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马翠花是出了名的凶媳妇,月牙寨里的人都不敢招惹她。阿玲只得叹了一口气,希望日后两家别因为做不了亲家而反目成仇。
又到了一年中秋节,朱文贴带着家人回到月牙寨来。自从索清秋在几年前去世之后,朱文贴就没有再回过老家。这一次他要在这里大兴土木,将老朱家的院墙拆掉,造一座豪华的大宅院。
朱文贴这个县长再过几个月就要退休了,新来的县长的任命书信已经送到了县里。朱文贴想着要是等他真的退休了,最好的去处就是留在月牙寨里安享晚年。当然他也不能就这样闲着,他要靠着他在当官时结交下的关系,在生意场上掀起东风。
朱文贴用大船载着家眷和家当使劲月牙寨子,他本以为这次会和上一次一样,齐家的人会带着乐队在河边迎接他们。可是他们老半天还不见齐家人来。朱文贴涨红着脸,一甩手下了船,叫下人们将东西先搬到朱家院落内,他去寨子里打探一下状况。
原来齐德禄知道朱文贴回到老家,故意在家里装病不去接他。齐德禄眼睛明亮的很,他从下人口听到朱文贴这趟回来带全了家人和穿的用的物件。齐德禄自然猜到县长衣锦还乡的事情。
以前朱文贴只是在月牙寨游山玩水,齐德禄尽地主之宜招待着他也理所应当。但是这一次,朱文贴要久留故里,他可不能再花自己的钱收养那一大家子老爷小姐。这分明就是一笔冤头债,任凭你往里扔多少钱,末了也不见得人家会领情。
齐德禄在家里装病不起。朱文贴就自己找上了门。
上官巧云将朱文贴进门求见的事告诉给你齐德禄。
齐德禄听后,用胳膊撑着枕头坐起来问道:“现在他在哪里等候?”
上官巧云说道:“就在大厅里,我已经叫丫鬟备好茶水招待着他。老爷,县长都找上门来了,你要是不出去见下的话,不大合适吧。”
齐德禄说道:“你是不知道,朱文贴他是堂堂正正的官员,但是比土匪还要歹毒好几倍。上一次我托他给我侄子在县城某个好差事,结果被他讹了一大笔钱。要是土匪向我要钱,最起码他们是个死价,要多少给他们就是了。可是当官的就是个无底洞,欧文今天给了,明天又要出点幺蛾子向我伸手。你说我还能给他吗?”
上官巧云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赶他走吗?”
齐德禄说道:“不,毕竟现在他还是个县长,我不能绝了自己的后路。我去见他。不过既然已经说是生病了,那我就得装的像样点。你这样做……”
齐德禄在上官巧云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话,然后就披上外套朝大厅走去。
齐德禄一路走过来咳嗽声就没有中断过。他见到朱文贴,挤出一副笑脸说道:“什么风把朱县长吹到寒舍了。快请坐。”
朱文贴说道:“齐老爷先坐。听说齐老爷最近身体不适,敢问你染上的是什么病”
齐德禄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吗,要不我知道县长大人衣锦还乡早就就去河边迎接去了。医生说我是血病,说是体内气血过盛,伤及了五脏六腑,需要静心调养。”
朱文贴说道:“呦,这可马虎不得,上了年岁的人都容易的这种病,听说病发的时候可重可轻,重的话会令人半身不遂,四肢瘫痪。”
齐德禄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他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我现在还图个什么呢,不就是希望自己身体硬朗些,给儿女省点心吗。”
朱文贴将话题一转,说道:“愚弟此次回来,车马劳顿,敢问齐老爷有没有安排歇脚的地方?”
齐德禄挤着嘴角,在心里暗笑着他终于还是提到了自己的身上。齐德禄故意咳嗽起来,这时候上官巧云端着汤药跑进来。她拍着齐德禄的背,喂他把药喝下去。
齐德禄喝光汤药,用白布擦干净嘴巴,吩咐上官巧云下去,别打扰他们谈话。
朱文贴见他病的不轻,不好意思在为难他。就起身欲要离去。
谁知齐德禄却站起来拦着他说道:“朱大人这是要上哪里去?”
朱文贴说道:“不瞒齐老爷,我在来贵府之前,已经叫吩咐家人在朱家院内等候。想必这会儿他们已经到了,我要急着赶回去帮他们一起打扫一些屋子,腾出几间出来。”
齐德禄说道:“朱家大院多年以前不是被一场大火烧完了吗,你说的可是索清秋老太太住的那院落?”
朱文贴点了点头。
齐德禄说道:“哎呀,朱大人呀,那么小的房子怎么能让你委屈住下呢。这样吧,我在河岸边上有一处私宅。那宅子清静幽雅,无人扰乱,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和家眷先住下,等日后再做打算。”
朱文贴说道:“那真是有劳齐老爷了。”
齐德禄的确在河岸边上有一处私宅,那里本来是买给家中小妾居住的,但是上官巧云多次阻挡,没有让齐德禄的妾室住过去。所以这处宅子就闲了下来。
宅楼有四层,窗明几净,瓦砾生辉。与河岸边上的醉风楼相隔两处房屋,站在楼上往左边观望,醉风楼外红灯飘荡,铜铃摇响,一场清风把酒菜的香气吹到十里以外。
朱文贴在齐德禄的管家伍仁义的安排下,住进了这座宅楼。朱文贴的女儿朱文慧对这座楼宇并不满意,她很讨厌隔壁酒楼里喧闹的声音,就是闭上耳朵也清静不了。
朱文贴对她说道:“我们先将就着在这里住下,等我们新家建造好了,再搬过去。”
朱文慧只得安慰自己:这是暂时的,本小姐先忍你们几天。
她关上窗户,垂下窗帘,将外面吵闹的声音隔绝到房门外面。
直到一日,朱文慧和陈一在窗外的走廊里弹琴说笑,被一句不堪入耳的下流话给惹恼了。
醉风楼里的客人将头伸出窗户,向朱文慧招手喊叫着:天上的仙女,你给我们弹一曲天仙配怎么样?
