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付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过了三日,还剩下二两日的危险期,厚莲整夜的睡不着觉。明亮的大眼睛熬得有些像害眼病似的,失去原有的光艳。凌晨二点,厚莲就翻身起床,喊醒凯亮,与自己共同做好早饭,侍侯着客人。娘儿两配合很默契,厚莲自负对儿子的愧疚感,只好厚着脸皮到娘家向弟弟们说些好话,无论是借还是贷款,解燃眉之急,这是母亲的义务,也是弥补过错。不然的话,凑不够钱买不到媳妇,皮拖要告凯亮去坐牢。
饭菜都做好了,厚莲失去往日的狂燥口气,捏着娇气的声音喊:“达才,起来喊客人们吃饭,吃完饭后我和凯亮去他舅家去要钱。”
红花是姑娘,当然由厚莲喊,吵醒的红花瞪圆眼睛问:“今天为啥吃太早的早饭?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厚莲用乞求的目光望她解释说:“我到凯亮舅舅去收帐,他们欠我的钱,我要回来,付给你爸。”
红花听了,面有喜色,快速地起来穿衣下床。达才喊高垚、皮拖时也是声称要账而不是借钱。达才并告诉高垚、皮拖说:“我老婆去她娘家人告诉他们来送礼,都来看看我娶了漂亮的儿媳妇。”
服待完客人,太阳已经老高了,她打扮了一番就和凯亮去借钱走了。厚莲把衣服扯的角棱分明,衣服也配色,可是发愁的皱纹舒展不开。
厚莲娘儿俩首先到厚仁家坐下说明来意,那就是:给凯亮买个媳妇,需要一万五千元,在五日内付清,否则,许多人竟买,错过机会凯亮的终身大事难以解决。作父母亲的,在儿子面前没有尽到义务。
厚仁带着怀疑的目光望着大姐说:“别人也有买YN省的姑娘作媳妇,有五千元到七千元之间,你怎么掏哪么多的钱?你是碰着骗子了,他是只管要钱,不让女儿在你家过日子。你可要有把握办事,免得人财两空,一万五千元钱不是小数目,上了当可别怪弟弟没有提醒你。”
厚莲就生气了,对厚仁说:“大兄弟,你去找他三个来商议,你别管付钱多少,你只管借钱就是了。”
弟们都来了,厚仁劝说:“大姐,你小心被骗,人钱而空,到哪时你后悔不及,你可别怪我这当弟弟的没有提醒你,我怕借给你钱后也遭受抱怨。”他们不约而同的重复着提醒姐姐别上当。
厚莲已经眼泪流了下来责怪说:“大兄弟算姐姐求你了,你们不借钱我只有死你这儿了,大姐不傻,大姐有大姐的难处,你不能不管。”
厚仁摆摆手说:“大姐,你别哭,我弟兄再商议商议,还要叫弟媳们知道。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有负担,需商议,你先坐在我家。”
弟兄们都嫌买人拿钱太多,决无好事,厚莲哪敢把指使凯亮强奸姑娘未遂,反遭加钱的事告诉弟弟们。如果照实说了,怕弟弟们责怪她不是,尽管都嫌钱多,不愿帮忙借钱,厚莲未敢说出实情。
厚莲最后抖出了她的老资格哭着说:“弟弟们呀,妈死的早,你们小时候都是姐姐把妈的活儿全揽在身上,给你们做饭,缝补衣服,到现在你们娶妻生子,日子好过了,忘了姐姐的恩了,常言说‘人在人情在’,我还活着,你们要忘了情,不想帮凯亮接老婆,也就是不想帮你大姐我。”
弟弟们见厚莲如此伤心,就答应帮她这一忙。他们自己找朋友借,自己卖东西,搞不够钱数,只有贷款。家里没有抵押还是免谈。还真愁坏了弟弟们。凯亮坐在哪儿一言不发,只听母亲求舅舅。弟兄们最后敲定借钱给姐姐。但是,事罢必须还上借款和贷款。这时的厚莲当然答应事罢还钱了,到时候兑现是另外一回事。
