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具女尸
一直到高中毕业,欧亚非都与黑子保持着挺哥们的关系,但黑子最后是不是正常毕业了,欧亚非却不太清楚。那些年,欧亚非也去过少教所、收容所、警察局,但都是去看黑子,这让他心底里对戴大盖帽的人心生敬畏。
黑子每次从那些地方出来后,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总是梗着脖子说:能把我怎样?还不是得放我出来,我缺皮了,我少肉了?哼!
欧亚非劝他说:你得有点法制观念,法律意识懂不懂?别老犯楞子,跟警察过不去。
黑子笑笑说:我法制观念很强啊!现在我跟警察越来越好处了,他们都认识我,没有过不去的事。
欧亚非问:那你怎么老进局子?
黑子拍拍他的肩膀说:嘿嘿,我是想警察叔叔了,他们也念叨我,就找我去喝一壶。没事,你以后碰到事,我帮你找警察叔叔摆平。
到这时候,欧亚非就有点看不懂了,他不知道是黑子吹牛说大话,还是真跟公安警察不打不相识,冤家成亲家了。想想黑子以前调皮捣蛋耍小流氓,大都算得上年少无知,自控能力差,欠缺家庭教养,还不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顶多属于稀泥糊不上墙、狗肉包子上不了台面那种。搁在改革开放前,他家应该算是贫下中农,他也算贫农子弟,弄不好还会推荐上大学,就算考试交白卷也会当革命接班人,哪里会弄到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去警局报到。
说实在的,他们这些孩子成天在垃圾堆里闲逛,什么东西看不到,多恶心的,多难看的,多臭的,多吓人的,他们都见过,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有一年春天,黑子从垃圾堆里翻出一具女尸,他居然一声不吭,也不知是不是吓蒙了还是被女尸吸引住了,默默看了足足几分钟后,才大声把欧亚非叫过来。
那是欧亚非第一次看到光溜溜的女人,他的眼睛先被女人的下身吸引,白皙的大腿,大腿间黑魆魆的一团,然后是浑圆的胸部。这女人的面部血肉模糊,被长长的头发遮盖着,脖子上的刀口裂开,血里糊拉,让人倍感恐怖。
黑子淡定地拿了一张破报纸将那女人的头部遮住,然后两人对视了一下。欧亚非声音发颤地问:怎,怎么办?报,报警去吧!
黑子的视线没有离开那个女人的下体,他“嗯”了一声,居然附身去看女人的两腿之间,还拿了一根树枝拨弄了几下。之后他回头问欧亚非:你不看看?
欧亚非咧咧嘴说:你******也太色了,这都看!
黑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怎么啦?这真的我没见过啊,看看怎么啦?你光看画片、看录像就行了?见到真的总得瞧瞧咋回事吧,我又没把她怎么样!快看,快看,看完我报警去了!
欧亚非扭扭咧咧地低头细看了一眼,就觉得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浑身一股热火窜到肚脐眼。还没等他再看,黑子就扯着他的脖领,往派出所跑去。
派出所的人都熟悉黑子,见到他“呼哧呼哧”地跑进来就问:“怎么啦,黑子,今天怎么自己往所里窜,又犯事了?”
黑子喘了口气说:没,没,我来报案了!
报案?什么案?派出所的民警一下笑了:这西边出太阳了,黑子居然都来报案了。
黑子说:真的,那边有一死尸,女的,垃圾堆里。不信你问他。
黑子指指欧亚非,他赶紧点点头,连连说:真的,真的,黑子没说假话,说谎没屁眼。
民警们对视了一下,赶紧起身,喊上相关人员,带上家伙,开着车,让黑子和欧亚非带路,一起向发现死尸的地方跑去。
不过,令人蹊跷的是,等他们找到原来发现尸体的地方,却并没有看见女尸。黑子与欧亚非心里一惊,在那里傻傻地站了好一会儿,挠着后脑勺跟民警说:哎,怎么可能?刚才还在这里啊,绝对有的,怎么没有了?
有民警怀疑他们说了假话,问他们是不是在骗人,黑子指着碧蓝的天空说:我对毛主席发誓,我没有说假话,要是我跟你们撒谎,就死祖宗,烂屁眼!
欧亚非也一个劲地帮黑子说话:是真的,是真的,我绝对看见了,他还拿了一张破报纸盖在那女人头上。我找找,我找找,对,好像是那张报纸。
欧亚非看到一张挂在干枝上的报纸,他跑过去把它摘下来,反复看了看,竟然找到一点痕迹。他拿着那张破报纸给民警说:“你看,这好像有些血迹,应该是那女尸身上的。”
黑子低着头捡起一根树枝说:这树枝的尖尖上也可能有她留下的印迹。
民警奇怪地问:为什么?
