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生将剩下的炖肉轻轻地搁在饭桌上,正要转身离开,而后又突然停顿一下,此时他看着母亲还在一大瓷碗里用筷子挑着咸菜,还不时地又捡了些刚才自己啃剩的鸡骨头,放进嘴里边嚼着边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这么美味的东西都不好好吃干净说也别这么浪费,你哥哥和姐姐他们都没你吃得多呢!再说嘛这还可以吃的丢掉多可惜。”,虽然那是源生吃剩的鸡腿骨,咋看上面就只残留着一丁点的肉丝,但是源生的母亲夹入碗里还是啃得很香的,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还记得源生懂事以来,每次家里宰杀鸡鸭犒劳一家人,父母总会将肥美的部分留给他家里的兄弟姐妹几个,而长辈们挑的都是那些鸡爪鸡头鸡屁股,源生的父亲呢,他除了负责去自家的药铺里抓些烹饪鸡鸭用的补药,接下来就很少见他品尝过,只有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就会有吃不完的大鱼大肉,长辈们也都能大饱口福。
那个风花雪月的年头,源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毛孩子,在源生姑妈和街坊邻居的眼里,他是一个天资聪慧,还特别有良心的男子汉,也许是有些记忆深刻的事迹让长辈们也都一致认同,说起这样的评价,还是得从前不久去姑妈家帮忙采摘柑橘的时候说起。
记得去年的秋天里,村庄的田园,人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收割的喜悦,紧接着又是果农的忙碌的季节,话说源生姑妈家的柑橘准备大丰收了,就在村里的后山的丘陵中,村民就栽种有柑橘的果树,只见漫山遍野过树林里都挂满了黄澄澄的橘子,可那并没有源生家的份,源生的姑妈告知他家有收不完大橘子,其实他们家里早就雇佣了足够的村民,只是想借此机会让他体验一下农耕的生活,源生的父亲知道自己的姐姐叫源生过去帮忙,多半是用心良苦,家中的长辈们都很乐意并鼓励源生前去接受这一使命,或许在他幼小的骨子里,早就具备了义不容辞的品性。
源生的确不负众望,竟然能在姑妈家的橘子林里待上整整一个礼拜,也毫无临阵退缩之意,倒是有些新的事物让他受益匪浅。
那时源生被姑妈带领到了后山中的一处茅草棚子旁边,然后叫他在那边等候大表哥,说待会还会有其他雇佣的村民村民过来,接着姑妈自己一个人去往别处干活了。
此时的源生只能一个人静静地守候在那里,直到大表哥的突然出现。
源生的那位大表哥生性活泼好动,都已经快要成年了,不过还是那样喜欢搞怪,说不定还会跟源生玩起了躲猫猫的,刚才姑妈带源生去茅草棚里找他,等进去后却不见人影,一连呼喊着他的名字也都不做回应,直到源生的姑妈说要马上要到别处去开工了,大表哥才悄悄地从草棚底下钻了出来,表哥年长源生十一岁,俩人一见面就告诉源生他就一直住在山上看守着果园。
只见大表哥一身野战的装备,想必是一大早就用新鲜的树枝和树叶编制的盔甲,当时的情景可把源生吓坏了,还以为是什么野兽之类的,大表哥得意地大笑起来,他手里还捧着两个硕大的橘子,或许是给他压压惊的,于是见他将身上的“盔甲”卸掉会心地说道:“小表弟没吓到你吧。这里我都住习惯了来拿着。我们一人一个,这橘子特别甜,我早上去果林里巡视的时候发现的,用力掰开来,一定是鲜嫩多汁的信不信。”,于是源生很高兴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美味,想不到第一天刚来就能收到这样的奖赏,一定是大表哥恶作剧之后特意安排,也正好作为源生惊吓过后的补偿,狼吞虎咽地一个橘子下肚就撑的不行了,完后他就带源生去橘林里转悠,欣赏着这里的好山好水,鸟语花香,虽然已经是初秋的季节,但是这里一年四季仍是充满生机,这真好比来到了美猴王的花果山。
在橘子林中还能见到几处类似的茅草棚,其实在这里生活的大表哥一点都不感到孤独寂寞,来这里居住的村民都习惯找了几根树枝架起来就成了做饭的灶,源生的姑妈和其他果农家里一样每过几天都会往山上运粮,才得以让源生的大表哥撑过几个月,直到现在丰收的季节,这里的野营生活才即将结束。
接下来的一星期就没那么悠闲了,大表哥给源生安排了简单而又枯燥的任务,就是将大人们采摘下来的每一箩筐橘子浸泡到装有药水的大桶里,一天到晚连续重复着这样的工序,搞得源生全身酸痛,不过话又说回来,源生一个小毛孩,体魄单薄,又能帮到什么忙呢?