朱文慧搁下古琴,拉着陈一的手气冲冲的跑到醉风楼,找着那个滋事的无赖。
店里的客人见她羞红着脸拉着一个少年的手不松开,就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朱文慧问道:“你们笑什么?”
店里的伙计小四知道他两是住在隔壁朱县长的家人,就搁下茶壶跑过来小声对她说道:“小姐,你拉着一个男人的手在店里进进出出太引人注目。我给你收拾张桌子,你们先坐下慢慢说话。”
朱文慧听了小四的话,和陈一先坐下。她拉住小四的衣领说道:“你说,刚才我在对面的楼上弹琴,是那个流氓在取笑我们。”
小四一脸苦相,从她手里挣脱开,就又忙着去干活。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轻纱,头上插着双凤玉簪的少妇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姚雪垠一身古代女子装束,质地柔软的绣花鞋踩在木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姚雪垠知楼下来了贵客,便从房间出来要瞧个明白。这一见,她就不由得欢喜起来。朱文慧烫染着卷发,外面罩着一个黑色的披肩,手上戴着是反色的纯白长手套,她双儿戳有水晶耳坠,脖子上戴着金项链。这身装束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坐在她一旁的陈一更是仪表不凡,他梳打着整齐的短发,肩宽体阔,双眉如竹叶般窘窘有神却不露锋芒,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脖颈的纽扣敞开,袖口卷起。整个儿就一个青年俊杰。
姚雪垠不请自来,提起长衫,小心的坐在朱文慧的对面。
姚雪垠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朱县长的女儿吧?不知是谁惹的朱小姐这么生气,你告诉我,我一定让他向你当面道歉。”
朱文慧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了,老板娘做正经生意,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
说着她就拉着陈一的手往外跑。
陈一没有弄明白她心里想的什么,他问道:“你不是要找那个用脏话调戏你的人报仇吗,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朱文慧说道:“我不想见到那家店里的老板娘。她就像个狐狸精一样,男人看了她一眼都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朱文慧这样说是因为有一次看见朱文贴和姚雪垠在楼上喝酒,两个人眉来眼去,就差没有抱在一快。朱文慧打心里记恨姚雪垠,她更不想和她沾上任何关系。
她出了醉风楼,告诉陈一以后不准再来这个地方。
陈一说道:“那要是姨夫想要喝烧酒,让我在这里来买呢。”
朱文慧说道:“那你就让小莲(朱文贴的妻子孙晚云身边恶丫鬟)去做,反正你就是不许来。我怕你会被那个妖精勾引走。”
陈一说道:“文慧,你这样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是不礼貌的。”
朱文慧说道:“礼貌是做出来的,不是用嘴说的。行了,不提她了。我们去放风筝去吧。”
朱文慧和陈一捧着蝴蝶风筝寨子里的石塔上面去放风筝。
陈一看见石塔里面的墙壁就想到了小时候和下雨两人摸墙皮玩的游戏。说起来他已经有七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她,很想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就在他们站在石塔上面放风筝的时候,尚文在高塔底下冲着他两招手。
陈一问道:“快看,有人喊我们的名字,那个是夏雨吗?”
朱文慧说道:“不对,我敢肯定她是尚文。”
朱文慧把线圈塞进陈一的手上,然后伸手高呼着:“尚文,快上来呀。”
尚文拉低帽檐,迈着小步子朝着石塔上面爬去。
尚文一见到朱文慧就迎上去按着她的胳膊乐呵呵的笑起来。两人客套的问候了几句,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陈一。
尚文惊奇的打量着陈一,脸上泛起一轮红月,见了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文慧笑着拍了她一下,说道:“瞧你这幅害羞的样子,比小时候都要胆小。我都快要被你吓住了。”
尚文捂着汤红的脸,低下头说道:“对不起啊。”
朱文慧说道:“和你开玩笑的,我是被你的美丽吓到了。几年不见,你就长得像朵百合花一样迷人了。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一下子就变成大美人了。”
尚文说道:“你就会拿我说笑。这趟回到月牙寨也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在街上碰到你爹,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朱文慧说道:“你是我的好姐妹,回到寨子里我不来找你还能找谁。只是我们一家刚安顿下来,好多东西都没有备好,我一忙就没有闲暇时间出来了。”
尚文看见空中漂浮着的蝴蝶风中,然后就用手拉了拉陈一手上的线,兴奋的说道:“好大的一只蝴蝶,它能飞多高呢?”
陈一说道:“不会很高,这些棉绳的分量比较重,上升到一定高度就会往下弯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