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惯例,上旬日这天营区大部分奴隶都不用干活,可以在家里休息。
这是孟春时节,山上有许多野菜根嫩苗鲜,新芽弯萌,正是挖野菜的好时候。
所以奴隶姑娘小焕凌晨吃过早饭,便跟着同伴欢欣雀跃地到山里挖撷野菜。
小焕姑娘打算多跑些地方,多挖采些野菜,傍晚给牛衣婶和小俊母子多送些过去。
这两年牛衣婶很疼爱照顾自己,还准备将她娶过去,给小俊做媳妇呢。
小焕姑娘对小俊情有独衷,对这门婚事百分百地满意,所以半年前定过婚后,她便将牛衣婶母子看得跟亲人似的。
正因如此,中午时分,当同伴们纷纷挖好野菜准备回家后,她还继续在山里采撷野菜,想尽可能多挖背些回去,多给牛衣婶母子送些过去,让他们能尝到新鲜时令蔬菜。
——小俊是个小伙子,怎么可能上山挖野菜啊;牛衣婶这些日子都在帮那贵族姨太太带孩子,哪有时间上山挖野菜啊。
所以这次她得多挖撷些野菜给他们送过去,让他们尝尝春鲜野味儿。
所以这天她挖到太阳都偏西了,才饿着肚子,饥肠辘辘地从山里走出来。
小焕是个年仅十五岁的奴隶孤女,个头矮小,身体黄瘦,头发不多,稀稀疏疏地扎个马尾辫翘在脑后,走起路来甩甩荡荡地,看起来倒颇有些俏皮可这劲儿。
她今天穿着件破布衫,外面套着件满是补巴的粗厚野麻短褂,衣衫裤脚上到处补满补丁,有些补丁线缝处已经绽线开裂了。
由于刚从山里出来,她裤腿布鞋上尽是黄泥巴;由于下山时踩到稀泥凼,左脚鞋袜现在还粘满淋漓污渍呢。
她今天翻山越岭,赶了许多山路,现在浑身臭汗味儿,连自己都觉得腌臢不堪。
她这蓬头垢面满身黄泥的模样,哪儿能去见小俊他们母子俩啊。
而且她现在很饿,饥肠辘辘,很想快些回到她那间破茅草房,热点冷饭填饱肚子,顺便烧点水,洗个头,抹个热水澡,换身干净整洁衣服,然后再光光鲜鲜地背着野菜去看牛衣婶。
想着很快就能见到牛衣婶,见到情郎小俊,这孤苦女奴心里有些欣喜,脸蛋上甚至泛出些许羞涩红晕来。
带着这份欣喜急迫,她衣着破烂蓬头垢面满身黄泥地背着野菜,脚步轻快地回到奴隶营区。
她走进大门,穿过院落,还没走到她那间破烂茅草房门口,便听到旁边屋檐下有几个奴隶婆婆满脸悲戚地流着泪,叹着气,在议论牛衣婶和小俊哥哥被剥皮处死的事!
牛衣婶?小俊?他们两母子被剥皮处死?
小焕姑娘听到这条噩耗,脑袋象突然点了个炮仗,砰地一声便炸懵了,整个人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
只是她有些不敢相信这噩耗:牛衣婶和小俊哥哥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被剥皮处死呢?
小焕姑娘不敢相信这番议论,连野菜背篓都来不及放,连近在咫尺的家都来不及回,便昏头懵脑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几位奴隶婆子走过去,想向她们证实这噩耗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她已经感觉这条噩耗肯定不会是假的:牛衣婶母子被剥皮处死,这种事要不是已经发生,谁会说这种话?开这种玩笑?这种事岂能是随便乱说得的?
只是牛衣婶母子怎么会被剥皮处死呢?她早晨离开营区后,峡谷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小焕姑娘脸色惨白,神志昏懵,步履踉跄地朝着那几个奴隶婆子走去,整个人就象被人猛击了两闷棍子,连东南西北都有些分不清楚。
那几个奴隶婆子都是她邻居,自然知道小焕姑娘是牛衣婶未过门的小媳妇,知道这两年牛衣婶很照顾她这苦命孤女,知道她很喜欢那小俊,所以看着她满脸悲戚神志懵懂的可怜模样,便知道这苦命孩子被这噩耗击倒了。
一个老婆子见她步履踉跄,有些支持不住,赶紧站起身子,忙着伸过手去搀扶她。
小焕姑娘看到这老婆婆,眼泪象决堤洪水似地奔涌出来,整个人嗷然惨叫一声,便失声号啕痛哭起来。
“李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啦?”
这时旁边那胡婆婆见这孩子还背着野菜背篓,赶紧站起身子,过来帮她把背篓取下来,放到旁边屋檐下。
小焕姑娘这才在李婆婆搀扶下,号哭着过去,坐在这群奴隶婆婆中间,听她们抹着泪,嘘唏连声地讲述起今天上午营地发生的事来。
这些日子牛衣婶不是在给黑统巫师他三姨太带孩子吗?
今天上午不知道怎么搞的,牛衣婶抱孩子到摇篮里睡觉时,不小心将旁边那水壶带翻,里面那些滚水溅泼出来,把那孩子烫得嗷嗷直哭,伤得好象还真有些重。
那三姨太是个出名的母老虎,教训家里那些奴仆婢女历杰都相当狠毒残暴,今天见宝贝孩子被烫到身子,痛得嗷嗷直哭,更恼怒难息,抓着牛衣婶,将她拖到外面院子里,然后让她跪在泥地上,抽出根牛皮蒺藜鞭,便朝着她便没头没脑地狠抽起来。
牛衣婶知道闯了大祸,根本不敢反抗,根本不敢讨饶,只能流着泪,满心哀苦地跪在院子里,听任她挥舞着蒺藜鞭,不断狠狠地抽打在自己身上。
那种蒺藜鞭带着细铁刺,抽在身上象针扎锥刺似的,所以没多久牛衣婶便被这狠毒贵妇抽打得浑身都是血痕,手臂脸颈背脊大腿上尽是淋漓鲜血,连周围泥地上都溅染着大量血珠子。
要是三姨太继续这样打下去,牛衣婶挺不了多久,便会被这恶毒贵妇活活打死的。
旁边有个小女奴见情况危急,赶紧跑到外面去找小俊,说她妈可能要出事。
小俊当时正在不远处坡岭上帮人劈柴,听着母亲被三姨太鞭打,赶紧甩掉斧头疾赶过来。
小俊冲进进黑统巫师家院子,他母亲已经昏厥过去,浑身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连跪都跪不起来了,可三姨太还不肯罢休,继续挥舞着那条牛皮蒺藜鞭,不断往她身上猛抽过去。
每一蒺藜鞭抽打过去,都会从他母亲身上刮带下许多鲜血碎肉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