弟兄们又在一起想办法,厚礼分析说:“大姐这次肯定遇着骗子,咱们别借给她钱太多,看看少一点女方同意否,既便是借到手的钱也不能全交给她,我估计姐姐错了,买媳妇用钱数太大。”
二弟徐厚礼接着说:“大哥,咱们尽力,借够了一万五千元就交给大姐,别叫她难为的哭。”
当天上午,弟兄们就慌着找朋友借钱,到集上卖东西,仍差一万元,直到第五天的晚上,弟兄四个担保各贷款二千五百元。
虽然弟弟答应帮忙,厚莲还是心里不痛快。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的款项。至于弟兄们提示的买一个骗子的问题,那就没有回头路了,要不是自己出的馊主意,也不会多加八千元;而且还必须办到,无商量的余地。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不走到底怎么能知道是骗子呢。别看凯亮平日胡混勾当的,在舅舅家连一句话也不添言,全靠自己求人。将后来他再不好好的干,这笔债就难还了。她许愿千万别人钱两空,她一面往回家走,她心里还乱糟糟的,恐惧感大于娶媳妇的欢喜心情。
回到家里仍然强装着笑脸,达才一见老婆回家,就上前问道:“钱拿回来了?”看你笑得像很开心的样子。
“哪有哪么容易,这是一大笔款,又是借,又是贷款的,都托人找关系。”厚莲紧锁眉头,没有把握,只好小声说。
达才泄气说:“没有拿到钱你还像很高兴的样子,要是钱到手也值得高兴。”事实上,他也得在客人面前装出喜欢的样子。
厚莲瞪着眼说达富:“至少我的弟弟们答应帮我们了,总比拒绝咱们,我心里好受些吧。你的弟弟一分钱也不答应。”
到了付钱的期限,皮拖等的没有信心了,他用手点着达才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钱再不到位,我就把你的儿子告到派出所去,趁现在他身上的抓伤还在,过几天他伤好了,你们耍赖。”说着就要起身走吓达才。
达才哀求道:“再等等,我的小孩舅们是有办法弄到钱的,在宽限一会儿。凯亮的舅舅们有钱,可能是有事耽误走晚了一会儿。”
厚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从院子里走到路上,看看有无弟弟们的身影。她看着太阳毫不留情靠到西山,很快落下。今晚上的最后期限已过,皮拖去告状,凯亮必被公安局人带去。如果弟弟们真的弄不到钱,就想办法把皮拖、红花、高垚全杀死,力保凯亮不坐牢,只要三具尸体埋的隐蔽,不让案发,就能万事大吉,不怕你皮拖硬,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厚莲不耐烦,正在绝望的时候,她看到四个弟弟朝自己笑着走来。她赶忙迎上去,厚仁先说话:“大姐,在忙呀,等久了。”厚莲心里乐了,有救了。她就上前握手道:“弟弟们为了姐费心了,我看你们个个笑的开朗,姐就放心了,姐就知道你们给送钱来了。”说罢厚莲又对弟弟们说:“等一会到屋里坐下来,你们别说是我借你们的钱,就说是还账的,还我的钱,免得红花嫌咱穷,不在咱这儿过日子。等过些年有几个小孩后安下心了,就不怕了。千万别说我欠外债。”这时的厚莲把紧锁的眉头变成喜笑颜开。
听了姐姐的交等弟弟们都连连答应:“姐,你放心,我们按你说的讲。”姐弟们一路往屋里走,一路有说有笑。皮拖把来的各位客人视为财神,他强忍着狂喜的心态,硬是喝着茶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达才向皮拖、高垚介绍来的四位客人,是凯亮的四个舅舅。也把皮拖和高垚介绍给弟弟们认识。
