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八点。
去紫金的客车人很少,张澜和赵淑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昨天喝多了,张澜闭着眼睛养神。司机站在车头大声招呼买了票的乘客上车。
忽然有人拽了拽张澜的衣服:“你,坐后面去。”
张澜睁眼一看竟是龙凌。穿着一件雪白的夹克衫,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黑色的矮幇靴子,手里拧着个黑色大包。显得英姿飒爽,一副运动员出场的样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是说了他日再见吗?这才第二天。”张澜有点无语
“谁和你相见?我找张姐。”龙凌脸有点发红,两眼不停往窗外张望。“快点,后面去。”边说边伸手去拽张澜。
“别拉,我让你还不行吗?”张澜起身走向后排。人还没坐稳一个黑色的大包就扔了过来。张澜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却发现龙凌正狠狠的瞪着他,只好把包揽在怀里,闭眼继续养神。
“张姐,昨天回去我想起一件事情,送你件东西,你皮肤白,戴着好看。”说完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正是大胡子相中的那条。
“龙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我不带项链的。”
“不带就放在包里,这是见面礼,必须要收的。还有,叫我玲珑”赵淑芬看推辞不过,只好随手放在包里。
白手套在外面焦急的往车里张望,一排一排的找人。
“玲珑姑娘,好像有人找你。”张澜对着窗外幸灾乐祸的努努嘴。
“讨厌,还不 开车。”龙凌连忙把头埋在赵淑芬腿上。
就在这个时候车开了,龙凌直起身子长长的松了口气,往靠背上一躺,开始叽叽喳喳的和赵淑芬说话。
白手套看着冒着黑烟远去的客车。无奈的跺跺脚,快步跑到停车场发动一辆越野车向着客车的方向追了过去。
去紫金的路况不错,车上的人大多都睡着了。龙凌仍然拉着赵淑芬的手小声说话,讲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不时捂着嘴笑。
白手套开着越野车远远的跟着客车,拿着一个砖头大小的电话,象啄木鸟一样对着电话连连点头说是。
“大小姐,你是欠人家多少钱没还啊?还是有杀父之仇?”张澜用手点了点龙凌的肩膀
“开玩笑!我钱都用不完…。。”边说边顺着张澜的手势往后车窗看。一见到越野车脸色就变了:“不管他,下车的时候掩护好我…。”
说完转身爬在座位上抓住张澜怀里的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顶红色的帽子戴在头上。
“计划很周密啊!你这是逃婚还是私奔?”张澜和赵淑芬哑然失笑。
“讨厌,天天跟着我。”龙凌咬牙切齿的说:”把你衣服脱给我。“
张澜双手一抄:“不行,这么冷的天……。”龙凌恶狠狠的跳起来就要动手抢。
“别抢,别抢,我脱,你是地主家的闺女吧?”张澜脱下外套递了过去。
“早点嘛,还不是要脱?”龙凌得意的看了张澜一眼把衣服套在身上。张澜身材高大,本来是件短大衣。她这一穿上就像披了件大衣,像个小丑,有点滑稽。
“什么味道?你前年洗的澡啊?”龙凌闻了下衣服,皱起鼻子。
“错了,打出娘胎就没有洗过,要不你还给我吧?”
龙凌双手紧紧的抓住衣领:“真是臭男人啊!”说完站在过道上转了个圈:“怎么样,认不出来了吧?”
一到紫金车站,龙凌就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出口等。”话音刚落就下了车。
张澜和赵淑芬对望一眼赶快追了上去,龙凌站在出口不停招手,面前已经停了一辆出租车。三人上了车向城外开去。龙凌看越野车没有跟来,得意的说:“跟本姑娘捉秘藏,哼……。 ”
车到山前就停了,没有路了。赵淑芬告诉两人还要走二十里山路。
龙凌睁大眼睛确认:“二十里?”
