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莲这一夜欣喜，她感到儿子长大了没有人敢与自己实力作战了，终于有人怕她了，满怀胜利者的自豪感。她今后可以在弟兄面前威风了。
明斋老伯处境正像达运预言的那样真是引火烧自身。
正月初八的早饭后，小贺和庆喜眼巴巴的望着厚莲喊道：“妈，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你给我们拿钱交学费，放寒假时老师告诉我们开学带钱去。交了书钱才能领到新书，不交钱的就不发书”。
厚莲看着两个儿子是很高兴，手里没钱；凯红、凯亮把钱拿去交学费了，兰妮没有开口呢！她就问儿子：“每人多少钱？”
庆喜回答：“每人两块钱，我两个一共四块钱。”
厚莲听着高兴，儿子会算账了，这学没有白上。她想到年前公爹给达运家垫付了五十元的医疗费；今日教小贺、庆喜也找他要学费。她告诉小贺、庆喜说：“你去爷爷那儿要钱交学费，要六块钱，给姐姐学费也一齐要下来。听见了吗？”
两个孩子望着厚莲的脸问道：“妈，我们是你的儿子，姐姐是你的妞，你怎么不给我们学钱，教我们去找爷爷要钱呢？我们不明白。”
厚莲就告诉两儿子说：“咱的钱给了你的两个哥哥交学钱，没有钱了。你是爷爷的孙子，他也有义务供你们上学钱，都不是外人，他的钱也是咱的钱。你不给他要下来，他会把钱给华丽、爱华、盼生他几个的。”
双胞胎弟兄一蹦一蹦的朝爷爷家跑去，老远就喊“爷爷爷爷”。爷爷看见两个孙子稚嫩的面孔，高兴的一席话回答两孙子，逗他们玩说：“你们大老远甜甜的喊爷，爷晌午到你家吃酒席，你有来客呀，是你爸还是妈让你们来请我去你家陪客喝酒吗？”老人笑着望着与孙子说话。
双胞胎孙子都摇头说：“不是请爷爷吃酒席，是来要钱交学费。”
明斋收了笑脸问：“你爸你妈咋不给你钱交学费呀？”
小贺望着爷爷说：“妈妈说的凯红、凯亮两个哥哥把钱拿走交学费了，屋里没有钱，叫我俩到你这儿要学钱，我俩都来了。”
明斋想着大儿子五个孩子都在上学读书确实负担重。作为父亲、作为爷爷，给孙子们贴补点也是应该的，想了想又问，“你们每个人多少学钱哪？一共得多少学钱？爷爷考考你俩。”
小贺回答：“我们三个人，每人两块钱，三个人得七块钱。”
庆喜抢着回答：“每人两块钱，三个人得要六块钱。”
明斋笑着说：“你两个为什么按三个人算哪，怎么多算一个人的呀？”
庆喜笑着对爷爷开玩笑说：“你还不知道我有个姐姐吧，她没有来，妈妈叫我俩一起给她带回去，是爷爷年纪大，忘记我还有个姐姐叫兰妮”明斋听了“噢，爷爷不知道，你们还给兰妮带学钱回去。”停了一会，他故意考考孙子：
“刚才小贺说每个人二块钱交学费，三个人到，到底需要多少钱呀？小贺再想想，刚才算过了，小贺还没有算出来。”
小贺想也不想，就说出来，“每人二块钱三个人八块钱，需要八块”。
庆喜想了一会回答：“三个人需要六块钱，不是八块钱。”
这样两个孙子一个坚持说八块钱是对的，一个坚持说六块钱是对的，他俩抬扛，谁也不肯让步。
爷爷抚摸着小贺的头说：“小贺的算术不如庆喜，每人二块钱三个人共需六元钱，不是八块钱，小贺要努力学习呀，庆喜也不要骄傲。”说着从箱子里拿六元给庆喜拿走了。
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拿着钱高高兴兴地喊着：“妈妈，我们爷爷给了六元钱，连姐姐的学费钱一齐要回来了，爷爷真大方，还是爷爷好。”
厚莲见状，打了两个儿子，一人一耳光，打的不狠。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挨打，就望着妈问：“你为什么打我们，是你叫我俩找爷爷要钱的呀？”
厚莲神秘地告诉他们，“你们去爷爷家要钱，不要叫别人知道，盼生、爱华、华丽知道了，他们也去找爷爷要钱，把钱要完了，你再也要不到了。去喊兰妮去上学。”她喊到：“兰妮，你的学钱有了，和弟弟们一同去学去。”
