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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唐宋论书诗形容语研究(4)

在唐代论书诗中,以比况物形态来与书法线条、点画相比较,多取其形似。因“风”无形,所以以“风”比况的诗中,直接取其形貌极难,因此多取其动态,如“怪状崩腾若转蓬,飞丝历乱如回风”(朱逵《怀素上人草书歌》),形容怀素运笔如“回风”,以回风的回旋往复来比况线条的曲折变化。苏涣《赠零陵僧》(一作《怀素上人草书歌》)中亦有“兴来走笔如旋风”句,皆是此种用法。

因风雨形态的不确定性,使比况时难以取其形态,仅就风雨的气势来比况书法精神,需要欣赏者以审美再创造来赋予书法作品以情感内涵。如:“风声吼烈随手起,龙蛇迸落空壁飞”(鲁收《怀素上人草书歌》),诗中描摹怀素作书时的磅礴气势,挥毫泼墨如“风声吼烈”,进而带出下句“龙蛇”的出现,并以“风声”来增添线条舞动的气势,营造出怀素书法创作的整体氛围。窦冀在《怀素上人草书歌》诗中更以“边风杀气”来为怀素草书造势,以至于造成“崩槎卧木争摧折”的奇特景象。王在《怀素上人草书歌》中则用“下笔长为骤雨声”来形容怀素草书创作时的状态,“骤雨”本是形态,“声”则为声音,以声音来比况书法创作状态,采用通感方法,使书法欣赏的视觉感受与雨声的听觉感受结合起来,形成多方位的艺术审美。

在以“风”比况的诗歌中,多用其渲染氛围,很少单独使用。如:“更睹邓林花落朝,狂风乱搅何飘飘”(皎然《张伯英草书歌》)、“涵物为动鬼神泣,狂风入林花乱起”(窦冀《怀素上人草书歌》)、“艳彩芳姿相点缀,水映荷花风转蕙”(权德舆《马秀才草书歌》),都是以“风”来与“花”相配合,通过风势吹动花落,增加形态的变幻无穷,渲染氛围。

在论书诗中使用“风”比况时,常加以修饰性词语,来增加风的动态感,如:“飘风”(李白《草书歌行》、任华《怀素上人草书歌》)、“狂风”(皎然《张伯英草书歌》)、“激昂风云气”(李白《献从叔当涂宰阳冰》)、“风驰”(王《怀素上人草书歌》)、“秋风急”(顾况《萧郸草书歌》)、“风雨飞”(马云奇《怀素师草书歌》)等等,均对“风”的状态予以描绘,增加其不确定性,以此引起下文,进而对书法的线条与点画作进一步的赞颂。

在以“雨”比况的论书诗中,基本手法与“风”相似,多以“雨”来渲染氛围,增强书法审美的通感体验。如:李白《草书歌行》中“飘风骤雨惊飒飒”、窦冀《怀素上人草书歌》中“骤雨寒猿惊一时”、任华《怀素上人草书歌》中“飘风骤雨相击射”,均以“骤雨”突来形容草书的气势,在落笔时具有暴雨突降的感觉,欣赏时则有如状目前的感觉,二者交融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审美体验。

在唐代论书诗中以“龙蛇”比况者较多,因此“雨”也具有为“龙蛇”营造生活环境的功用,往往在龙蛇出现时,伴随着风雨的来临,如:

笔下龙蛇似有神,天池雷雨变逡巡。(陆希声《寄光上人》)壁上飕飕风雨飞,行间屹屹龙蛇动。(马云奇《怀素师草书歌》)风雨飘兮魍魉走,山岳动兮龙蛇斗。(史松《翛公上人草书歌》)龙蛇惊粉署,花雨对金轮。(陈陶《题赠高闲上人》)上举各例中,“雨”均是作为“龙蛇”出场的陪衬出现,使“龙蛇”的形象更加丰满,更加具有神秘感,为论书诗增加了神秘性,也为理解论书诗增加了不确定性,使书法审美增添了难度。

同唐代一样,宋代论书诗中使用风雨比况的较多。因风雨的形状难以确定,所以诗人多注重其气势,如曾巩《奉和滁州九咏九首·琅琊泉石篆》中“奇形挺若耸崖巘,险势直恐生风霆”,对于字体的“险”用“生风霆”来形容,突出琅琊泉石篆的内在气势。司马光《和梅圣俞咏昌言五物·怀素书》中“须臾挂壁未收卷,阴风飒飒来吹面”,对于怀素草书的气势,用吹面而来的“阴风”比况,想象奇特,使诗歌欣赏者产生诡异的审美感受,传递出怀素草书的奇诡风格。

