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不知道过了多久,文从义又回到了房间,许兰秋还是不愿抬头理会。
“兰儿,你瞧谁来了!”许兰秋没兴趣知道,依旧不加理睬。
“兰儿,瞧瞧!”文从义干脆欺身到许兰秋面前,握着许兰秋的肩头,手指着房间门口道:“看谁来了!”随即似乎又朝门口点了点头。
“兰秋!”许兰秋听到一阵熟悉的呼喊,本能的抬头瞧了瞧,顺着文从义所指,循声而去,果然便是廖语声。
文从义见许兰秋终于有了反应,眼睛也开始眨动,总算有些放心,起身的时候又朝廖语声点了点头,随即退出房门。
“兰秋!”廖语声坐到许兰秋跟前很是关切的语气,许兰秋望着廖语声一路坐下,眼神里尽是询问和倾诉,似乎在问:“你知道吗?”
廖语声也似乎一下子就读懂了许兰秋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我都知道了。”许兰秋随即也点了点头,眼泪又稀稀疏疏的流了出来。
对于二人这般无需言传便可意会的默契,连带门外伫立的文从义都不得不自叹不如。
许兰秋默默流了一会眼泪,随即就抬头看着廖语声含泪道:“我的孩子没有了。”
廖语声心中一痛,上前扶住许兰秋的肩头安慰道:“我知道。”许兰秋随即捉住廖语声的肩头只是紧紧抱着默默流泪,大概是先前太过耗费心神,此时已所剩无几的力气,根本抵不住许兰秋的再次恸哭,所以都是无声的宣泄。
廖语声只觉怀中的许兰秋消瘦得比一片纸还要薄,心如刀绞之际只想着怎么能将许兰秋哄得开心,拍了拍许兰秋的肩头道:“好了,不许再哭了!你若是再这样,下次他再来找你,你自己又不行了!”
许兰秋渐渐止住哭泣,奇道:“谁来找我?”
廖语声将许兰秋放下,随即又帮着将许兰秋身后的靠枕挪到许兰秋的背后,待许兰秋坐好后,又坐回凳子上,才认真道:“当然是你的这个孩子了!”
许兰秋不明所以,同时又生出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愿意期待的渺茫希望,问道:“他还会再来找我?那怎么会!没有就是没有了,挽回不了的。”说到最后又是一番牵扯的疼痛。
廖语声却是煞有介事的说道:“怎么不会?你没听西方有一位伟人曾说过吗?孩子都是来向父母讨债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债,还不会轻易投胎作你的孩子呢。既然他都已经来找过你了,就表示你前世一定欠他极深的债,他不讨回,怎么能善罢甘休呢?所以他一定还会再来的。你放心!”
许兰秋一听廖语声这般看似严肃实则天方夜谭的言辞,就想到当年他也总是这般的说些不可能的话,有些想笑,嗔道:“西方哪有这样一个伟人,还说过这样的话!”
廖语声更是言之凿凿:“怎么没有?很多人都知道的。你就放心吧,你逃不过的,他迟早是要来找你还债的。”
许兰秋知道廖语声这般说只是想叫自己宽心,这个所谓的伟人多半也就是廖语声自己,不愿叫其一番心意落空,终于绽开笑颜,轻轻道:“是吗?真是这样。”
廖语声一口咬定作实:“当然了!”见许兰秋终于破涕为笑,暗自松了口气。
许兰秋却又摇了摇头道:“那我怎么知道以后的孩子当中,哪个是他。再说这不是会有冲突吗?若是他再来找我,那原本也要来找我的其他孩子呢,又怎么办呢?”门外的文从义听许兰秋说以后的其他孩子这样的话,就知道她终于还是有求生希望的,心下宽慰。
廖语声对此早有预料,他说话素来都是严丝合缝,经得起推敲的,哪怕是一通胡编乱造,也必定是编得没有破绽。
“这还不好辨认?只要你哪次生了一对双胞胎,多出的那个就是他无疑了。”
许兰秋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就会胡说!”