兰妮听见自己的学费是弟弟们从爷爷那儿要来的，她看看弟弟又看看妈妈，心里想这样向爷爷要钱上学不合适，表面上也没有喜，也没有怒，就随便回答妈妈：“妈，我知道了。”
厚莲看着孩子们去上学的背影，她很高兴，是公爹看在天真的孩子份上给他们钱上学。院子里就剩下厚莲一个人坐在板凳上盘算着公爹一个老头上手里攒有多少钱呢？不知道达富、达运两家人，用了公爹多少钱。要不是年前他给达运垫五十元钱，自己露了富，我还蒙在鼓里呢，还想不起来教小孩问他要钱。好在我给达运要钱。这样指望小孩二元六元的要，也不行，老人还嫌烦。不如想办法多要些，一次性给他要完。免得老人把钱给达富、达运用了，先下手为强。想到这儿，她就喊达才的耳朵背的外号，这是本人喊达才的称呼：“聋子，聋子。”
这时，达才正在厕所解手，听到厚莲喊，他边答应，边提着裤子，系着裤带，一路小跑地答应着，“哎呀，我在解手呢，有活你交待，我去干。”
厚莲引着达才进堂屋示意让他坐下，神秘地对他说：“聋子，不知道你爹手里还有多少钱。年前拿出五十元，刚才小贺，庆喜才拿走六元钱，我教他俩要少了，早先教每个孩子交学钱需要二十元钱，也好了，也要下来六十元，你看多好，张口要少了。咱得找理由把他的钱全弄到咱手里。表面上是借，等钱到了咱的手，就由不得他了。我看你能想到啥办法，你多动动脑子。这回你也显示一下脑子灵。”她知道达才没办法，就斜视他。
达才手捧着头想办法，厚莲的眼睛不停的东张西望，她看房顶，慢慢的笑了，她喊：“聋子，我想办法了，谅你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达才呆望着她问道：“我没有想到办法，你想的是啥办法能要到钱？”
她用手指着房子上盖告诉他：“过几天你就去找你爹借钱，就说咱的房子漏水，需要买茅草重翻修，买草需要钱，这理由充分不充分呀聋子？”
达才听了用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头说：“这么好的办法我咋想不到呢。我的耳朵聋，脑子也笨些。”说罢，憨笑笑。
她用手点着他的脑们，咬紧上下牙说道：“你是个笨猪脑子，想不出好办法。”后来她说着用力摇晃着达才的头，乱摆动。
达才笑说：“要不是你聪明，我怎么总是听你指挥，只要是你派的活，我赶快干，不敢拖延。”他顺着厚莲的话说，一点也不犟。
厚莲算了天数后，对达才说：“正月十二，我娘家弟弟们来回年，把你爹请来陪客吃饭，显示咱孝心。当时别提借钱的事，免得他生气，说咱想图谋他的钱，才请他吃饭的，会弄巧成拙。吃了饭停两天，你再去商议借钱的事。咱得把事作的圆滑些。”
到了正月十二日早上，厚莲为了显示孝心，她去请公爹陪客：“爸，你今天哪也别去，晌午饭在我家吃，我娘家弟们来给我回年，你去陪客。”
在饭桌上按照计划，达才夫妇连一个钱字也不敢提，老人吃饭喝酒都很高兴。他年纪大了，厚仁弟兄们尊敬他，让他坐在上席，给他敬酒，给他夹菜。老人吃喝得很高兴。
达富这几天总是看见大哥一家人频繁地出入老父亲家，达运也感觉这不正常，特别是过年后这几天明显。达运问达富：“过了年这段时间，大哥的大人小孩常出入咱爹家不知道有啥事，这是从前不可能的事，大嫂也变孝心了，十二的上午爹还去陪客了。这不是他俩做事的作风，他们可没有通情达理的风格，别想图谋不轨吧！”
老实单纯的达富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脾气，性格会发生变化，大哥、大嫂年纪大了，要变孝顺了呢。咱往好地方想想。”
达运可不这么想，他摇摇头说：“我看不哪么简单，年前她还命令凯红、凯亮举棍打死我，还不到二十天，就变年纪大，变孝顺不可能；有可能变的更坏、更凶狠，现在注意力转变在咱爹的身上了，可能近期就有所行动，咱往下看事情的进展。”
正月十四日晚饭后，依据厚莲的指令，达才到父亲屋里谈论借钱的事情。老父亲正准备插门睡觉，达才快步上去叫了一声“爹，别关门，我来你这儿坐坐，夜太长睡不着觉，多玩一会儿，陪陪老父亲。”