宋代诗人同唐代诗人一样,常常将“风”与其他比况物联合使用,借“风”营造氛围,增强气势。如释元肇《题草书洗兵马》中“风雨驱驰疾,龙蛇变化宜”,用“风雨”为“龙蛇”营造出气势磅礴的氛围,借以烘托草书作品传递给欣赏者的审美感受。岳珂《黄鲁直一笑帖赞》中“墨风雨中起蛟蛰”,亦是此用法。

常与“风”连用的词汇有“雨”,组成“风雨”,如:“愿草惊蛇起风雨”(黄庭坚《奉答茂衡惠纸长句》)、“兴来飒飒吼风雨”(米芾《智衲草书》)、“高榜横空近风雨”(周紫芝《次韵何子楚题吴傅朋石渠大字》)。书法作品与自然界风雨本无涉,但通过“风雨”连用,形象地展示了书法作品带给欣赏者的内在气韵。

“风”亦经常配合“龙”类词汇使用,为书法作品欣赏营造氛围,如:“簸荡风云走蛟蜃”(吕本中《钱逊叔诸公赋石鼓文请同作》)、“草木风云,波涛蛟鼋”(岳珂《米元章(芾)书简帖赞》)、“龙虎变化生风云”(沈选《七言和吴冲卿省舍观苏才翁题壁》)、“风涛塞路蟠蛟螭”(莫济《次韵梁尉秦碑并序》),在诸多诗句中,“蛟蜃”、“蛟鼋”、“龙虎”、“蛟螭”等均具有威猛的共性,在表达书法作品的内在气势时,借助“风”营造的氛围,更增添了这种气势的传达。

宋代论书诗中以“雨”比况时,有时取其多变形态来比况笔法,如孔平仲《因读黄鲁直所与周法曹诗诗与字俱好以此寄之》中“鲁直之书如雨行冰散”,将黄庭坚字体中线条形容为“雨行”,取雨水倾流而下的姿态。诗人亦常用“屋漏痕”来指代笔法,形容书家用笔如雨水沿破屋壁流下时形成的漏痕,其形凝重自然。如:

鲁公笔法屋漏雨,未减右军锥画沙。(黄庭坚《书扇》)丰碑法书屋漏雨,政与丹青照千古。(张元干《拜颜鲁公像》)又不见鲁公得法屋漏雨,意象咄咄凌千古。(刘子翚《临池歌》)均以“屋漏雨”作为颜体字的代表性笔法,使其具有自然且不失庄重的神态。

宋代论书诗中更多的是借助“雨”势来比况书法的气势,有时与“风”连用,组成“风雨”渲染氛围,增强书法作品带给欣赏者的视觉审美。如袁说友《题汪伯时家藏颜鲁公书裴将军帖》中“诗成小见英雄手,笔落能令风雨惊”,对于书法创作带来的气势,用“风雨惊”来比况,突出颜书的气魄。再如:“半山妙墨翻风雨”(朱松《次韵答梦得送荆公墨刻》)、“墨风雨中起蛟蛰”(岳珂《黄鲁直一笑帖赞》)等,亦是此法。

“雨”作为“龙”类的伴生物,经常为“龙”类营造氛围,增强气势。如“雨来莽苍龙蛟起”(曾巩《奉和滁州九咏九首·琅琊泉石篆》),在“龙蛟”比况书法线条时,配以“雨”势,充满了更加玄妙奇幻的色彩,烘托出“龙蛟”的威猛气势。再如“墨风雨中起蛟蛰”(岳珂《黄鲁直一笑帖赞》)、“惊龙索雷斗,口唾天下雨”(李觏《和苏著作麻姑十咏·鲁公碑》)等,均以“雨”作为映衬,营造氛围。

3.以雷电比况

西晋卫恒在《四体书势》中讲到“匆匆不暇草书”,对于此句古今学者有不同理解,对于草书创作的速度与对草书的欣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此不赘述。但唐代论书诗中以雷电比况书法作品的均为赞颂草书之作,可见古人对草书及草书创作的态度。所用比况词语为“电”、“霹雳”、“雷霆”诸词,雷电所具有的基本特性无疑是速度,是转瞬即逝的时间,是以诗人以此来比况草书创作时书家的迅捷,如皎然《陈氏童子草书歌》中写道:“飙挥电洒眼不及,但觉毫端鸣飒飒”,形容陈氏童子的创作犹如雷电闪过,“飙挥电洒”,速度之快捷令人目不暇接。李白《草书歌行》中亦云“左盘右蹙如惊电”,王《怀素上人草书歌》则云“忽作风驰如电掣”,贯休《观怀素草书歌》中“闪电光边霹雳飞”,都是对雷电的速度进行歌颂,进而比况书家创作之迅捷状态。

亦有用雷电直接比况书法线条流动状态的,如:“笔下惟看激电流,字成只畏盘龙去”(朱逵《怀素上人草书歌》)、“手中飞黑电,象外泻玄泉”(孟郊《送草书献上人归庐山》),诗中用“激电”、“黑电”来比况线条,既取线条墨色为黑色特质,又兼草书线条更富流动性特点,增加了书法审美的形象性。

