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鸟儿吱吱喳喳地鸣叫的时候,我姐姐阿铃来了。于鲁正赤裸着上身在床上叠被子,刚转身就见铃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只小包包。也许因为来得急,铃姐还喘着大气,脸红扑扑的,带几分腼腆,也属靓女那种,她的嘴唇翕动着,亲切地说:
“鲁弟,大热天你出汗多,出车不要穿厚工作服,这个你拿去换吧。”
她很快打开小包,拆去一张白皙皙的硬纸,两件口袋处印着“HAPPY”字样的短袖“T恤”递到于鲁的手上。
于鲁呆呆地站着,手有点发抖了。眼睛渐渐模糊,先前总听人说,我铃姐在这一带是最善良最漂亮的姑娘。于鲁这小子没有细心打量过她呢。反正是自己的嫂子,为啥去评头品足呢?但这时我铃姐站在他的跟前时,但是不是感到有一种温情了?他感激地接过这两件“T恤”,手在微微颤抖,仿佛在反复掂量这两件“T恤”的分量。
我铃姐轻轻地走近床边,给他叠好被子,然后靠近桌子旁站着。她望着于鲁晒得红里透黑的脸庞和那发达而鼓起的胸肌,心里不禁有点惶惑,顿时震惊起来,像见到永别近一年的于刚站在眼前。
历史难道在重复吗?
一年多前,也是这间房子里,当她把自己亲手做的一件白衬衫放在于刚手上的时候,她的感觉也是这样……铃姐的确感到于鲁有些像我姐夫于刚。她更加惶惑了。
铃姐低下头,不敢望于鲁,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以一种巨大的力量把将要迸发的全部感情和思绪压下去,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底。
“你穿穿看合适不?”铃姐笑着说,她的话使紧张的空气缓和了一下。
于鲁很快就穿上,连声说:“合适,合适。”
我是变成小甲虫了。我把铃姐的生活片断录在眼睛里了。我想,铃姐也实在太烦了。她看到于鲁便想起于刚;于鲁的心更烦呀,……你这两个傻人,想爱就爱嘛,哪有这么多时间去想这想哪?深圳都在搞特区了,啥事不好明说。
雁雁第二次来看我时,我的心越来越烦了。
她和我好歹有一夜情,挑明了说也无妨。我就不会躲躲闪闪。
“飞,官下街、女人街全部个体了,凭自己的力气挣十万八万不难。”雁雁很真诚地对我说。“你就不必老这样手脚不干净,做亏心事,担惊受怕吃苦头多不好!”
“我出不去,”我没有直眼看她,望着地板,头一动也不动。
“我给你想办法。但你要听我的,将功赎罪。”雁雁说得严肃果断,容不得我去说什么。
“你真有法子让我出去?”我不信雁雁有这能量。
“记住,将功赎罪。就是说,你不但洗手不干不劳而获的坏事,而且要扫净女人街和官下街两条街的蛇蛇鼠鼠,让大伙得到安宁。”雁雁用恳切的目光射问我。
我说:“我试试看,我会做好的。雁雁,你看着我好吗?若有行差踏错,你用棍儿敲我的脚骨。我听你的。”
雁雁不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