廖语声也不笑,只是坚持道:“我可不是胡说,不信你到时候生了双胞胎的时候,你凭着你母亲的敏感去感受就知道了,肯定错不了。”
许兰秋虽然知道廖语声所说没有科学依据,不可信,却还是欣慰了许多,只是笑道:“双胞胎哪是想生就能生的!”
廖语声这下也笑了:“那可就要看你和从义了,我可就不好说了。”说完又打趣的笑了下,见许兰秋终于释怀,起身揭开汤药的盖子,端到许兰秋的跟前劝道:“不过首先要养好身体,否则单胞胎都未必能生,还说什么双胞胎!”许兰秋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却并不显羞态,只觉在廖语声面前说这些也没什么不妥,甚而更亲密的话也都能说,毫无芥蒂。
门外的文从义见许兰秋终于被廖语声逗笑,更开始吃药,也放下心来,长吁了一口气。看着二人说笑的样子,心里难免喟叹,甚而连他都不得不生出这样的感慨:若他们不是兄妹,在一起的确相配,甚至比和自己一起还要开心得多放松得多!不过他也知道,即使廖语声真的不是许兰秋的哥哥,即使他知道许兰秋和廖语声在一起会很开心,他也是不会更不愿放手让许兰秋离开的。
想到这里,文从义忽然又想起了他一直有想过却来不及深想的问题:廖语声和许兰秋虽然性格较匹配,但各自的样貌,骨子里的性情,却并无多少相似之处,看不出是兄妹啊!不过或许有些兄妹就是天差地别也不一定。文从义摇了摇头,觉得自己难免过于疑神疑鬼,便一笑置之,转身下了楼。
过了好一会,廖语声也下来了只说许兰秋已经吃完药,又睡下了,叫文从义放心。
文从义点了点头,想留廖语声吃饭,廖语声却不愿多留,文从义也不勉强,待廖语声起身离开之际,忽又问道:“你现在是改名叫作汪秋声了是吧?”文从义问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廖语声这个名字当中的“秋”字,是不是与许兰秋有那么些牵扯呢?或许许兰秋在廖语声心目中便如廖语声在许兰秋心中一般,占据了同样重要的位置吧。这样想了之后又暗自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跟兰儿那丫头一样敏感多疑又胡思乱想起来了,看来自己的确被那丫头熏染得够彻底了。
廖语声点了点头:“是的。”知道反正也是瞒不过更无需瞒文从义的。
文从义又道:“你现在是保险公司的职员。”文从义明显已经将廖语声摸得很清楚,廖语声也不避讳,毫不迟疑的点头道:“不错。”
文从义笑了笑道:“做保险工作可以接触到各个层次不同的人士,是个好职业。”
廖语声明白文从义所指,也笑了笑道:“没办法,也是生活所迫。”
文从义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点头道:“明白。”便不多说什么,廖语声便起身告辞。
文从义待廖语声离开后,又等了一会才上到楼上的房间,见许兰秋熟睡的神情中虽然依旧有疼痛带来的牵扯,眉头依旧有隐隐的皱痕,但已不似先前那般明显,心中一叹,抚慰一番许兰秋后,便由着她安睡。
此后,文从义一直都是近似小心翼翼般的讨好着许兰秋,安抚着许兰秋。不管许兰秋愿不愿意和他说话,也总是没话找话说的和许兰秋套近乎。他知道虽然许兰秋一时不愿给自己好脸色看,但内心一定是希望自己能多陪陪她的。所以非但帮着许兰秋于报社请了假,自己也不再去羊通赌场了,只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文风和范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许兰秋,哄着许兰秋。
只是对于引发二人争吵的核心事端,关于出轨的敏感问题,一直避之不提。他知道不解决这一根本问题,二人之间就无法彻底消除芥蒂,回到从前。所以只把许兰秋安抚得笑颜越来越盖过了伤感,估摸着可以提起这几日一直不敢提及的问题了,便主动提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