宋代论书诗以雷电类比况的词语与唐代相同,并未有新创造。对速度的追求是这类诗歌的共同特点,如苏轼《观子玉郎中草圣》中“柳侯运笔如电闪”,对柳子玉书法运笔予以赞叹,称其速度“如电闪”。司马光《和梅圣俞咏昌言五物·怀素书》中“云流电走何纵横”,描绘在欣赏怀素草书时,感觉字体线条“云流电走”,具有极强的动势。再如:

篇篇骇目神如电。(韦骧《谢钟离中散公序惠草书》)倏焉如籋电之驹。(岳珂《王文公(安石)赴官修学二帖赞》)霹雳轰斧电火骞。(郭祥正《谢冲雅上人惠草书》)均以“电”、“霹雳”来比况书法创作、点画带给欣赏者的迅捷感受,用夸张的手法,突出书法审美的动感。

除对速度的追求外,诗人还用雷电类词语营造气势,如陆游《醉后草书歌诗戏作》“纸穷掷笔霹雳响,妇女惊走儿童藏”,诗人在醉后作草,在完成后用“霹雳响”形容书法作品的骇人气势,以至于令妇女儿童奔走躲藏。诗人用夸张的手法,烘托出书法创作的态势。再如赵令畤《跋太白醉草》中“步处雷惊电绕,空余翰墨窥寻”,在形容李白草书作品时,用“雷惊电绕”来营造氛围,增强其书法作品的感染力。

4.以水比况

在唐代论书诗中,以水比况者较多,且种类丰富,除前所论及之“雨”外,有“水”、“江”、“涛”、“泉”、“浪”、“雪”诸词,包含自然界常见水之性状。使用时,既有取其形貌者,如:孟郊《送草书献上人归庐山》中“象外泻玄泉”,将墨色线条比作“玄泉”,王《怀素上人草书歌》中“更点飞花兼散雪”,窦冀《怀素上人草书歌》中“胡天乱下阴山雪”,均是以“雪”来比况字迹点画的布局,使书法审美增添了形象性。亦有取其动态趋势,来展现创作状态与气势者,如皎然《张伯英草书歌》中“有时取势气更高,意得春江千里涛”,对草书创作时取势以“春江千里涛”来形容,充满蓬勃生机,前浪连接后浪,连绵不绝。姚赞《八分书歌》中“又如春水绿波纹,上有鵁鶄鸂鷘群”,则营造出一幅静谧的画面,同样是春水,但这里充满了安静祥和的气氛,烘托出八分书体的稳重端庄特点。

对于书法审美,诗人往往从客观审美的角度来描绘,因此很多比况都是审美者的体验。要把这种感觉体验具象地描绘出来,诗人往往借助一些熟知的物体来比况。而水的特性是其流动性,具有随感而发的特点,是以受到诗人的喜爱。如:

乍疑崩崖瀑水落,又见古木饥鼯愁。(权德舆《马秀才草书歌》)长松老死倚云壁,蹙浪相翻惊海鸿。(朱逵《怀素上人草书歌》)万丈悬,拂秋水,映秋天。(任华《怀素上人草书歌》)诗人用“瀑水”、“蹙浪”、“秋水”等词,对欣赏草书作品时的审美感受予以描绘,且具有动感,用了“落”、“翻”、“拂”几个动词,增加了水的动态性。

在宋代论书诗中,除“雨”之外,其他水类的比况物有“江”、“浪”、“雪”为唐代已有,“波澜”为唐代未有。在宋代论书诗中,并未有以水类形态比况者,基本取水类之动势来渲染氛围,为书法作品的审美营造气氛,如米芾《智衲草书》中“笔锋卷起三峡水,墨色染遍万壑泉”,用“三峡水”和“万壑泉”来形容书家笔下字体的流畅、变幻,而没有直接描摹字体。岳珂《唐许浑乌丝栏诗真迹赞》中“琤琮落笔如流泉”,亦是用“流泉”形容书家笔下字迹的连绵而出,具有生生不息的动态。蔡襄《观三圣御书应制》中“势开千里浪”,则用“千里浪”比况书法作品的“势”,使其更具动感和冲击力。

“雪”以其洁白的颜色为诗人所赏识,多用其比况纸张,用以衬托字体。如苏轼《六观堂老人草书》中“剡藤玉版开雪肤,游龙天飞万人呼,莫作羞涩羊氏姝”,用“雪肤”形容纸张的洁白,衬托出下文字体的灵动,犹如“游龙”飞天一般,引起围观者的惊叹。张炜《柯山制墨胡处士求隶字》中“吴笺半幅翻雪腴”、家铉翁《赵提举求作字余辞以不能工仍作诗谢之》中“长笺净练雪不如”,亦是以“雪”来形容纸张之洁白。

