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锋摇了摇头。
卫玥略显轻松地说:“我知道了,算是上了分数线,可没上重点线。”
“我觉得有所大学上,就不错了。不过,人的境界不同,要求嘛,自然不一样。江大任呢?”
“他的分数可以上全国任何一所大学。他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大才子,成绩跟叶知秋不相上下。”卫玥不无骄傲地说。
“你们也算双双告捷。”齐锋冷哼着说,他现在才恨自己,以前没有努力学,没有把江大任比下去。
“你不要这样讲话。”卫玥抓住齐锋的一条胳膊,真诚地说,“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也希望你和江大任也能成为好朋友。所以,下星期的今天,我希望你能去我家,那天是我的生日。”
林茹娜和张雯也担心公布的高考分会对赵露造成大的不良冲击,这天一大早,就来赵露家,强拉她去郊游。赵露身在郊外心却在高考分上,总一个人发呆,对郊外如画的景致没有丝毫兴趣,郊游进行得索然无味。她勉强和林茹娜、张雯待到十一点,就急匆匆地往回赶。
尽管赵露高考考得一塌糊涂,最后一个下午还发生了意外,那两门试题各答了一半。但她仍无法冷静客观地面对现实,仍对考试结果抱有幻想。她一路狂蹬,回到了院门口,自行车也没下,直接骑回了单元门前,跳下车,随手一扔车把,一口气冲上了楼,抑制着心跳,掏出钥匙开门进家。妈妈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做针线,见她进来,慌张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忧悒和失落。赵露的心一沉,却仍抓紧希望,屏住呼吸问:“妈,多少分?”
妈妈抬起头,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稀疏的头发在两鬓零乱地披着。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嘴角的肌肉吃力地向后一扯,在脸上勉强形成一个凄凉的笑意。赵露的心接着沉了下去,忙追问了一句。妈妈这才嗫嚅着说:“你……你没考上,不过,没关系,想上的话,明年还可以再考。”
“究竟多少分?”赵露喊出了声,并与绝望做了最后一搏,指望妈妈将分数线记错。
“刚……刚上四……四百。”
铁样儿的事实,就这样无可变更地摆到了她面前。一霎时,那一所所朝思暮想、近来仿佛向她招手的大学一下子变成了一座座空中楼阁,真正使她可望而不可及。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内心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没有歇斯底里的嚎叫,更没有当场晕厥倒地。灼热的血液依然奔流在她体内,明艳的太阳依旧高高地悬挂在无边无际的蓝翡翠上,它普照的世界还是这样安详宁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地崩塌了。她的大脑里几近真空,只有妈妈那凄凉的笑意深深地刻在里面。
一中午,赵露都在懵懵懂懂中度过,午饭也未吃。她还是难以相信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是真的,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平常、太平淡了,还不得不时常提醒自己:你高考落榜了,而且落得非常惨,非常难看……她清醒地面对这事实时,还曾寄希望于眼前的事是梦境,但经各种验证,只能将这希望像踩鱼鳔一样地毁灭。
“铛,铛,铛!”墙上的挂钟清脆地响了三声,赵露猛地清醒,心想自己已然是这样了,郑红伟考得怎么样呢?会不会受自己拖累也……她不敢往下想了,忙从床上跳到了地下,焦躁不安地走了几圈,决定到六十中探个究竟。
她火速出了家门,一路上都觉得如果郑红伟因为自己落了榜,那她就无颜活在这个世上了。来到六十中门口,那里聚集着很多学生,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正议论着考分的事。可她鼓了几次勇气,仍难以启齿打听郑红伟的分数,只能深恨自己怯懦。昨天和郑红伟分手时,郑红伟曾坚持今天下午来一趟她们家,可她坚决拒绝了。现在,她有些后悔。
她犹豫再三,终于走向了一对交谈的女生,决心开口询问。可她经过两男一女的一个小圈子时,忽听那女生感叹着说:“唉,这六十中每年都有大冷门爆出,你们知道今年最大的冷门是什么吗?”俩男生摇了摇头,那女生自答道:“郑红伟的分数居然没上重点线。”
“郑红伟?哪个郑红伟?是不是八班的班长?”女生身旁的胖男生不相信地问。
那女生点了点头。
“不可能吧!他的分数会上不了重点线?”
“要不,怎么叫大冷门呢!”女生一字一顿地说。
“哎呀,看来我没上重点线也没什么可遗憾伤心的了,连郑红伟的分数都没上。”另一个瘦男生聊以自慰地说。
“太不可思议了,郑红伟的分数居然上不了重点线。他怎么回事?是不是也早恋了。可没听八班的人说起过呀!我跟八班的人都挺熟的。”胖男生自问自答着。
“像他那样各方面条件都那么出众的人,肯定少不了女生追。”那女生肯定道。
“哎,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这样替他惋惜?”瘦男生一脸坏笑地问。
“滚!”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赵露心中喊着,憋了一中午的泪水,终于冲出了眼眶。她啜泣着扭转身,急忙跑到自行车前,跳上了车,飞速地蹬着,并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以至于郑红伟骑着自行车迎面过来,她都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