想了N久,‘大棒’还是‘罗卜’?再看看周围那些小小的身子,我替他们可怜。历史告诉了我们,过与国也好,人与人也好,竞争与打压是一个经济与脑力的行为,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说,现在的他们都没有和我对抗的资本,只是对这些小家伙动用这些手段值得吗?
我拿眼睛乱瞄,吓得几个胆小的离我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