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涞的床上,旻扬浑身缠着绷带,直挺挺的躺着,但他仍是艰难的转过了头,恶狠狠地盯着何涞。
今天一大早,何涞去客栈看望旻扬,一进房门,就看到乐礼兼在旻扬的床边,一边掷出三个铜钱,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而旻扬则是躺在床上,闭目凝气,但何涞看得出,旻扬凝的,大部分都该是火气。
前一天晚上何涞扛着旻扬到客栈时,乐礼兼已经在隔壁睡了,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到来。结果一大早,看到受伤躺在床上的旻扬,乐礼兼一边看着旻扬的伤势,一边嘟囔都是因为旻扬没让他算上一卦,才会遭此大难,否则一定能驱凶化吉,转危为安的。于是终于逮着机会的乐礼兼可有机会为旻扬算卦了,趁着他师兄和岐黄谷几人出去吃饭,他在旻扬的床前就着今天明天大后天为旻扬算了好几卦。旻扬不能动,也不想和他说话,就躺在床上,一根根的往外蹦青筋。
何涞知道,不能再让旻扬呆在这了。旻扬的内伤和外伤都够重了,何涞不想让旻扬以后心里再留下什么阴影……
而术士们也感到对不起旻扬,于是在乐礼兼惋惜的神情下,一同架着旻扬,送到了何涞家。
逃脱乐礼兼魔掌的旻扬依旧不能原谅何涞。在隗芒下山前,旻扬其实一直都清醒着,直到隗芒不见踪影,他才支持不住昏了过去,然而何涞与隗芒的对话旻扬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他不得不感叹,何涞的脸皮是真厚啊,在那样的生死关头,她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一篮子的谎话,连带着毁了他的清白……要不是他当时疼的说不出话,他一定掐着何涞的脖子,绝不让她说出半句毁他清白的话!
感受到旻扬的目光,何涞一边若无其事的在纸上算日子,一边和旻扬对话。
“怎么?想感谢我啊?不客气啊,救你是看着重苍伯父的面子,你要是死了,我回妖界也没脸对重苍伯父交代嘛。”
“呸!我感谢你!你把我的名声,还有我们海东青的名声全毁了!还妖皇义子,我倒是想,妖皇肯收我吗?绛宫之羽,你拿出那东西给我看看!你居然还敢说我是你未婚夫,你怎么不干脆说咱俩早拜了堂得了!”
何涞轻轻叹口气:“说是你未婚妻,我都够委屈了,说是你娘子,”何涞狠狠的抖了一下,“想想我都睡不好觉。”看着旻扬气的直喘粗气,何涞软了语气:“行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犯得着说谎嘛。就凭咱俩那点本事,再多二百个他也照样能全收了。我要是不撒点谎,咱俩现在指不定在鬼界哪个入口报道呢。”
旻扬不领情:“那你就不能编点像样的谎话吗?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我一定会被扒了皮的!”
何涞撇撇嘴:“我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我要是当时想不出这些,再晚点,你就真被扒了皮了。”何涞呵了口气,带着丝庆幸道:“幸亏我机灵,不然咱俩可就真的下不了山了。”
旻扬冷哼一声:“你机灵还被他下了魔种?这破玩应在脑子里出不来,我看你怎么给妖界报信。”
何涞瞪了旻扬一眼,咬牙切齿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你就等着吧,看我怎么找出方法破了那老东西的诡计!”
何涞抽出张纸,在纸上写写画画,随后将纸点燃,燃成灰烬后,何涞用法力将灰烬聚成一只小雀,并在头顶上滴了滴血。
旻扬勉力的转过脑袋,看着桌子上的灰雀,疑惑的道:“这是什么东西?眼睛都没有,丑死了!”
何涞瞪他一眼:“你长得还没他好看呢!这叫小灰鸴,我要用它传信回妖界的。”说完,往小灰鸴嘴里扔了两块石头,让小灰鸴飞出了窗外。
旻扬道:“旻扬道,你不是有传信石吗?用它不就得了。”
何涞道:“传信石只能传文字图像,传不了东西,小灰鸴两样都行,我当然用它了。”
旻扬道:“你到底传了什么回去啊?”
何涞道:“母子石啊。咱们说不了他的名字,又画不了他的画像,我只能找别的方法传信了。我让老爹把母子石交给魔皇,魔皇一定能闻出他的味道,到时候咱们就有救了。”
旻扬又看了两眼已经飞出窗外的小灰鸴,道:“我没见你们狐族有这么个东西啊?”
何涞得意一笑:“那是我发明的啊!我小时候无聊,把老爹的书烧了。那时候我只会凝点个头小的东西,就把书凝成了麻雀,后来我的手被不小心划破了,血滴在麻雀上,麻雀居然会飞了。再后来我就做了点改进,让它能落地后凝出纸上的字和画。现在,它都能叼东西了呢!”
旻扬“嘁”了一声:“真无聊。除了传信,这东西还有什么用。”
何涞站在旻扬床头俯视他道:“要么你找个方法传信回妖界?我看你除了等你族人,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吧。不过等他们到了,鬼差都来了几趟了。”
旻扬哼了一声,转过头,接着闭目凝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