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猴子虽然惧怕情敌一号的大块头,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了如此侮辱,更何况,姐姐正在后台处换装,能听到舞台上的动静。很明显,这只猴崽子是绝对不甘心被沦落为“情敌为刀俎,自己为鱼肉”的境地。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此情此景下怂恿两人打架的最终原因:平日里,石猴子不大可能回击西伯利亚棕熊;但当着姐姐的面儿,这猴崽子为了避免颜面扫地,定会竭力奋起反抗。即便性格再过怯懦,但稍有点儿血性的男人,都不会甘心在梦中女神的面前丢脸。尽管石猴子为讨好姐姐个性作贱,但不至于连这么点儿血性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打我?”虽然石猴子不敢声色俱厉,但还是挺起着胸膛,向情敌顶撞了过去。
熊瞎子眦裂出一双猩红凶狠的目光,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愈加嚣张地狂妄道:“你他妈的,以为画张猫脸,癞蛤蟆就能吃到天鹅肉了?妄想!我早就看出你小子动机不纯。”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动机不纯了?我怎么就是癞蛤蟆了?”石猴子将双手掐腰,每说一句话伴随着后小腿一蹬,是要跟敌情平起平站。
“别在这儿蹦达得让人心烦。”熊瞎子抬起蒲扇一般的熊掌,向正在蹦达着的猴崽子面门前的眉心一戳,就将石猴子压制在了自己的鼻息下方:“骂你癞蛤蟆这还是好听的,你他妈的就是一只臭虫!他妈的,还想抢我的女朋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这副德行!”
石猴子当然清楚对手口中所提到的女朋友就是我姐姐——楚天凤:“天凤怎么就成了你的女朋友?”
“他妈的!她就是我的女人,你要拿老子怎么着,整个音乐学院都知道!”熊瞎子冲那猴崽子喷出了一口令人恶心到作呕的浓痰:“天凤,这么好听的名字是你叫的?你也配!”
石猴子的动作还算灵醒,猿身一闪,那口黏黄色的浓痰也真是选对了人,不偏不倚,恰好飙到了那猴崽子的身后温兴云的脸上,像是卧在门头上的一条鼻涕虫,拔丝糖般流到了温兴云的嘴角,恶心得我差点将昨天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弟弟温兴云带领着一众流氓横扫四野,向来是称王称霸惯了,哪经受得住这般侮辱,通红着烙铁一般的双目,已是怒不可遏火气冲天,提起舞台下方的一张椅子,就要朝熊瞎子的面门拍去。
“兴云,咱不能砸了自家的场子。”幸亏,温兴同适时拦住了弟弟的暴怒,不然这把椅子一旦拍了下去,不说要了熊瞎子的小命,多半让他来个半身不遂。
然而,温兴云哪肯罢休,指着石猴子,朗声放话道:“小猴子,你如果能打赢他,今天晚上的演出费我给你涨一倍。”
温兴云咬牙切齿的气势,将熊瞎子惊得身体一颤。但战争正是他挑起来的,当前正是骑虎难下之势,他如果讨饶求命,而且是当着石猴子的面儿求饶,这未免也太丢人现眼了。更何况,姐姐就在后台。所以,这个混蛋只得硬着脖子强撑到底。
“天凤是不是你女朋友,不由你说了算。”躲过痰劫的石猴子愈加嚣张得意,况且,他还得到了温兴云的鼎力支持。
其他各位在座亦或站着的看官们,都在笑嘻嘻地期盼着接下来的发生:猿猴星座与大熊星座纷落如雨般的陨石冲撞。由此,一场暴动当触即发。
“天龙——”当时,我就站在舞台的边缘,身前隔着两位温氏兄弟,但熊瞎子回头,还是一眼望见了我:“你说,我们两个谁配得上你姐姐?”一直以来,情敌一号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我是他的联盟者。
众位看客回头,这才明白了我跟这个闹场子的人是一伙的。但我顾不得众人回头时那副惊讶的表情,一股阴冷袭击着我的肚子,我可没说过我跟这个熊东西有什么关系。
于是,石猴子也不甘示弱地冲我叫板道:“天龙,你不是说过,我更适合你姐姐。”
听闻情敌如此叫嚣,熊瞎子那双猩红的眼神朝我这里一眦,露出疯魔般的表情:“天龙,是有这么一回事吗?同样的话,你也跟这只癞蛤蟆臭虫说过?”
癞蛤蟆和臭虫从生物学来说,前一种是两栖类动物,而后一种则是半翅目类昆虫,两者的关系不大。要说这唯一存在的关联,就是癞蛤蟆有可能会吃掉臭虫。但熊瞎子用如此混乱的称呼形容石猴子,这简直就是一种自生自灭、自食恶果的诅咒。
温兴云冷冷一笑,似乎很高兴事情有了新的进展。各位看官们跟随着我们三人的目光,溜来转去,刮风一般摇摆着脑袋左观右望,弄明白了我不仅跟闹场子的人是一伙的,跟被挨打者也是同一伙的,这不是起内讧吗?
两个情敌左右夹攻,把我逼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我连忙捂着阴冷阵痛的腹部,就像是吃坏了肚子,悄悄地缩起了脖子,是在逃避情敌们的追问。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他们两个自己掐架就好了,干吗还把我牵扯了进来?我那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他们自己真信以为真。温氏兄弟却也不傻,两人双双闪到了一边,露出我微微躲藏的身子。
“其实——其实——”望着那一熊一猴咄咄逼视的目光,我拖延着语气,是在搜肠刮肚着最为恰当的说辞:“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人,各有各的优点,但选择权在我姐姐身上啊!”
由于,眼下不是跟联盟者搞内斗的时候,熊瞎子面冲石猴子大声地叫嚣道:“好!那我们就只能用武力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熊瞎子的意思很明确:倘若谁能在这场战斗中获胜,谁就能抱得美人归。
“好啊!就用武力来解决!”身陷绝境的石猴子不再逃避,竟抖了抖血气方刚的小身板。由于胆色剧增,那猴崽子的毛发陡然蓬松,整个人似乎都增大了一圈,仿佛变成了一只英勇善战的大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