相对一个六七岁的小毛孩,大人们的活儿都比较危险,前来帮忙的村民就像神话中的仙女一样,先是一只手臂上挎着小萝筐,腾出手腕配合另一只手拿着专用的剪刀,在果林里低矮处采摘柑橘,然后还需要借助木梯摘取更高处的果子,直到双脚站在接近最高点,双手悬空,木梯子就不时地摇晃,就像踩高跷一样,站在上面还可以挪动位置。
这里环境还不算是十分恶劣的,偶然碰见一些吸血的昆虫,就有黑压压的大蚊子出现,特别是在人们全神贯注地劳作时,便会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人体上,还有野生的荆棘,稍不留神就会划上几道血口,所以源生此行的任务不必如此费神,应该感到庆幸,那时源生的果林生涯印象最深的是姑妈不辞辛苦劳作的身影,在他的记忆中姑妈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但是却要比自家的长辈们辛苦得多,这段时间里,源生亲眼目睹了姑妈的奔波劳碌,她既要给请来帮忙的乡民做饭,又要支撑起许多重活累活。
姑妈雇佣的村民都是些留守的妇女,源生发现她们干活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的,又有工钱可以拿,自己还得管她们叫阿姨,然而自己的姑妈不知疲倦地拼命干活,只为了节省一点时间,让柑橘能卖个好的价钱,这样就能让小表哥的学费有所着落,本来源生姑妈的两个儿子都在县城里读书的,只不过大表哥呆不惯那里的生活,于是就辍学了。
就当每次源生还在不停地操作着他的任务,姑妈也会接二连三地将勒在颈部的满框的橘子送过来加工,源生小小的心灵也实在很过意不去,都很想去帮她一把,姑妈却每次都是挥手谢绝,直到上午十点左右,累得气喘呼呼的姑妈还能面带微笑着对源生说:“不用不用过来,你就只管继续呆在那边就是孩子,累坏了吧!呵呵待会下山了,回去姑妈给你做好吃的饭菜。”。
午饭的时候快到了,劳作的人们都已经饥肠辘辘的,只见源生的姑妈很及时地从家里挑了一担可口的饭菜,随手还拎着一张小桌子连同一个装有碗筷的塑料袋,已经赶到了茅草棚这边来,她就用一大锅清香可口的咸饭和一小锅清汤招待源生和那几个妇女,小桌子一摊开安放好,将所有的饭碗盛好咸饭摆放在小桌子上,此时的他们也停下来休息了片刻,而后找了山泉水洗过双手,沿着饭菜的飘香的地方奔走而来。
晚上回到家里歇息的时候,源生便把这个状况告诉了母亲,并强烈邀请她去帮帮姑妈,说她太辛苦了,好歹分担一些,母亲思量了一番很快就答应了。
第二天,源生带上母亲一同前往,见到了姑妈和那些阿姨,他们都认识源生母亲,只有姑妈知道那是源生私自请来的支援的。
在源生母亲的眼里姑妈是个勤劳淳朴的的女强人,在她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就曾经一起同吃同住在一个家庭的,她们都很疼爱源生父亲,只不过两个女人的疼爱一种是亲情,另一种则是爱情。
源生的父亲青少年的时代,也都有在学堂里呆过,在当时的生活背景下,总是备受小伙伴的欺凌,毕竟不是本村的血脉,源生的姑妈比他年长三岁,却不在乎这些冷漠的际遇,出于姐弟情怀,总会奋不顾身地呵护着他。
源生的父亲是个性情温和的人,打心里充满着对姐姐的感激之情,于是他更加体谅家人处世的艰辛。
有一次源生的父亲在学堂里读书,放学后有几个调皮的小伙伴故意捉弄他,父亲越是躲避越是遭受追击,忍无可忍时难免会发生些口角,无意中激怒了那几个孩子,于是他就开始拼命地周旋,突然有个貌似比较凶悍的孩子捡起几个大石子,不间断地丢过来,喧闹声引起了姑妈的注意,她见大事不妙,急忙赶来,一边劝架一边对着那群捣蛋鬼一阵狂吼,谁料刚好被一块较大石子击中头部,姑妈捂着痛处蹲下来开始抽泣,她忍着剧痛摊开双手一看,眼角处都流血了,那几个孩子见状吓得一个个溜走了,幸好被学堂里的一位老师碰见了,他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平日里经常在公众场合见到他,也熟悉父亲这个孩子,发现了危险的状况,便匆忙地带着他们去了学堂附近的一家药铺治疗,当时父亲内心很是悲愤。