黑子支吾了一下,说拿树枝在女尸身上扒拉过。
民警将这样两样东西收集起来,又在搁女尸的地方和附近勘查了一下,捡拾了一些可疑物品,然后把黑子和欧亚非带回派出所做完笔录,才让他们回家。那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各家飘出的饭菜香让他们顿时感觉饥肠辘辘,肚子里“咕咕”乱响。欧亚非更觉得两腿发软,禁不住抱怨黑子说:都怪你,那么多事。
黑子笑笑说:挺刺激的啊,你没感觉吗?
欧亚非恨恨地说:刺激个鸟,都快把我折腾熟了。
黑子拍拍他说:好了,好了,回家别做噩梦就行。
那个晚上,欧亚非脑子里像过电影般把白天的事回味了一遍又一遍,而最让他恋恋不忘的则是那个女人两腿间黑魆魆的****。他倒是没做什么噩梦,就是忍不住撸了两次,然后心满意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隔了些日子,他听黑子说警察查到了线索,附近的一家美发厅有个小姐走失多日,不知去向。又过了一段时间,欧亚非听说杀人犯在外地落网了,是一个走门串户的小推销员,他跟那个小姐因为嫖资闹了意见,一气之下动了杀心。作案后,小推销员将被害的小姐埋在垃圾堆中,以为不会被人发现,可没想到被捡垃圾的黑子翻了出来。
欧亚非搞不懂的是,为什么他们叫了警察回去察看时,女尸会不翼而飞。后来,还是黑子跑到派出所,找到熟悉的民警询问这事。民警告诉他,那是因为当时正巧有个流浪汉经过,看见女尸后色心顿起,将女尸偷偷抱走,藏了起来自己享用。隔了几天后,那流浪汉才将女尸装在麻袋中,拴了几块大石头一起悄悄沉入河中。
跟黑子一起看到女尸的这次经历,给了欧亚非感官和心理上强烈的刺激,这使他后来看到裸露的女性就会不由自主联想到垃圾堆中的女尸,而且感觉上越来越肮脏、恐怖。好的一面是这件事让他对破案侦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曲折离奇的案情激发了他的想象力,这也是他后来执意想上警校的一个潜在动力。
美美自述5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哥又成了福尔摩斯、亚森罗宾、波洛先生以及狄仁杰的粉丝,反正,侦探小说、悬疑剧什么的,成了他的最爱。有时,简直是,什么恶心,什么血腥,他就看什么,我都怀疑他有些不正常了。
一直等到他上了警校,我才恍然大悟,敢情,很小的时候他就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那些打斗的、凶杀的、恶心的、变态的小说啊,电影啊,电视剧什么的,都是他备的菜,摘着、拣着、切着、剁着、混着,最后就成了一盘大菜,上了大席了。
这么一看,我哥太油菜了!
上警校后,我哥与黑子的关系也就渐渐淡了,来往少了。至少在我看来,这是个好事。我不愿意我不喜欢的人经常出现在我面前,这可以减少我的埋怨和唠叨。
那个黑子好像永远也毕不了业,后来他就干脆不上学了,先是去饭馆给人当伙计,干了没有多长时间,又跑到一家歌厅给人当门童,后来又去送快递,再后来去给一个老板当保镖。好像他干了很多职业,但没有一个能持续下来,多则大半年,少则两三月,最后不是因为一些小事被老板开了,就是因为他自己嫌那工作赚钱少还累人,就自己炒了老板。
从上高中时,黑子就喜欢追女生,追得那叫一个乱啊,简直一点章法都没有。
他好像一只无头苍蝇,并没有特定的目标,逮着哪个是哪个。一开始那种追,应该是骚扰,但也不严重,就是跟你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想方设法占你一点便宜,比如弄只癞蛤蟆、毛毛虫吓你一下,让女生哇哇乱叫唤,逗他自个开心,或者死皮赖脸要女生的东西,什么橡皮、笔记本、头绳、发带等等,后来就发展到动手动脚,要跟女生拉手,要摸女生的头发,要跟女生跳舞等等。当时,他们那班的女生几乎没有人没被他骚扰过,好多女生都是好烦好烦这厮。私底下,好多女生都叫他“绿头蝇”。嗯,就是那种经常在厕所里****的苍蝇。
嗯,不说他了,一说就恶心。这世界快乐的事很多,为什么要被那些恶心、讨厌的事情影响呢?阳光这样明媚,就算有阴云,也不能遮掩所有的天空啊!要是你的心被阴云遮蔽,那就得跑到阳光下晾晒一下,心才会温暖敞亮起来。
好吧,我看《快乐大本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