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晚整晚,许兰秋都在做着被文从义深吻缠绵的美梦,只担心自己会在梦中亲不自禁喊出文从义的名字。直到第二天,面对着文从义,在客厅坐了许久,许兰秋兀自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文从义一直坐在沙发中闲翻着报纸,时不时抬头看着许兰秋,见许兰秋也是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闲看,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态,忍不住出声笑道:“又在看张恨水的什么书,这般好笑的。”
许兰秋明显感觉自己的脸红到了眼梢,兀自止不住笑意,轻轻道:“没什么,反正大哥也是不喜欢看的。”
文从义大致也猜到了许兰秋的心意,看她那手中的书,半个钟头都不曾翻过一页,显然并不是真的在看书。再看她那尽情流露的笑意,连带着两个不怎么明显的梨涡也尽是甜蜜。
女子果然是极易动情,更易沉溺其中的。文从义也动情,但仅是在轻吻许兰秋的当时,一觉醒来后,便早已抛之脑后了,剩下的不过是偶尔想起来的回味。许兰秋居然能一直延续到此时,不曾有丝毫减退,而且随着肆意掺杂的各种想象,越演愈烈,越来越浓郁,化不开。
文从义想或许自己该再过去亲亲许兰秋,许兰秋便不必这般一味独自幻想,但那样也就难以欣赏到许兰秋,难得一见的动人流露,有什么比女儿态的欲语还休,更能激荡人心的呢!
许兰秋大概是又回味完一遍了,收回心神,眼中的字迹稍稍清晰,一瞥眼,见文从义嘴角也尽是淡淡的微笑,还道文从义也如自己一般沉浸其中,还是看到了自己的沉醉,暗自好笑。
“大哥,怎么今天不见你出去的。”
“你不是说你哥哥要来么,我等他来。你不是也专门请了假,留在家里么。”
“你怎么知道我请假了?”许兰秋话一说口,随即就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文从义根本不需要拐弯就能想到的。于是又自问自答似的点了点头,心中只是感激文从义对于廖语声的重视。
文从义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有轻微的叹息。
“怎么了,大哥。”
“没什么,不过都是些无头公案,金融争霸,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比那戏台上还热闹。”
“既然报纸这么无聊,不如大哥也看看小说吧,至少还能会心一笑。”
文从义笑着摇头道:“无病的呻吟,还不如看有病的嗷叫呢。”
“那就看看花边新闻,总归要比你现在轻松许多。”
文从义更是好笑了:“无中生有,要能轻松,就是自欺欺人了。”
许兰秋撇了撇嘴,她知道文从义对于她们常看的一些小报上的文章,是没什么兴趣的,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大哥的书房不是也有许多西方名著,什么《三剑客》,《呼啸山庄》.”
文从义不及许兰秋说完,便笑道:“那都是我十年前才会看的书,有许多并不是我的,不过是老大和老三留下的,有些是大姐和从颖的,还有老爷子买来装点门面的而已。”
许兰秋:“那些日文书籍呢,总是你的吧?”
文从义:“那都是专业的教案,西方医学,你也感兴趣?”
许兰秋瞟了一眼,别过头不答,心里想着和文从义在这方面简直就是没什么可聊。气愤的是,他果真一无所知也就罢了,明明知道许多的,却偏不爱与你探讨,连做做样子哄哄你也不做的。心里不禁感叹,要是换作廖语声,必定是兴致盎然,热火朝天的。就是他不怎么感兴趣的,也一定会与你先交流一番,再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可惜,偏生生廖语声就只能是哥哥。若廖语声并不是自己的哥哥,那该有多好。
正想着,廖语声就来了。许兰秋一听范荣的禀报,几乎是跳着奔向门口的。文从义见了许兰秋这样一幅毫不掩饰的喜悦,也只有摇头轻叹,只是打消了原打算迎至门口的念头。
廖语声还在院外,就冲着许兰秋温暖的笑着,不知是阳光已经很好了,还是廖语声的笑容真有这样的魔力,许兰秋只觉全身都是暖意包裹。廖语声果然不同于一般人,所有人初来文公馆都是一幅背影,廖语声却正面相对,一如他的为人,袒露无遗。大概是许多人都在进门前,打量着文公馆院外的情形,廖语声似乎不需要过多小心计较。
“大哥正在家中等着你呢。”许兰秋一面引进廖语声,一面还道:“大哥为了等着见你,一天都没有出去。”
廖语声见许兰秋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大致也能猜到,心中竟有一丝撕裂的疼痛,但脸上还是波澜不惊,深深一笑,道:“看来这位妹夫对妹妹很好。”
许兰秋笑容难掩,低着头,点头道:“大哥是对我很好的。”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忘我了,怎么能够在廖语声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回味文从义的好来。但是又能如何,终究是兄妹,长痛不如短痛。许兰秋觉得自己应该是想通了,笑问:“哥哥怎么空手而来。”
廖语声笑着打趣道:“向来都是妹夫巴结大舅子,哪有大舅子孝敬妹夫的道理。”
许兰秋一笑:“你要大哥巴结你,只怕千难万难。要你孝敬大哥,更是天方夜谭。”
廖语声点头笑道:“彼此彼此!”
文从义听着二人欢声笑语进到客厅,许兰秋开怀的样子,果然与自己一起的时候大为不同。
“大哥,这是我哥哥廖语声。”许兰秋介绍廖语声的时候,灿烂的笑容兀自绽放不止。
“你好!”
“你好!”
二人看到对方的时候,彼此都有短暂的一愣,连带寒暄也变得有些拘谨的正式。
许兰秋却不觉,只是指着文从义,向廖语声道:“大哥的名字你是知道的。”
“怎么能不知,妹夫是孝义堂的堂主,谁人不知。”
“大哥言重了。”
三人坐定后,廖语声先开口了:“妹妹说我空手而来,妹夫不会介意吧。”
文从义笑了一下,淡淡道:“怎么会,不过大哥似乎早就来到上海了,怎么这时才到家里来。”文从义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有仔细盯视廖语声神色的眼神。
廖语声也是一笑,并不作否认:“公司的事情太忙了,而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妹妹在文公馆的。”
文从义点了点头:“是这样。”
许兰秋听二人话里有话的意思,一时不知所云,廖语声怎么说,先前不知道自己在文公馆的,但也不便在此时去问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