来到了药铺,见到了那位老中医,老中医挑着一副老花镜,见到老熟人带着受伤学生过来,便很快做了紧急包扎,凭借他几十年来的行医经验,纯熟的手法,很快就为眼下受伤小女生的伤口止血,那位学堂的老师则在一旁安抚着。
源生的父亲对那里的环境很感兴趣,特别喜欢那里中草药味道,家里人每次前来抓药看病,从这里带回的瓶瓶罐罐,他都会收集起来自己研究,还学着给人看病,总是被家里的母亲指着鼻梁说他实在无聊,那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罢了。
老中医是位孤寡老人,膝下无子女,老伴几年前还得了不治之症去世了,不过他还是很乐观,说话很深沉也很幽默,他也很喜欢孩子,几年前他收养了一个小孙女,抚养长大些便送到学堂里读书,刚好和源生的父亲在同一个班上,小女孩很懂事,一放学回来,就帮老人打扫房间洗衣做饭。
小孙女见到同学过来,很热情地招待着,当时他们两位同学便在一旁玩起过家家的,还学着老中医替别人看病,老中医看在眼里笑得合不拢嘴,老师便和老人提起父亲在学校里的表现,说他学习成绩很好,在班里往往都是名列前茅,自己还亲自为他颁发过奖状,老中医一听此事,颇有感触,挑了一下老花镜一番询问下来,从源生父亲的嘴里得知姑妈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而受害的,他表示十分地同情,老师在一旁听着也感到一丝气愤。
老中医也很欣赏源生的父亲,凡是对他的药铺感兴趣的孩子,想必都是天资聪慧的,还能自己的小孙女相处这么融洽,若是好好栽培,将来定有所作为,说不定还有望继承他的事业,后来那老师正想帮付了点医药费,老中医却不肯收下,他说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那么客气,况且往后还得让他多照应一下他的小孙女,学堂的老师也有说不出的感动,他时不时注意着在一旁往过家家的两个小孩子,很是会心地点了点头。
说也该回去,临行之际,源生的父亲依依不舍地和小女孩道别,老中医还给了他一些空的药瓶子作纪念。
事后不久老师又带着姐弟俩回到了学堂,牵着老牌的自行车送他们回家。
回到家里,源生的祖母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十分感激那位老师,正好刚上吃午饭的时间,家里已经备好了些饭菜,再三请求留下来吃了饭再走,他却推迟说家里有事,改天再来拜访,送走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之后,祖母很心疼地探望着姑妈的伤势,见到自己的孩子又带了些药瓶子回来,又是一番责骂,等气消之后,还是能坐在一起享用午餐。
饭桌上,源生的祖母询问起事情的缘故,小男生很不好意思及讲起,只有自己的受伤的姐姐低声诉说着,大人得知后,倒也没多说什么。
后来听说作为单亲的长辈好几次带着姐弟两人顺便捎了些鸡鸭和自己栽种的蔬菜去拜访那位老中医,渐渐地两家人的关系更加融洽了,老中医很喜欢祖母种的蔬菜,他说自己都没空去栽种些,平日里爷孙俩吃的都比较寒酸,这回可把小孙女高兴坏了,小男生将带来的东西递交过去,她很害羞地收藏到自己的厨房,改天准备为老爷爷烧一桌好菜。
等到会去的时候,据说小孙女总会躲在厨房的门后面偷偷看着源生的父亲,父亲很开心地和她做些鬼脸,后来几次小孙女趁着不上学的时间,跑来家里找父亲玩,祖母十分关照,她仔细打量着这位和父亲差不多同龄的邻家小女孩,看着她有些面黄肌瘦,心疼着,于是便会多烧些好菜招待,看着她很有胃口,大人的心总会有一丝满足的惬意。
源生的姑妈是个勤劳淳朴的女人,却不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妇女,早些年头的乡村奉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理,顺应媒妁之言,祖母很早就把她许配隔壁村的一户人家
