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
一阵阴风吹过堂屋,灯光一暗,山里不知什么动物发出声声尖叫,众人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钻出来,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你脑子有问题吧?“龙凌往张澜身边靠了靠,张澜见他害怕,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对,蛊“张澜肯定的说
“但是这个”蛊“字后面往往会跟着一个”惑“,那就是迷惑、诱惑的意思。二十年前,多少人受到蛊惑,带着红袖套,拿着小红本,亲人反目,互相戕害。”
张澜 看着赵叔感叹道:“什么蛊,又毒得过人性的险恶!我不知道你们害怕什么或者是顾虑什么,但是既然我叫淑芬姐一声姐,你们的事情我就不会坐视不管。“
说完转身走出堂屋,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天,龙陵和赵淑芬在进寨子的岔路口找到张澜。路中间有一片篾块,上面涂着黑红两色,四五寸长。眼看龙凌就要踩到,张澜一把把她拉到一边。赵淑芬脸色一变。张澜弯腰拾起篾片,在手上拍打两下走到路边竹楼旁。把篾片扔到门口,拍拍手笑着对龙凌说:“过几天就是苗族新年了,我们去城里逛逛吧,买点年货热闹热闹,我看你们都闷得慌。”
“算你有点良心,走走走,现在就走,立刻,马上!”
“也好,都几年没有见到三妹了,我们去把她接回来过年。”
转眼又到了个岔路口,张澜见路中间有块石头,用红绳子绑着,还插了一根树枝。上前弯腰拾起,取下红绳子把石头远远的扔进了树林。
“张澜,你……。“赵淑芬声音嘶哑,一句话卡在喉咙。
“雕虫小技,装神弄鬼,姐,你放心,这点伎俩我还没放在心上“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龙凌看着两人着急的问“你们再不说我不走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石头上撒娇。
“那我就给你说说苗族的蛊。”
龙凌看了看路边幽深的树林,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连忙伸手挽着赵淑芬,赵淑芬双手冰凉。
张澜压低声音接着说:“蛊,降头术,赶尸被称为三大巫术,有些现象至今也没有合理的解释,就因为没法解释才让人害怕。”
“蛊,最早流传在南方,其实也不是苗族独有,凡是深山大泽,民智未开的地方都有蛊的存在。《本草纲目》,《诸病源候论。 蛊毒论》等书籍上都有记载,孙思邈的《千金方》甚至告诉人们对中蛊不可不信之,自己呼叫蛊主姓名就可命令他除去。”
“刚才你们看到我捡起的石头和篾片都是蛊术,传说走过篾片的时候它会跳到人脚背上,中蛊的人慢慢会失去行动能力,四肢如同鸡脚,三五几年就死了……”
“那你还去拿?”龙凌惊呼
“而中了石头蛊的人会腹胀,瘦弱,三五年必死。”
“那中了蛊不是必死无疑?“
“也不是,中了蛊必须要养蛊的人才能救治,姐,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说吗?“
张澜停下脚步看着赵淑芬。
“张姐你就告诉我们吧,都把人急死了。“龙凌其实已经知道了两人的真实姓名,情急之下开始语无伦次。
赵淑芬低沉的说道:“回去让爸告诉你吧,我不能说”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问其他的吧。你们是什么时候到寨子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开始我们就一直在寨子里。“
“那两个最小的妹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五姐弟都不是赵叔亲生的……。“
“你怎么知道?”赵淑芬大惊
“姐,我是学医的,你们长期生活在一起,长相和生活习惯也许会有相似之处,但是骨骼是天生的,是变不了的。只是赵叔和赵妈从小把你们当亲生子女相待。教你们识文断字,教你们走路喂你们吃饭,这个二十多年下来,倾注了多少心血…。。“张澜说到这里想起向弱菊和齐九龄,鼻子一酸,眼框湿润了。
“我和二妹三弟是爸从孤儿院带出来的,两个小妹是爸拣来的“
“赵叔为什么把你们从孤儿院带出来?”
“我们的亲生父亲都是爸的战友,都死在大浩劫。爸怕我们吃苦就把我们带到这红花寨,隐姓埋名。 “
“赵叔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姓曹。”
“赵叔的病虽然严重,却不算难治,三五几个月就能痊愈,只是中的毒…。。”
“你能治吗?“赵淑芬急忙问道
“也不是不能治,但是你能保证不会再中毒吗?寨子第一家那个老婆婆就是草鬼婆吧?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大家都叫黄婆婆,你怎么知道她是草鬼婆?”
