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红伟一看见赵露,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发现她泪流满面,便明白了什么,忙不迭地喊她。可赵露视若无睹地从他身旁骑了过去。郑红伟急忙掉转车头拼尽全力地追着。好不容易才追上赵露,可连叫了她几声,赵露像没听见一样,不搭理他。郑红伟不得不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赵露一看是他,哽咽着喊:“郑红伟,别……别理我,我是你生命中的灾星,灾星!你接近我只会倒霉,只会倒霉。我害……害了你……”赵露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拼命甩脱了郑红伟的手,快速地逃离。
郑红伟急忙赶上来说:“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呀,我的分数上了分数线,什么也没有发生。”
“别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哦,你知道我没上重点线吧?我并不在乎上哪所大学。”
“可我在乎,我不想再害你!求你了,不要靠近我了。”赵露情绪失控地喊了起来。
郑红伟见状,不想再刺激她,想让她尽早平静下来,就放慢了骑车的速度,跟在她身后。他的脑海里却一再闪现赵露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心如刀割。他就想等她冷静下来告诉她,如果她想让他上重点大学,他可以补习一年,以更优异的成绩上她想让他上的任何一所大学。想着想着,他也泪流满面了。
中午,齐锋才听来他家串门的赵志勇说,郑红伟的分数未上重点线。他惊得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尽管他知道,郑红伟在高考的最后一个下午遇到了意外,可他还是没有料到郑红伟的分数会不如自己。齐锋的分数上了重点线,这倒也不奇怪,他的学习水平本来就飘忽不定,超常发挥是常事。但因为有郑红伟的成绩摆在那儿,齐锋自己反倒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和郑红伟从初一起就是同学,大大小小的考试共同经历了几十次,他的分数从未超过郑红伟,差距还非常大,偏偏在最重要的高考中超过了他,齐锋觉得不公平。
齐锋便想去安慰郑红伟,顺道先去了叶知秋家。是叶知秋给齐锋开的家门,她一见齐锋,便兴高采烈地冲他伸出一只手说:“没想到,你这只大乌鸡还能变成金凤凰。”
齐锋却故作不解地望着她的手说:“干什么?要压岁钱,今天可不是大年初一。”
“滚!”叶知秋抬起手给了他一拳,“我是想祝贺你。”
“唉!”齐锋叹了口气,“祝贺什么呀!你知道吗?红伟的分数没上重点线。”
“真的?”叶知秋惊讶地问,见齐锋情绪低落地点头,又感叹,“高考太残酷了!”
“是不公平,不公平!”齐锋激动地连声喊。
“不过,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我相信红伟到普通大学也会学有所成,将来在社会上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别做报告。”齐锋有些不耐烦地说,“咱们还是去安慰安慰他吧!”
俩人就离开了叶知秋家,先去的郑红伟家,可他不在家。俩人又赶往学校。一路上,俩人一言不发,齐锋猛然看见郑红伟隔着马路迎面骑了过来,边骑还边擦着眼泪。他没想到,在他眼中一向果敢刚强的郑红伟会如此经不起打击。齐锋张了张嘴,却没有叫出声来。叶知秋也看到了郑红伟,并感觉出了他情绪的异常,就急切地对齐锋说:“红伟情绪不对,咱们赶紧过马路跟上他。”
现在正是下午三四点钟,路上车水马龙。齐锋他们和郑红伟虽然只有一路之隔,急切间却过不去。等过去,郑红伟已骑远。俩人在后苦苦追赶。
郑红伟见前面的赵露越骑越快,后来连指示灯也不看了,一往无前地往前骑,似乎做出了某项重大决定。郑红伟赶忙加快了蹬车的频率,同时也越来越后悔没有坚持陪在赵露身边。当他快要骑行到他和赵露曾约会过的大青桥上时,郑红伟就见已上了桥头的赵露忽然跳下了自行车,并扔掉手中的车子,跑向了桥栏。郑红伟心一沉,失声喊道:“露露,别!露露,千万别……”可赵露头也不回地从桥栏上一头栽了下去。“啊……”郑红伟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他的自行车也冲上了桥头,他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奔到桥栏边,抬腿正要跨越桥栏,从后赶来的齐锋和叶知秋冲上前,死死地抱住了他。郑红伟便无奈地看见,赵露的身影消失在雪白的浪花中,他的耳畔响起了她吟诵的动人的诗: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
含着泪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