时过这么多年,那时候的情景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源生也不知怎么的,端起碗将剩下的炖肉都往母亲的碗里塞,母亲僵持了一下,笑着说:“家里的其他人都吃过了,就只剩下你了源生。你还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等下洗完澡去睡觉吧”,随后她便收拾了一下厨房,便走出去看看院子里的鸡鸭是否都归巢了。
源生家里养了两只母鸡,其实是一对母女,她们最近都在下蛋,母亲总是将母鸡刚下完的蛋冲一碗开水,加些白糖,让源生兄弟姐妹几个补身子,其他村民家中也都流行这样的习俗,觉得这样的料理营养比较容易吸收。
等用完餐,一家人都会在大厅里聚聚,看看黑白电视节目。
这个晚上可不大一样了,只见大哥大姐都在伏在案上用功写作业,父亲趁着药铺里暂时没有生意,则专注于他的球赛直播,源生最喜爱的动画片早就结束了。
晚上九点多,这个时候都会打理一切全家人关灯关门入睡。
隔天清晨,正当年长的孩子赶着去上学,源生只能呆在家里自己打发时间,这要等到明年才会正式走进学堂,实在耐不住寂寞,也不想去药铺里看看自己的父亲,学点医术,他只惦记着平日里的那几个小伙伴。
源生很想再去看望那条母狗,脑海里还总是浮现着可爱的两只小狗崽,他家里饲养的那只喵咪,一到晚上就十分活跃,一到白天就没精神疲惫,都不知道躲在哪里睡觉,只有等到肚子饿了才会出现,于是源生从家里拿了些饼干去找母狗主人家的小孩。
来到他们家门口,源生推开了大门,一看院子里没人,母狗一家也不在,源生便呼唤着小伙伴的名字,然后就有大人回应到:“是源生吧。,他们还在睡觉,你可以进来先坐坐。”,源生轻轻地掀起了竹帘,来到了大厅,只见他家的祖母依旧安静地靠坐在太岁椅上,双眼紧闭着,源生上前问候老人,然后指着桌子底下的纸箱说:“.它们一家三口都在里面呢。”。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老人一个人在大厅,还可以清晰地听到西洋钟摇摆的声音,看了一下时间才六点多一些。大厅中央福禄寿牌匾还是一样复古,香炉里刚刚插上三株香,屋里面就开始弥漫着香火的味道,老人正对着茶几静坐着,她端起了热水瓶,重新沏了老茶,斟一杯品饮着。卧室那头有婴儿的哭啼声,偶尔传来女人咳嗽声,其他大人应该很早就去田里干活了。
源生小心翼翼地来到了他家八仙桌底下,瞅了瞅大纸箱里头的母狗一家,大纸箱是装和白电视机的,此时母狗瞪大了眼珠盯着源生看,小狗崽还在它怀里熟睡着,源生摸了一下口袋的饼干,想了想还是不要去惊扰它们,于是源生捞了把小凳子坐在了老人的身旁,老人随即拍了一下源生的小手说:“别去,别去。母狗有时候会不认熟人的,不要被咬到。”,乍一听的确有点害怕。
老人将一杯热茶递给源生,早就知道源生的来意,也没跟源生多说话了,喝完早茶,老人缓缓起身,猫着腰走向内屋准备将孩子们唤醒了。
老人窥探了一下另一间卧室,喊道:“起来了刷牙洗脸啦,赶紧起来,人家源生早就等候多时了。”那时源生也跟去了,源生直接进到了小伙伴的卧室,看着他们姐弟俩人还在睡梦中,姐姐睁开了迷离的双眼,推了一把旁边的弟弟,这下全醒了。
姐弟俩先后走出了卧室和大厅,源生跟着他们来到了院子里,弟弟比较懒散,对着清晨的阳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揉搓着眼睛磨磨蹭蹭地跟着姐姐后面。老人此时正准备着给他们洗漱的热水,还有牙膏牙刷,姐姐懂事点会过来帮忙,她也年长源生两岁,弟弟和源生同龄。老人打理好一切便去厨房料理些早餐。
可能是听到了锅碗瓢盆的声响,大厅里也有了动静,只见母狗带着那两只小狗崽从竹帘下钻了出来,也准备一起用餐了,它使劲地摇着尾巴,小狗崽们一会儿在母狗的身体下撒撒娇,一会相互追逐着练习摔跤,眼看母狗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于是源生便掏出了兜里的饼干丢过去,不过它只是低下头嗅了嗅,然后抬起头乐呵呵地望着源生,倒是小狗崽比较嘴馋,一阵撕咬与争夺过后,饼干粉末洒落一地。这是老人从厨房里端了些剩菜剩饭走了过来,母狗带着小狗崽更是迫不及待地迎合上去。她将装有狗食的大腕搁放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发现地上有散落的饼干,便拿起扫把清理着,源生的饼干就这样报废了。