“蛊,分为黑蛊和白蛊,历来只有女子能种养。黑蛊是害人的,白蛊也叫情蛊,种蛊也是为了留住心上人。赵叔中的就是这情蛊。赵叔和赵妈一直在一起,赵叔和这黄婆婆怎么会有瓜葛呢?”
“我妈是后来才到寨子里来的。”
“哦,这就难怪了。”张澜接着说“草鬼婆一般面红,身上有红黑黄三色条纹,这几天我见过黄婆婆。山里人家家养狗,只有这个黄婆婆不养,因为养蛊的人最怕的就是狗,狗是不能种蛊的。”
说话间三人终于走出了山林上了一辆小中巴
“这几天都没有见到翼翔,他去哪里了?“
“他在山里茶厂上班,估计这两天要回来,这一年幸好三弟找了个工作,不然家里的日子就难过了。”
“茶山上班?那也挣不了多少钱啊?”
“他守夜,工资要高些。”
“这山上还有别的寨子吗?比如……生苗?”
“有,深山里还有两个寨子和外界没有来往,说的话我们寨子的人都听不懂,有个何婆婆来找过爸妈几次。“
“何婆婆和黄婆婆是什么关系?”
“听说何婆婆是黄婆婆的姐姐,都不记得多少年前嫁过去的。”
张澜不说话了。苗族分为生苗和熟苗,赵淑芬她们寨子是熟苗,已经大多汉化,真正的苗语要奶奶辈的人才能说。生苗就是和外界隔绝的苗族,还完好的保持着苗族的古老传统。
二妹叫赵北燕,在城里最大的理发店当学徒。她正在给一个客人洗头,隔着玻璃看见大姐,高兴的招手,叫旁边一个小妹接着洗,自己跑了出来和赵淑芬抱在一起。
赵北燕和大姐差不多高矮,留着男人的三七开头型,长的很漂亮,却完全不象大姐少言寡语,浑身充满阳光,活力十足。
“这是澜哥,这个是玲珑姐。”赵淑芬给妹妹介绍。
“姐夫?”赵北燕看着张澜说“姐,眼光不错。”
“什么姐夫,怎么这么大姑娘了还是象个野小子,这是我弟弟,你叫澜哥。”
“那这个漂亮的玲珑姐姐就是我嫂子咯?”
“你这个傻丫头,别乱说话,现在还不是。”赵淑芬忍不住笑了。
龙凌涨红了脸大声说:“淑芬姐,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什么叫现在还不是?”
“快请假去,跟我回家过年,听说你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
“不用请假,我不干了,就等着你来营救我呢,这点技术我早就学会了,等开年去找个工作,直接当师傅去。“
“几位姑娘,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着聊好吗?站在这里有点…。。显眼。”
“好啊,就你一个男人,你请我们吃饭吧。来,包拿着。“
女人们手挽手得找地方吃饭,好像走在T台的模特。张澜象经纪人一样跟在后面,双手提满了包。
迎面驶来一辆红色的跑车,稳稳得停在几人面前,车窗里伸出一个头喊:“北燕”,四人停下脚步,一个年轻男人双手捧着一大把鲜花走了过来。
这人穿着一件黑得发亮的皮衣,头上所有的头发都往后梳,手上带个大金戒指,故意把里面的毛衣掀开,露出一个金黄色的LV皮带扣。
“刘邙,给你说了几次了,不要给我送花,也不要骚扰我”赵北燕俏脸一寒冷冷说道。
“不是,北燕,我有事给你说,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个洗发店正在招人,我给他说了你是理发师……”
“打住,打住。我都没有上班了,还当什么理发师。”
刘邙并不气馁,还是远远的捧着花跟在后面。龙凌转过身对张澜说:“英雄,该你出场了。”一副关门放狗的样子。
“出什么场?”
“英雄救美啊”
“……你有毛病啊,人家男欢女爱,我凭什么动手?”
“你就看不出来是男欢女不爱?”
赵北燕一听,脸上挂不住了,停下脚步猛一跺脚,转身拉起张澜走到刘邙面前:“这是我男朋友,今年春节我们就结婚了,别再跟着我,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张澜尴尬的对着刘邙笑笑,刘邙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脸红筋涨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赵北燕挽着张澜走到龙凌面前:“就用这一次,还给你。“龙凌哈哈大笑:”他还没有主人,都可以用,都可以用。“几个女人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张澜放声大笑。
一个瘦高个走到刘邙面前:“哥,你还花这个心思,把药一灌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
刘邙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神色变得阴狠,把花扔在地上,狠狠的一脚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