明斋停止了关门，把先关好的那扇门又开，让达才进屋。达才给父亲搬凳子指着说：“爹，你坐下咱父子俩聊聊家常，要是怕冷烧火烤。”
父亲不愿意坐下，他说：“我怕冷，你把门插好，咱坐在床上说话，烧火有烟呛人。这些年你们都成家，没有一个人到我屋里陪我坐坐，你来了也是孝心。”老人又长长的叹气“哎”一声，他平时看见达才夫妇太强势，并不喜欢他俩，只因前天上午去他家陪客，也不讨厌他的大儿及厚莲，所以今晚与达才对话。
达才是个粗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但是称呼还是会喊的：“爹，我的房子上盖的草烂了，下雨是要漏水的，我想借你的钱买茅草，重新把房子修修”，达才看看父亲的脸的表情，既不恼，也无乐，他继续说：“借你的钱我还你钱。”
父亲听了大儿子的话，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沉思片刻后对大儿子说：“我说吗，你给我分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与我单独坐下谈话，也没有无故的请我吃饭，这两项活动都是最近突然有了亲密接触。原来，是为了借钱啊；我没有钱，这些年我老了，上班给小队放牛，我单住，没有收入，没有攒钱，你借不到。”老人看着达才呆僵着，谁也不说话。老人考虑到借钱，都是在厚莲的指挥下搞的鬼把戏，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手里往后一个钱也别想余下，头疼脑热治点小病的都没哪搞钱，指望大儿子给我出一分钱的药费是不可能的。
达才怕借不到回去挨骂，就装可怜相说：“爹，你不能看着我住漏水房子，等着墙倒塌砸死你儿孙们吧，你总不能把钱在屋里放着，看见我的房子倒啊！你忍心吗？”
明斋生气地说：“你那修房子得一大笔钱，我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你到别人去借。找人家年轻有劳动能力的人去借。别借我老头子的钱，你要是没有别啥事你走吧，我要睡觉我冷。”老人说着就下了床，又用手指着示意达才出去，并说：“你出去，我好插门，天已经很晚了，你在我这儿待时间再长还是没有钱。”老人的口气很坚决，他知道这是厚莲的阴谋。
这一切情景厚莲都看清楚，听得分明，为了能借到钱，她一点儿也不怕冷，就在窗外听着等着。满希望地等待公爹的承诺，想亲眼看见老人把钱递到达才手里。想不到老人会下逐客令，把达才从屋里往外撵，她的心冷了，与寒冷夜里凉气相连，从内到外都是凉的，她恨得咬牙切齿，发誓要收拾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脸上有杀气和凶相。
达才从父亲的屋里出来，厚莲望也没有望他一眼，只有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看着他，也监视着厚莲的罪恶计划的实施，对她进行应得的惩罚。
达才走后，明斋仍不能睡着。他知道是年前给三儿垫付了五十元钱，赔给庆喜的住院费露了钱。尽而厚莲教唆小贺、庆喜来要学费。由于嫌钱太少，这次又捣鼓着大儿子来要钱，是想榨干我的钱，不想让我的钱给别的子孙见着一点。我不能厚此薄彼，盼生、爱华、华丽都是孙字辈的，他们有困难找着我，我不能袖手旁观，作为老辈的，终不知道哪个小孩中用。
厚莲和达才走回自己的院子，她就骂：“前天把你爹喊来陪各吃饭，不如喂狗。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把剩下的菜饭倒掉粪坑里也不给他吃。”她气呼呼的说：“这老家伙非得用武力收拾他，好说好商议是没有用的，大人借不到钱，过几天再让小孩去试试，能要下来一点钱是一点，不要白不要。咱要不到，达富和达运两家也给他哄走。”