源生观赏着母狗一家用餐的乐趣,不知不觉老人的房间了想起了广播的声音,那时小伙伴也都用过了早餐,他们和源生在院子里和狗崽们玩了一会儿就一起跑到了老人的房间,有一只小狗崽跟了过来,母狗随后也赶来凑凑热闹,孩子们几个轮流就将它的孩子抱在怀里逗趣。
老人一大早为家里忙到现在,还是有她自己的空间,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向房间里的观音烧烧香敬敬茶,源生在一旁观望着她,只见她神情忧郁地祷告着,应该又想起哪些伤心事,她端好了茶,品抿着,然后继续溜转着佛珠。
她这次没什么好招待孩子们的,只是唠唠家常,而后找了空闲的床位安详地坐着,估计又要开始为他们讲讲过去的故事,于是大家一起坐在了床沿,开始漫长的闲聊。
原来他们这一家大概也是那时候才迁居到这个村子的,当时酒鬼叔叔的都还没出生,听其老人说酒鬼叔叔的老爷当时是为了救一小孩,被凶恶的屠夫砍死,为了躲避紧接下来的灾难,老人带着一家人四处避难的,此后幸好遇到了贵人,将他们一家带到村里生活。
据说那屠夫是因为中邪后发疯行凶的,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十年,至于受害的老爷所葬之处也少有人问津,事情随着迁居后总算告一段落,可留给那一代人有太多的辛酸和痛楚,这一点只叫人感到惋惜。
不过像这样的事至今也还没人再去提起过了,直到酒鬼叔叔孩子降世,似乎有些不解的迷局始终困扰着这个家族,的确有些不幸的事件在二十几年年前发生在了他的父亲身上。
酒鬼叔叔的父亲是个古董商人,在其事业刚起步的时候,正是处在旧时代社会,当时国内为了彻底产出残余势力,还不惜布置了天罗地网,许多无辜的百姓在这场运动中深受其害。
他的父亲还是个文化人,以前迫于生计曾经给高官们贿赂过,就此被人诬陷为奸细,而后被逮捕入狱,一判就是十年。诬陷他的那些就是当时曾与父亲有商业上来往的人士,还趁机将他养家糊口的古董当铺封查了。
这如晴天霹雳,酒鬼叔叔的祖母当时承受不住,陷入了极度的忧伤,终日以泪洗脸,想不到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儿子竟就此与她相隔一方,这位二十几年来继承者着祖父遗志的寡妇在当时黑暗的社会下,从内心迸发出做凄厉的控诉,每遇见熟悉的村民,老人家都会不断地倾诉着内心的痛苦,她每天向天空祈祷,带着无限的惆怅和作为母亲的情怀,每走到一处都会挚诚地拜四方。
不久酒鬼叔叔出生了,他的到来或许为其祖母缓解一些伤痛,由于家里没有壮丁,酒鬼叔叔的母亲就此担当家里的一切事务,她深知母亲思儿心切,同样的感受因为与丈夫离别的痛楚,加上历尽艰辛的岁月已经将其摧残得十分苍老,儿媳妇害怕老人太空虚,或有些想不开,她便把酒鬼叔叔和其他几个孩子交给老人抚养,农忙时也跟着去公社做事,至于丈夫留下的当铺,还好在离别之际,都已有妥善地安排。
就这样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眼看着酒鬼叔叔和其他几个孩子一天天长大,祖母的心情也打开了许多,她日盼月盼的儿子即将回到她身边,可最终等来却是不幸的的消息,酒鬼叔叔的父亲得了肺结核,前些日子离开了人世。)
她还提到了源生的家境,说他父亲很小时候就懂得祖母的艰辛,十五岁就去给人家打零工,有一次父亲在老板的家中打扫房间,在桌子底下捡到了一块大洋,便主动上交到了主人的手中,据说那是老板自家是开药铺的,故意在试探他的,因为为人忠厚老实,还好学中医,老板便将他收下当学徒,此后他一边打工一边学中医,此后经老板介绍去了正规的中医学堂,学有所成后就和祖母也搬到这个村子来定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