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万人林后的路却是识得,我和任清云走在一路往灵溪去,我对他充满了好奇:他年纪轻轻却内力深厚,一眼便认出这妃子笑,必定是练武多年,可却不知为何没有随身的刀剑武器;他神神秘秘出现在这万人林中,也不知是因何来此;更好奇的是他名字仅与任清风一字之差,却不知跟任清风是否有关系。
“你认得任清风么?”我忍不住问道,心中没个着落。
“青城掌门任清风?谁不认得。”“那你跟他……是有关系的么?““什么关系?”“你们俩名字只一字之差,而且你武功这么高,也不知是何来历。”
他听到这忽然看向我,一脸认真地对我说道:“我本是任清风同父异母的弟弟,可任清风却一直在找机会杀我。”
“什么!”我惊讶地看向他,差点失了重心摔在地上。
任清云却又敲了敲我脑袋,只是笑笑不说话,加快了自己的步子。我追着他,想问个明白:“你此话当真?任清风为什么要杀你?”他忽又停下不动,我差点撞在他身上。“因为……因为……”他一脸为难地看向我,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因为什么?”我追着他问,急着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因为……因为你傻啊。哈哈。”他忽又脸色一变,放出声笑了起来。我心中本来被他的言语激起的好奇顿时烟消云散,原来只是个玩笑。再仔细看看眼前这个英俊的少年,忽然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别样的阳光明朗,像焚香谷初春新开的桃苏,光是看看就让人醉了。拥有这样明朗如春的笑的人,必定不会有什么伤心事的吧。想着我自己也笑了,自己确是傻了,光看个名字有点相像便觉得有些关系,这世上这么多人,又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那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么?”不知为何我对他总是有些好奇,以前对人从没有这样的。
“无门无派,潇洒自在。”
“那你怎么有那么高深的内力,认得这妃子笑?你有师父吗,师父是何人?”
“我说了,这天下说得上名字的剑我都认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万人林中?”
……
我把他问得有些烦了,他开始不怎么搭理我。我想自己大概是因了这些年天天只见着段天崖一人,没什么人跟自己说话,所以才会有个人说话便开始叨叨不休。可自己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自己明明是个敏感多思的人,师父和段天崖都说过我小小年纪却心思极重,加上师父离世的打击,我本不易再笑得舒心。可在这任清云身旁,我却是说不出的轻松愉悦,老是莫名其妙忍不住想笑起来,也不知笑些个什么,就觉得自己有些傻气。
没走多久便回到了灵溪,任清云也不问我,只是跟着我进了院,我料想段天崖一定是还没回来,便想招呼他坐下休息。可进了院没多久我便发现了不对劲,院里的花草被弄得一团糟,我忙跑进房内,又见着各个房间都被翻得一团乱,连黄依依的画像也被胡乱丢弃在地上,像是有人在找些什么东西。任清云见着这场景,也知道是出了事,在各个房间都仔细看了看,希望发现些蛛丝马迹,找出这一切是谁干的。
我心中只害怕是段天崖出了事,仔细回想自己经历的种种,也没个头绪。会不会是那清河派的言炎?见我逃走心中气不过,便来这找妃子笑?又或是那天来找段天崖的中年女人?再或者是段天崖早些年的仇家寻了来?不过,这段天崖如今身在何处呢?他让我送给言炎的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段天崖离开究竟是去办什么事?
我脑中一团乱麻,任清云却只是各处看着,也不跟我说话。各种猜想在我脑中闪过,我却一个都捕捉不住,只是傻傻地站着发着呆。
“你知道是谁干的了吗?”任清云突然开口对我说道。我摇了摇头,依旧是乱麻一团。
“我倒是知道了。”“谁?!”