“你不想去就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等进了山就晚了。”
“我是见困难就退的人吗?我没听错吧?不是二百里?”龙凌怕两人把他扔下,连忙给自己壮胆。
山里湿气重,路有点滑,赵淑芬和龙凌搀扶着慢慢往前走,张澜折了根树枝拿在手上走在前面开路。
才不到半小时,龙凌就坐在路边石头上不走了。变魔术一样从包里拿出饼干,饮料叫两人吃。张澜胡乱的吃了几口就催促两人赶快上路。这山里的天说变就变,还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到呢。
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一个人,走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到转弯处有人招手。赵淑芬高兴的喊:“弟弟“,大步跑了过去。
弟弟叫赵翼翔,十七八岁,一脸的灵气,精神抖擞。“估计你们应该快到了,妈叫我出来接你们“赵翼翔抢过张澜手里的包。
“爸爸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那个人前天又来了一次。“
赵淑芬脸色一沉“妈妈没事吧?“
“没事 ,我一直跟着妈妈“
“二姐呢?怎么没有来?”
“二姐在县里学理发,三个月没有回来了,没有给你说,要不然你们可以先去找她一起回来的。“
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到家了,赵淑芬的妈妈带着两个妹妹在村口等着。见到赵淑芬两人亲热的拉着手说话。两个妹妹围着几人乖巧的叫人。
张澜看赵淑芬一家,男的英武帅气,女的漂亮聪明,都是人中龙凤。心里暗暗称奇。
赵淑芬的父亲坐在门口,头发花白,脸色有点灰白,穿着干净的衣服。赵淑芬把张澜和龙凌介绍给他,他看着张澜微微点点头,艰难的露出笑容。
家里很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寨子里是才通的电,堂屋里挂了一盏昏黄的电灯。赵妈怕突然停电还特意点了两盞油灯。张澜和龙凌拿出给大家的礼物,两个小姑娘也没有显露出特别高兴的神色,只是很礼貌的道谢。
饭早就做好了,赵妈招呼大家入座,从厨房里端出几个菜放在桌子上,再给赵叔夹了点菜在碗里端了过去。菜很简单,主要是山里的野菜和竹笋。味道却是出奇的好吃。龙凌竟然迎着大家的目光添了三次饭。
吃完饭赵淑芬带着两个妹妹和赵妈进屋说话。张澜和龙凌就在外面和赵叔聊天。赵叔被病魔折磨了几年,却完全没有一丝病态,只是四肢卷曲,要人扶着才能走动。
张澜直接把手放在赵叔手上摸起脉来,过了大概五分钟又换了只手。接着轻轻的在手脚上摸捏起来,赵叔一直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发出一道精光。
良久,张澜才说:“这寨子里有多少户人?明天我想到处转转。”
龙凌想不到张澜会说出这么一句。“赵叔的病怎么样?你倒是说说啊。”
“赵叔这病我要想想,别急,我们时间多得是。“
“明天就让大妹和翼翔陪你们去转转。你们也累了,先休息吧。“
树林里一条人影忽然闪过,张澜不露神色的站起来说:“那赵叔也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早上,张澜很早就起来在寨子里转了起来。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穿着蓝色宽松衣裤,在袖口和领口绣着白色的条纹,有的头上还缠着头巾。看见张澜等人也不招呼,只是远远的走开。张澜走到走到进寨子的路口停下了脚步。
张澜觉得很奇怪,赵淑芬一家好像不是生活在这个寨子里一样,他们的穿着和饮食习惯和山外是一样的,甚至家里的孩子都显得和整个寨子格格不入,完全不象其他孩子那样闹腾,赵叔在教育孩子上花了大力气。
回到家里赵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饭。饭后赵叔把赵淑芬叫到一边交代了几句。赵妈把两个小孩子叫了进去,屋子里传出小女孩背诵唐诗的声音。张澜问起赵翼翔,原来是进山去了。
接连几天三人都在寨子里转悠,有时候也进山里。张澜只字不提看病的事。
晚饭时龙凌终于发作,当着大家的面大骂张澜是蒙古大夫,还闹着要走。赵淑芬母女连忙好言相劝。
赵叔说:“我这个风湿已经好多年了,看了不少医生都没有办法,这也不怪小张,你们明天就请回吧!”
“赵叔,我有个问题,请你们不要隐瞒。”张澜看着赵淑芬,他知道,只有在赵淑芬嘴里才能听到实话。
“赵叔,你这病本生并不难治,你们在寨子里明明呆不下去,为什么不搬家?你们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我怀疑是有人下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