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云倒在我身上,我伸手碰他,却触着一手的血,这血让我想起了尘峰上的师父满身是血,最后离我而去,心中直害怕任清云撑不住,也离开了我。我心中慌张害怕,手脚慌乱,赶忙先点住任清云的穴道,帮他止住血,然后废了一阵力,勉强将受伤的他背在我背上,看看四周根本不识得这是何地,只得先找户人家再说,也不知他撑得住多久。
任清云个头比我高出好大一截,身子又重,背在背上只觉得自己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而自己又不敢动他左臂,生怕拉扯到他伤口,又血流不止。此时的我心中七上八下,恨自己平时不多学些采药救人的本领,到这时不知任何救人的法子。着急的我几次想要哭出来,但都把眼泪忍了回去,知道此时哭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如何救任清云的性命。
我背着任清云,几次因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摔倒后又继续爬起来接着走,一直走,却始终没见着人家。
“任清云?任清云?”背着他这一路我不断叫着他名字,希望他清醒过来时能坚持住,但他始终没有答话。
也不知过了好久,天已黑了,四下里依旧是山林,仍不见人家,我实在太累,放下任清云,见他依旧是昏迷不醒,心里慌乱,却无法子。那天在青城我受了俞峰一掌,伤势虽重,却是内伤,所以任清云凭着自身深厚的内力能将我治好,而今日任清云受的却是外伤,而且伤口极深,我完全不敢用内力为他治疗,恐一个不慎,真气在任清云体内乱窜,引得他再次血流不止。我扶住任清云,心一横,打算再次背着他上路,想着哪怕再累再苦也定要找到人家救得他性命。
就在这时却见着任清云忽然抓住了我扶他的手,嘴里念着:“秦忘,秦忘……”
我心一惊,忙答道:“恩,我在,我在。”
“相信我……相信我……”任清云断断续续说着这话,眼睛依旧闭着,声音极虚弱。
不知怎得,我心头一阵酸楚,就要哭了出来,拼了命地点头说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只要你好好地。”任清云像是听到了这话般,抓住我的手松了开,再叫他时,已经没了反应。
我继续背上他上路,又走了好长一段,终于见得一户人家,我几乎要高兴地哭出来,忙上前敲门,来应门的是一位老婆婆。
我有些喘着气地说道:“婆婆,这有人受了重伤,可否行个方便?”
婆婆见着我背上被血染红了半边衣裳的任清云,忙说道:“快进来,快进来。”
婆婆帮我一起扶着任清云进屋,嘴上喊着:“老头,老头,快出来帮忙。”
只见一位老人走了出来,见着受伤的任清云,嘴上念叨着:“昨儿才捡了一个,今儿又来一个,这世道真是不太平啊。”说完也来帮忙扶着任清云进了屋。
刚进屋我便见着床上躺了一人,心中诧异,听那婆婆说道:“昨儿老头砍柴回来时带了这人回来,说是路上遇到的,浑身是伤,但还有些气息,老头便将他带了回来。我略通些医术,给他上了药,看着好些了,只是到现在还没醒。我们这屋小,只好委屈这位公子将就一下了。”
我心中想着能遇到一户人家已经是万幸了,更何况这老夫妻俩人善,还懂医术,任清云应该有救了,忙跪下说道:“还请婆婆妙手回春,救这公子一命。”
婆婆扶起我,说道:“姑娘放心,老身见这公子受的也是外伤,如今血止住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我听后心中一阵欣慰,忧虑也散去了几分。
扶着任清云,近得床沿,我看那床上之人,也是位少年男子,身上大部分都是伤口,看得出伤得不轻。
仔细看了看,忽又觉得这人分外眼熟,我细细想想,突然想起,叫出了声:“是青禾!”
没错,是青禾,当年越水林一别我去了灵溪跟段天崖学剑,虽相隔不远,但却再也未见过陆商与青禾两兄弟。如今见了青禾觉得与五年前相比虽有些变化,但总的样貌还是没变的。
一旁的老夫妻俩见着我的反应,问道:“姑娘可认得这人?”
“认得。”我点点头,心中只是纳闷,他怎会被人伤得如此之重?他师父以及陆商又在何处呢?
婆婆帮我安置好任清云,而她老伴则找来一些草药递给婆婆,婆婆开始小心地为任清云上药。那老人站在一旁,接着说道:“这人不知是遇着了什么仇家,被伤成这样,我在路边见着他时,他满身是血,我还以为已经死了,刚要走却又听他出了声,我跑过去一看才知他还有些气息,这才将他救了回来,如今能活着也是命大啊。”
我听了这话心中更是不解,当年陆商离去时曾说过些时日便跟青禾来看我,可这些年却始终没见着人影,我一心跟着段天崖练剑,也没多想,如今见青禾被人伤成这样,成商和陆商也不知在何处,心下更加疑惑。看了看青禾的伤口,似是被刀剑所伤,也不知是何人下手这样狠。
我正出着神,突然听得那老人说道:“醒了!醒了!”
我听了也不知道是青禾还是任清云醒了,忙看向任清云,却见他还是昏迷着的,又看向青禾,忽见他睁开了眼睛。
青禾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尽是茫然,我到他跟前说道:“青禾,你可还认得我?我是秦忘。”青禾看了我一阵,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接着问道:“你怎么伤得这样重?你师父和陆商呢?”谁知青禾听了这话突然情绪异常激动,使劲晃动着身子,就要挣扎着起来。
我忙按住他,接着说:“不要乱动,小心又裂着伤口,你师父见了你这样定是要心疼了。”
青禾不再乱动,只是盯着我,我看着他感觉他眼中尽是痛苦,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
“到底是谁伤了你?”我问道。
青禾闭了眼,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