“写这字的人。”任清云指着一面墙对我说道。我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着四个明显是用刀剑刻上去的字:“速往青城。”四个字刻得深入,看得出刻这字之人功力深厚,我看完便叫道:“是段天崖刻的!”这五年跟段天崖相处,也见得他在树上或地上用剑写字,写的字迹跟这墙上字迹却是十分相像、如出一辙,我敢确定这四个字是段天崖所刻。
段天崖留下这四字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我速速前往青城,不过他将这房中弄得一团乱,似在找些什么,又是何意?见到躺在地上被弄脏了的黄依依的画像,我觉得这必定不是段天崖所为,他是万万不会如此对待自己宝贵多年的黄依依的画像,做这一切的一定另有他人。这青城相距清河甚远,若要前去骑马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功夫,也不知段天崖要我去这青城做甚。不过,我也来不及多想,便匆匆收拾急着上路。任清云站在一旁只是看着我,知我即将动身前往青城,说道:“去青城必先到得顾城,我倒是可以陪你走一路。”
“你来这灵溪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今又去顾城做什么?”任清云在我眼中就是一个怎么也拨不开的谜团,为人处世总是给我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让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向他发问寻得答案,实际是好奇心在作祟。
“四年前谕城派掌门俞无常下落不明,却在一年前被人在青城后山发现,死得不明不白,谕城派现今的掌门俞峰忙完门派掌门换届的大小事后准备拉着顾城一派找任清风讨一个说法,如今俞峰正打算带着门下弟子正在前往顾城,我却是可以去看个热闹。”
“俞无常死了?”这谕城掌门俞无常担任掌门不过几年,五年前了尘峰上刚掌管谕城派才两年的他缺席了七派聚首,江湖人私底下都议论说着俞无常架子大,不是确确实实危及到谕城派利益的事是不会轻易露面的。而这俞峰却是比俞无常辈分大,只是功夫却一直平平,及不上俞无常,所以才会让俞无常当了掌门。到如今俞峰估摸着也已经有四五十岁了,大概也是因谕城这些年人才不多,这才依着辈分当上这谕城掌门。但这俞无常倒是才三十来岁,死得不明不白却是十分可惜。
任清风也不叫我,只是自己走出了院子:“你再不快点说不定这段天崖也要死了。”
我急急忙忙追上他,心中揣度不定,这段天崖这么多年独居这灵溪,不问江湖中事,如今谕城、顾城、青城三派之事与他何干,他让我速往青城也是因了这三派之事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去青城,反正谕城跟顾城的人也总是要去青城。”
“呵,去青城见那任清风么,那下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就是我了。”他冷笑道。
我想起五年前了尘峰上师父与任清风之事,虽然觉得是任清风害死了师父,但却觉得那任清风也不是个像乱杀无辜之人,任清云这话让我想起了他不久前开的玩笑,说自己是任清风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些年却一直在被任清风追杀,听他这话的意思那天他所说却是像是真的。
“任清风为什么要杀你?难道你真的是他的弟弟?”我看着他忽又紧绷的一张脸。
“骗你的,傻子,快走啦。”任清云又敲了敲我脑袋,不知道他为何总是爱做这个动作,只是这次却没有笑了。
我小声嘀咕:“人的脑袋是会被越敲越笨的你不知道么。”
我与任清云一同赶往青城方向,他识得路,轻功又厉害,走得自然很快,我只在后面跟着他,紧赶慢赶,在旁人看来完全像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就这样走在他后面两人不说一句,我心中也是十分安然,总觉得有他在自己便可以不用担心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可一想到之后要与他分别,心中一阵黯然,也不知是怎的。
“喂,我说,你能不能快点,照你这速度到了谕城人都走光了。”任清云看向身后的我。
“你叫人都不叫名字的么?”我听他说这话,心中有些不快,又想起认识他到现在他还没问过我名字。
“哦,那秦忘,请你快点跟上。”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有告诉过你吗?”任清云再一次让我吃了一惊,他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不是说了么,我什么都知道。”他说这话也没有什么情绪,可不知为何,却让我有些觉得不像玩笑了,眼前这个人来路不明,武功高强,通晓江湖之事,在我眼中倒有些无所不知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