红花也展示自己美丽的身段和优雅的气质,手插在裤兜里在院里走走,好让舅舅们拿钱出手大方,毫不吝啬,打消自己是骗子的想法,松驰对自己的警惕。她懂得,有败在石榴裙下的官僚,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多多事例。
大舅厚仁首先喊道:“大姐、姐夫要接外甥媳妇了我们高兴,借你家的钱今日还你。”
红花听到“钱”字,也从院子回到堂屋看数钱。
厚仁把一万五千元钱递到达才的手里,说:“姐夫,仔细在再数一遍。”达才认真的数着,满屋子的人都屏住呼吸,眼睛睁到最大最亮,防备钱飞跑了似的盯着。皮拖的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跟着数一遍。
在达才数钱的同时红花也在一张一张的数着。等完事,她也正好数着一万五千元。达才把钱交到皮拖手里,他还再数一遍,对数就把钱揣到衣兜里,又使劲的用手往下压压,怕它弹出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用腰带勒紧衣袋口,又用手摸摸衣袋,底部是否有漏洞。高垚看在眼里,就乐哈哈的说:“姨哥,姨嫂,红花明天拜了堂就是你的媳妇了。”话音一落全屋子人都笑开了花,红花笑的是姑娘们特有的笑,抿着嘴含笑,不张大嘴笑。
厚莲乐得尖着声调喊:“小贺,来帮妈烧火做饭,庆喜择青菜、洗菜。”又说:“接嫂子你俩高兴。”
皮拖的内心像揣了兔子一样,他有自己的盘算,身上带了这么多的钱,今晚上是否有生命危险,他怕杀人劫财;他想找机会脱身逃跑。只要钱到手,跑得掉,任务就完成了。他最怕的是小贺、庆喜,当夜他起来尿尿时,先伸头看门的左右,认为安全了再出门尿。
红花的想法与皮拖一致,但是都不敢轻举妄动。凭着经验,她会找好机会一准溜走。
厚莲满心欢喜,她仗着自己的人多,眼睛多,看得住红花,她跑不了。
厚仁对厚莲警告说:“你要注意,我看着皮拖,心神不定,眼睛总是瞄着窗子,看墙,看门,总像想逃跑似的;着重要看好那个姑娘。她不像平凡的女子,她气质不凡,心计还是有的。”
厚莲也慎重地的告诉弟弟:“我们家也认真究研过,会用心看守,夜里轮着守门,直到她生儿育女。”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睡好觉,有操心逃跑的,有用心防备的。达才睡在院里,连屋里都不敢睡,只要有门响声;他都会昂首望望,主要是怕红花跑掉。他审视着夜间出门人的身形。厚莲仍与红花睡在一张床上。
这一夜,皮拖起来尿尿四次,明显多于前几夜,他自己知道是找机会逃跑。高壵就问皮拖:“你今天怎么总是起来尿尿耶。”
皮拖有谎话回答说:“我今晚喝茶水多了,所以夜里常起来。”
红花也多次翻身,明显没有前几夜睡的熟,厚莲便问她:“今夜你咋睡不熟呢。”说实在的,钱给够了,厚莲有胆量与红花说话。
红花也会撒谎说:“我爸拿回了钱给我妈治好病,等病治好了,也来HN省咱家来住,我高兴得睡不着。我着急见妈妈,像凯在你身边一样。”
厚莲夸她说:“你是个孝心的女儿,肯定也是个孝心的媳妇,将来咱婆媳俩的关系肯定好。咱俩的关系好了,你妈来住这儿,她也肯定高兴,HN省确实比YN大山里富裕。”俩个女人拉着家常,各打各的算盘。
每当红花夜里小便她必须跟随,尽管都彼此说的好听,这个家庭里逃跑与防守是并存的,还得相当严格地配套,容不得一点马虎和松怠。
第二天达才家没有理由防备皮拖,他当然摆脱麻烦和监视,兜里揣着钱他走了。
红花要求到辛集街上,添置新婚家具,准备婚礼新衣,还要穿婚纱新娘挽装。声称打扮漂亮,让凯亮在亲戚跟前有面子,叫别人羡慕。
