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了旁观。虞乡的每个人都成了表演者。
可真有意思。老的,小的,男的,女的,脸上都有一个共同的表情:欲望。跟商量过一般。
老的寻死觅活,小的到处找乐,男的盯妞,女的瞅钱。大都如此。要么就是一脸焦灼,一脸霉气,一脸蜜水,一脸阴险。太有趣啦,太吓人啦。这么多表情压到一个人身上,准没他的活路。
只有一个人例外。
瞎子老四。
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他没有可表达的窗子。
他没有一切。他是块磁石,又把我吸住啦。
要么走到柳河边听水,听风卷柳梢儿。要么就呆在院里,吐噜吐噜拉水烟。这老瞎子,误人子弟?不像。咋说他也没我看得清。世界是我们的,不是你们的啦。
找他聊聊也无妨。
反正朵儿看不见。反正闲时间是伤口。
再说我也是在工休时找瞎子老四。
什么外调,说白了是长期蹲点。我能弄出个什么花儿来?“四爷,你说人离了钱行不?”
“人离了钱不行,钻着钱里头也不行。只好把钱踩到脚底里,当奴才,听人使唤。要么就当擦屁股纸。可人斗不过钱啊。”
我哈哈大笑,趁着酒疯把瞎子老四的火盆踹翻了。绿色的茶水在火灰里洇出一幅好看的图案。一幅蛤蟆一样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图案。
我和瞎子老四为我的杰作唱翻了天。
天黑定了。
我倒在自己的窝里,我死了。却摸不见自己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