因为借不到公爹的钱，厚莲常常在小孩面前讲他的坏话，时间久了，这几个当孙子的也站在妈妈一边，恨爷爷，总表示决心等自己长大了不在爷爷面前尽孝。
晌午放学了回家了，双胞胎儿子又找妈妈要钱，理由是老师教学生兑钱买学习资料。其实爷爷也听别的孩子也找家长以同样的理由，每位学生只兑两元钱。中午放学双胞胎儿子向厚莲要钱时，她教儿子每人找爷爷要二十元，三个小孩子要六十元。小孩子不懂事，就问妈妈：“还可以多要点不？最好要一百元，”小贺说罢望厚莲的脸。
厚莲生气的说：“多要点就拿一个布袋子，看他能舍得给你装满不？”
幼稚的小孩子不辩真假话，确实找了个口袋拿在手里准备到爷爷家装钱。厚莲一把夺下，并用眼睛瞅着小贺：“你能借到钱也是好的，还真能招摇，爷不借给你钱，你俩就骂他。”
两个孩子不生他妈的气，又是蹦蹦跳跳的找爷爷要钱。这天中午达运在给父亲修桌子，听见小贺和庆喜问爷爷要钱。小孩子也不看人，也不怕有人听见，就张嘴问爷爷要六十元钱。老人知道这次是孙子骗自己，想多要钱，就对孙子说：“爷爷老了没有劳动能力，不能干活，手里没有钱，你俩走吧！”老人看到俩个孙子可爱，就怕受他妈的指示，无休止要钱。
达运也劝两个小孩：“爷爷没有钱，再过两年，咱们得兑钱养活爷爷。”
小贺气呼呼的走出了门就说：“你不是我爷爷，你不给钱就不是爷爷。”
庆喜学着小贺说并有发挥一句话：“你不是爷爷，是臭爷爷，死爷爷。”两个小孩一面跑一边骂着爷爷，达运听见小孩在骂父亲，在诅咒父亲，起身就撵，准备揍他俩。老父亲制止，并劝达运说：“童言不忌，如果能咒死人嘞，天下敌人不用打仗，枪炮也没有用了，如果能咒死了，杀人案就没有了，仇家诅咒，就使对方死去。”老人劝阻了达运。
小贺跑回了家，告诉厚莲说：“三爹不让爷爷给自己钱，是爷爷的钱三爹管不着。你叫我骂爷爷，我骂了，没有骂三爹。”
庆喜骂道：“是该死的臭爷爷根本不想给咱钱，我恨他。”
厚莲听了两个儿子的说话，她把牙咬得紧紧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达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想留着你爷的钱他花。”
伏天里，就是到晚黑，也很热。蟋蟀叫、蚊子特别多，晚上一丝风没有。明斋吃罢晚饭，一个人搬着板凳坐在路边摇着扇子，拍打着蚊子。路离自己的家门很近，也不需要锁门了，能听见看见自己门的动静。小贺和庆喜在爷爷门前的路边玩，注意着爷爷的活动规律，想偷老人的钱。爷爷对孙子不防备，对于没有借给孙子钱，惹俩孙子骂他，也不记恨在心上。等一会，爷爷到一边去尿尿，视线暂与门隔离，小贺趁机钻进爷爷屋里，他知道上次拿钱时钱是从箱子里取出，小贺很快得手。把钱包拿在手里，装进自己的口袋。停了一会，庆喜知道，小贺应该出来，苦于没有机会出来。爷爷突然问：“庆喜，这一会小贺去哪里了，就你一个人这儿玩？”
庆喜爽快的回答：“他回去做作业了，上次你批评他的算术成绩不好，现在小贺学习可努力了。”他对爷撒谎说：“这个学期老师还表扬他几次。”
爷爷夸奖说：“小贺学乖了，你也不能骄傲啊！你也要继续努力。”
庆喜已经走远玩了，他想引开爷的视钱，让小贺有机会从爷的屋里出来，他突然叫道：“爷爷你看南庄失火了，快来看。”
明斋信以为真，忙走到庆喜身旁，庆喜用指着南方有光亮的地方，爷爷真看见了，他说：“那是别人在打谷场上烧麦壳子的，白天就有火烟。”
这又是一会功夫小贺出来了，溜回自己家里，把爷爷的门仍是关好的。停了一会庆喜对爷爷说：“很晚了，该休息，我也回家喽。”庆喜边说话边观察，小贺上从爷爷屋里出来。一对孪生弟兄在自己家数了数，在爷爷家才拿了三十元钱，厚莲看见两个儿子在灯下交头接耳，她也凑过去看看，问：“你们在数什么？”她看见是钱，就问：“你们从哪弄的钱？”
小贺答应：“是刚从爷爷家偷的三十元，我把钱包一起拿出来了，”说着拿钱包给妈妈看看。他是在妈妈面前炫耀自己的本事，等待妈夸夸。