宋代论书诗中使用“波澜”一词,为唐代论书诗中未有。诗人以“波澜”来比况书法作品具有的内在气势。如岳珂《杨文靖(时)早间帖赞》中“笔端波澜,亦可想其似也”,指出书家艺术创作时的气势灌注于字体之中,“波澜”显现,传递出创作者的主观审美理想。有时诗人亦以该词比况书法风格,如岳珂《二蔡(京、卞)陪辅展晤二帖赞》中“今验其字体,则豪放而具骨力,激越而竞波澜”,指出字体所具有的风格,在“豪放”、“激越”中具有“骨力”与“波澜”,均是外露型的风格展示。而郭祥正《谢冲雅上人惠草书》中“墨池顷刻波澜翻”、董史《题米元章书迹拓本》中“墨海波澜无定势”,则以“波澜”泛指书法作品。

5.以山石比况

山石因其形态固定,具有审美的确定性,因此诗人常用山石来比况点画。在唐代论书诗中有“石”、“山”、“峰”几字。尤其是以“石”比喻字中“点”的为最多,且多为具有险状之石,如皎然《陈氏童子草书歌》中“有时作点险且能,太行片石看欲崩”,将“点”比作“欲崩”之太行石,一方面强调其“险”,同时又肯定其“能”。任华《怀素上人草书歌》中“掷华山巨石以为点”,巨石本身具有险状,再加以“掷”字修饰,更增添了“险”的感觉。

再如:

峥嵘蹙出海上山,突兀状成湖畔石。(王《怀素上人草书歌》)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韩偓《草书屏风》)画状倒松横洞壑,点麄飞石落空虚。(释可朋《观梦龟草书》)一点三峰巨石悬,长画万岁枯松倒。(马云奇《怀素师草书歌》)上举各例中,对“石”的修饰均取其险状,“突兀”、“奔”、“落”、“悬”等词语作修饰,更加突出这种危石欲坠的感觉。

“山”、“峰”给人的感觉多是壮美,因此在唐代论书诗中以“山”、“峰”比况时多取其气势,以表现书法带给欣赏者的视觉冲击力。王《怀素上人草书歌》中“峥嵘蹙出海上山”,强调的即是“山”给欣赏者的压迫感,“峥嵘”一词,体现了山的突兀与冷涩感,以此突出怀素书法带给欣赏者的视觉冲击。史松《翛公上人草书歌》中“山岳动兮龙蛇斗”,则以“山岳”衬托线条的流动,突出“龙蛇”的形象性。而卢象句“初疑轻烟澹古松,又似山开万仞峰”,对书法作品的变化予以描绘,由最初的淡墨轻拂,犹如“轻烟”般缥缈,渐变为突兀的“万仞峰”,强调了书法的变化,以及由此带来审美上的不同体验。

也有使用夸张的手法来强调书法或者书家的精神气质,如贯休《观怀素草书歌》中“我恐山为墨兮磨海水,天与(一作‘为’)笔兮书大地,乃能略展狂僧意”,运用夸张的手法,把“山”比作墨,须用海水研磨,以天为笔、以地为纸,才能充分展现怀素的癫狂之态。

宋代论书诗中以山石类比况之诗作不多,用“石”、“山”、“峰”比况的诗歌总量为26首,而唐代以三词比况的诗歌有22首。宋代虽略多于唐代,但以两朝存诗总量考量,宋代所占比例则小得多了。

与唐代常以“石”比况点不同,宋代论书诗中则不采用此法,而取“石”之厚重感来比况字体的力道,如刘子翚《吴傅朋游丝帖歌》中“勿轻漠漠一缕浮,力道可采千钧石”,形容吴傅朋游丝书的线条看似轻柔,实则柔韧无比,且力道十足,甚至可以吊起“千钧石”,用具象的方法将原本无法明确表现出的字体线条的力道呈献给读者。再如岳珂《韩忠献(琦)北道京邑二帖赞》中“太山绝壁,九河碣石,莫动笔力”,对于笔力的赞美,用巨石来比况,形象生动,化虚幻为确知。另有以“石”比况字体气势者,如王十朋《不欺室三字参政张公书也笔力劲健如端人正士俨然人望而敬之因成古诗八韵》中“抉石奔泉陋徐浩”,以“抉石奔泉”之势来比况字体的遒劲与动感。

宋代论书诗中不以“石”比况点,却以形体更大的“山”来比况点,如强至《和楼志国范君武读胡尉临安所获颜鲁公断碑》中“点端屹如泰山立”,以“泰山”直接比况点,突出点的端庄沉稳。沈辽《德相所示论书聊复戏酬》中“有点如山嶪”亦是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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