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天崖听到这三个字后，手却是松了，嘴里不断念着：“月素霓，月素霓，月素霓……”
我难受到了极点，在他松手后一阵咳嗽，几乎是要咳出心肺。陆商在一旁照顾着我，眼里尽是关切。
我感觉稍微好些后，看向段天崖，他口中喃喃，似在想些什么。陆商的师父像在看一出好戏般，只是在那站着，也不说话。那段天崖逐渐冷静下来后忽又转向我：“你跟我来。”
陆商不放心我单独跟段天崖相处，想跟了我来，他师父却拦住他：“放心吧，段老儿看样子是不会杀她了。你这冒然地跟了去，说不定他一不高兴就把你杀了，你倒是成了孤魂野鬼、无处喊冤。”“那秦姑娘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陆商满是担忧地问。“这不好说，那要看这月素霓到底是什么来历了，跟他是什么关系。不过我想十有八九是拿不到的，这‘妃子笑’段老儿可宝贵着，不是说给就能给的。我们在这等着看看究竟会如何。”
我跟着段天崖进了里屋，却见墙上挂着一幅女子画像，女子长发翩然，一身黄裙，神情姿态轻松潇洒，风姿绰约，手里还拿着一把剑，脸上尽是笑意。我仔细看得入神，竟觉得有些熟悉，似在哪见过。
段天崖在画像对面的木椅上坐了下来，说道：“你师父跟这画像上的女子像吗？”
我想了想那日了尘峰上师父女装的模样，使劲点了点头：“像，十分相像。”
“那便没错了。你师父如今如何，她有没告诉你赠她这钗的人如今又如何？”
“师父在不久前离世了，只留给我这信，要我依着这信里所说拿着这木盒来找你拿那把‘妃子笑’。”
段天崖听了这话又是一呆，声音悲凉地说道：“给我看看那信。”
我从怀中取出信来，递给他，见他一脸沉重，也不说话，而我自己有了刚才拿离合钗的遭遇，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怕他又发作起来。
没想到他看了信后，眼中尽是关切之意地看着我，叹了叹气：“素霓……”
我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干些什么，只在那呆呆地站着，看着他。
“你给我讲讲你和你师父的事吧。”他说道。
于是我将自己在三岁时被师父拾得、在焚香谷中与师父相处了九年以及了尘峰上发生的事大概地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是想起什么说什么，脑中没个头绪，也不知他听没听懂。
他听我讲时目光却是一直停在那画像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完后他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坐那。
我站那看着他，心中依旧不安，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说道：“离合钗上知生死，离合、离合，你我之间却只是离，再无合的那日。依依，你究竟是有多恨我呢，竟连我们的女儿也不肯让我看一眼，你又知不知道呢，我们的女儿过得这样苦，竟走在了我的前头去见你，如今的你们是在一处么，可在等我吗？”
我听了这话似懂非懂，终究还是糊里糊涂。
又过了一会，他才看向我，缓缓说道：“‘素霓’是她给我们孩子早就想好的名，男孩就叫‘祈安’，女孩就叫‘素霓’，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只是要我依她。那天她决意要走时，其实是怀了身孕的，她没告诉我，以为我不知，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她在临走时带上这离合钗，说‘离合钗上知生死’，一日未见这离合钗一日便各自安好。我以为她只是一时负气，终有回来的那日。没想到她这一去，回来的却只是这离合钗，我俩竟天人永隔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走呢。”我有些不解。
“那时的我们都是年少气盛的人，谁也不肯服个软。我明知她是那样坚决的人，却也不知让着点她，甚至还给了她一耳光，是我的错啊，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后悔，若不是那一耳光我俩也不会到这个地步。”他说到这停了停，看着自己的右手，似眼睛都湿了：“她是当时清河掌门黄天烈之女，名叫黄依依，年少时的我因在清河一带小有名气，而得到了她的注意，后来我俩相爱定情，却因我始终不愿入得清河门下而得不到她父亲同意。他父亲只她一个女儿，终究还是宠她的，在得知她非我不嫁后，嘴上虽说不再认她这女儿，却暗自将离合钗与妃子笑作为她的随嫁之物。我俩生活原本甜蜜，谁想后来成商那恶人不知从哪给我弄来了一本‘逍遥剑谱’，说若用妃子笑练此剑法，功力日进，不久便会武林中再无敌手。于是我向依依借来妃子笑，开始没日没夜的练剑，渐渐疏远了依依，矛盾日盛。那日依依问我是否‘当初娶她便是为了她父亲的妃子笑’，当时我正苦练一招‘柳暗花明’入了神没回话，哪知她一把夺过妃子笑，往硬石上一砍，这妃子笑尖利当世罕见，竟将硬石劈成了两半。我心中一阵怒火，便扇了她一耳光。她负气执意要走，却没带走妃子笑。可她却不知，在我心里，十把妃子笑也不如一个黄依依，娶她又哪是为了这妃子笑。”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似有些累了般，闭上了眼。
我听了这故事，可能因年纪尚小，不通这感情之事，只是略微觉得有些惋惜，一阵惋惜之后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前辈你是说送你剑谱的人是成商么？‘侠盗’成商？”我记起师父那日在了尘峰上说自己最初下山，便是为了追寻‘侠盗’成商寻求阴阳剑的下落。
段天崖依旧闭着眼说道：“狗屁‘侠盗’，害得我好苦，跟你一起来的那老家伙不就是成商么。”
我听后一阵大惊，陆商跟青禾的师父竟就是我师父当年要找的‘侠盗’成商，而成商跟师父的父母竟有如此故事，当初师父若一路追查到底，会不会就知晓了这段天崖便是她生父？不过，从小在月城长大的师父让我来这“清河灵溪”，究竟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