厚莲嫌钱太少，就骂道：“死老头子，才攒了三十元钱，多的肯定是给达运、达富家用了。这次都给他拿来，也不亏他。”她又告诉儿子：“把钱包拿厨房去，放在锅灶里，明早我做饭把它烧了，免得别人或你爷发现钱包在咱家，他的钱不拿白不拿，谁先拿到是谁的，停几天再去偷一次。”
小贺遵照母亲的安排去做了，他学会了盗窃灭迹，是妈妈教他的。
夏天的天气变化无常，明斋在自己的菜园里劳作，不一会下了大雨，他淋湿了衣服，被凉水激病了。他需要到诊所看病，开箱子找不见钱包，也没有钱看病。他气得不得了，苦于没有证据查找偷钱者，他估计是几天前夜晚被孙子偷走，因为平时门都锁好，在家时门不离视线，况且小贺有时间不在跟前，就庆喜一个人在眼前晃。就是那个时候小贺偷走钱。反过来想想，肥水没流外人田，也就没再声张。厚莲家与明斋的屋距离很近，只要屋里有动静，厚莲在自己屋里都能听得见，她看着公爹在逮一只鸡卖钱看病，心里想着你能卖鸡，我也能卖你的鸡，干脆买完算了。
就这一年，农业生产责任制落实了。明斋的责任田因他无力耕种。达才、厚莲以小孩多，家庭负担重为由，把老人的田地据为已有，达运和达富也不与他家争着种。因为负担重，达才还要求达运和达富共同兑老父亲的口粮，他俩也无异议，养活自己的父亲，天经地义，不打算分父亲的地。
明斋不舍得卖鸡，他想着鸡换蛋卖钱，看病又去诊所赊账，病慢慢的熬着。有时候病稍好一点他就不治了，为了省钱他想等病慢慢好起来。
种麦的季节快到了，厚莲与达才商议说：“老头子的田地分到咱家，咱没有钱买化肥，把他的鸡拿去卖成钱，把化肥买回来。他卖鸡蛋钱都给达富和达运两家用了，把鸡给他卖完都不得用老子的钱了。”达才哪里敢违抗厚莲的指示，只得点头说“明早就办”。
第二天凌晨，满天繁星，天还不亮。达才按照厚莲的指挥，拿着两只布袋，一根扁担及绳子，厚莲在后面跟着。达才敲敲父亲的门喊道：“爹，爹快开门，我有事，需要借你的东西，是急事。”
老人在屋回答：“天还没有亮有啥事这么急，等到天亮再说。”
“第二天天亮老人把鸡放出笼，我卖不成鸡了。”达才心里是这样想的。
达才告诉父亲说：“这事不能等到天亮，到天亮了，就办不成了。”
老人无奈的起床摇晃着走来给大儿子开门，他见大儿子及大儿媳拿着布袋，绳子扁担，他惊愕的问道：“你两是来担我的粮食呀。”父亲呆望着达才，老人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达才。
达才直接告诉父亲：“你的田地与你家分在一起，种麦需要买化肥，我没有钱，需要卖你的鸡换成钱，麦子好收成比喂鸡划算，外面在发鸡瘟，病死的鸡不值价，现在卖还卖些价钱，我今天就是来逮鸡卖钱。”说着厚莲早已到鸡笼门前，口里喊着：“聋子快”。达才与厚莲一个人逮鸡，一个人在往口袋装，不一会儿十四只鸡全装完，挑着就想走，明斋拦挡，不让达才把鸡挑走，厚莲把他掀一个趔趄，险些倒地，达才夫妇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挑着鸡只管走。老人气的在后面追着说：“你这是明着抢，我养大的儿子是土匪，敢抢老亲爹。”说着嘴唇气的颤抖，浑身好似筛糠。
达才夫妇再不理会，只顾快些上街把鸡换成钱。
吃过早饭，明斋才把大儿子儿媳抢鸡的事告诉了达富和达运，可为时已晚，恐怕鸡已经变成钱了，更不能告他俩口子的入室抢劫罪，毕竟父子连心，亲兄弟情同手足。
从此以后，明斋的精神都恍惚，病也好不了，看人目光傻呆，拄着棍走路。才开始时在弟兄们家吃饭，他爱在谁家吃饭都行。最后病倒了起不了身，就在三个儿子家里轮着养活，年后的大雪天，大儿子夫妇请人用驱鬼的方法，把老人拆磨死在病床上，可怜老人再也不得吃自己分得的责任田产的一粒粮食，达才夫妇仍种着老人的田地，且还照旧痛恨老人，直延恨到孙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