付钱的当天晚上舅舅们都回去了,通知凯亮的几个舅母来送礼,并且早些来和凯亮、红花一起去辛集街。凯亮和舅妈们像防逃犯一样,盯着红花,进商店选衣服,照婚纱像片。大舅母崔星水无心也不敢观赏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只顾操心监视红花逃走,担心在街上出意外。巴不得立即回家以图顺利完成自己的使命。几个舅母都催着说:“红花往后的日子长久的很,以后再来赶集,跟季节,买时髦的服饰。”凯亮和舅妈们无心替红花审美衣服,也不在乎婚纱是否漂亮,都在红花的前面和后面摽着她。
凯亮也拉着红花的手,怕她趁人多逃走,用商量和无奈及乞求的眼神看着她的面孔说:“走回家,办完事咱们就快些回去。”他总认为回到自己家里就安全了。确实凯亮在街上也看到了危险的存在;他在人群中看到了皮拖的身影,身边还有人与皮拖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好似用武力抢走红花一样。他感觉红花也看到了父亲。
在凯亮和舅母们的督促下,红花也只好往凯亮的家走回。在路上有认识凯亮的人打招呼:“凯亮,你的艳福不浅啊,娶那么漂亮的娘子,贺喜贺喜。”也有人围到红花的身边观看她赛过天仙的容貌。
凯亮也用喜气的语音回答:“你的恋人也很漂亮,我祝你们幸福。”
厚莲和达才在屋里接待来送礼的客人、亲戚。一时不看到红花赶集回来,厚莲心就安静不下来。她害怕街上的人多,红花找机会逃走,即丢面子,钱又打水漂。她脑子里回忆着街上的每一个岔路,恐怕凯亮和他的舅母们不熟悉。怕红花逃走,岔道太多追错了路。
直到凯亮他们一行人回来了,大弟媳喊:“大姐,你忙啊,又忙又操心吧!”厚莲顾不得解开围裙,忙循音往人群里搜寻,等见到了红花后,才笑着回答弟媳:“不忙,不忙,你们赶集累了,快回屋坐坐休息。”厚莲说着用手抚摸着心窝,尽力平静因担心而产生的心跳。红花回来了心不需要跳了。吓得直打颤的腿走路也稳多了。
凯亮盼望着尽快举行婚礼,仪式完毕,他就可以随心所欲,虽然钱已支付,还是不敢莽撞,接受上次的教训,害怕把事情再次搞砸,无法原谅,无可补救。农历十月十二日举行婚礼,程序和平常人家一样没有特别。婚礼之后达才很尽职的看守,夜间除了凯红在床上自防,门外有两个弟弟和父母轮岗值班。把新房视为看守所一样。客人预计夜深人静时,新房里有打斗声,吵得人也不能入睡。婚礼仪式后,客人们都走了,他们就不看好这桩卖买婚姻,都不想听到夜里的惊扰。深夜,真有红花的尖叫声,哭闹声夹杂床的噔跺声。此后一夜比一声响,全家人夜不能寐。红花白天装着像一家人没有动静,埋头熟睡。家里其他人负责监视,也有的干些小活,凯亮的麻将瘾也复发,出外搓麻将。
到了第四天深夜,又是一番打斗之后,院里平静,外面下起了小雨,正轮着小贺值守。下雨,外面无法存身,他回屋睡了。红花白天早已观察过达才的堂屋门是转动的老式枢轴,不是用螺丝上的,用力一掂门可以拿掉。她穿暖衣服从门缝里看到在下雨,无人看守。她用力悄悄卸掉木门,外面铁链锁形同虚设,她从门里逃出,跳过院墙,消失在黑夜里,朝着婚骗诈钱的团伙租房逃去,她不怕小雨淋湿衣服。天公作美,就在红花逃走的稍后,小雨转成下雪,脚印也被白皑皑的雪层覆盖,且雪越下越大,却没有刮风,路上雪地平坦,雪下的悄然无息,不像下雨那样有雨点声,熬了几夜,这一夜红花的哭叫后。达才全家人人熟睡地香甜,她卸门和翻墙,全家人毫无察觉,好像故意放她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