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童贯轻轻动弹了下手臂,奈何那只小手将衣袖攥得太紧,童贯这一扯,竟然没有扯回来。
“道歉!”
童贯沉默了下,看着那俏颜,语气有些无奈道:“你待如何,某之前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
“哼.哼,谁叫你还拿着串钱侮辱人,总之要本..咳,某原谅你,你就要承认你欠某个人情。”书生见童贯语气软下来,声音也缓和了许多,小嘴一笑,露出了亮晶晶的可爱虎牙。
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童贯暗叹口气,以他走南闯北的阅历,眼前的白面男子,他已经看出来是女扮男装,他堂堂七尺男儿,也不太好冲着一个妇道人家发脾气吧。
“好好,算某欠你个人情,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哪有这么直接问人名字的,这一般都不会说吧。不过...”书生眨了眨波光莹莹的大眼睛,俏皮道:“看在你那么想要知道的份上,某就告诉你吧,记住了,某叫糜正。”
“可不能忘了。”糜贞笑道。
“糜贞?”
“糜正!”糜贞气鼓鼓道。
“好好,糜正。”童贯讶然失笑。
“某记住了,对了,某是雁门都骑尉,破虏候旗下的将军,你若是将来有难,可以来雁门找某。”
童贯说完,轻轻拨开衣袖上的小手,正要离去。
糜贞红着脸,又攥住童贯的衣袖,支支吾吾道:“那个..某现在就想要用掉刚刚的人情,你..你能保护某和某家书童的周全吗?”
“......”
童贯呆楞了一下,回头盯着糜贞,半晌,自嘲道:“倒是某思虑不周了,如今白马城外战事一触即发,常人都唯恐逃之不及,你们出现在这,怕也是无辜受到牵连。”
“这样吧,你们随某到某的军帐,只要某一日不败,那里应该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怎么可以?我们可是呜呜...”糜贞连忙捂住丫鬟的嘴,对着童贯和颜悦色道:“那就这样决定了。”
“小....公子,不...可啊!”
“小桃闭嘴。”糜贞杏目瞪了丫鬟一眼,低声耳语道。
时逢战乱,若是还顾忌这,顾忌那,到时反倒是将自身置于危险的处境之中,不过她们二人在军营里,确实是有诸多不适宜之处,但是经过小桃这么一说,这人应该会有所表态吧。
糜贞偷偷瞄了眼童贯,眼神略带着点期待,她也不傻,隐隐察觉到童贯已经猜出她们是女扮男装。
小桃委屈地看着自家小姐,自己明明是想要帮着小姐逃离狼穴,为何小姐还凶她。
童贯摸了摸鼻子,也看出了这对主仆的担忧,当即笑道:“你们放心吧,在某的地盘里,某可以确保,一定没人会骚扰到你们。”
“如此甚好。”糜贞甜甜一笑,如水的清眸露出如释重负的喜意,一旁的小桃抱紧糜贞的玉臂,包子脸依旧一脸的警惕,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姐刚刚利用了她。
童贯也不在乎这小女人的眼光,道:“肚子饿了,你们要吃吗?某请,也算是赔礼。”
“哼..谁稀..呜呜..”
“好啊。”糜贞嘴角噙笑。
童贯扫了眼掌柜,掌柜识趣的走到前头带路,童贯脚步迈开,糜贞二人亦步亦趋地跟在童贯身后。
待离开酒楼,童贯在军营安排好两女,日已入黄昏。
随着战骑通报,童贯来到凌云帐内,看着案几上雄姿英发的男子,童贯忍不住道:“不知主公唤某来,是有何事交予某?”
凌云回过身,见是童贯到了,笑道:“此次予你的,本该由更擅长军阵摆布的韩风来做,但是雁门关那边也不容有失,所以某将韩风留在了并州,而带你在身边。这次该子扬你挑大梁了,你也是时候像韩风一样,尝试独掌一军了。”
“愿为主公效力。”
童贯面色一整,凌云每次说得这么郑重,必是有大事托付于他。
凌云满意地看着童贯,笑道:“子扬啊,看到你现在这样,此时此刻,某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了。”
凌云收敛笑容,一脸正色道:“待某出城,你可领着一万将士,配合张郃,坚守住白马城,某要你成为一个楔子,楔在吕布面前,让他逾越不了。”
“陈仓之战...”凌云缓步走到童贯身前,目光炯炯道:“某要让它今日再重演一遍。”
童贯沉默不语,陈仓一役,他略有耳闻,王国包围陈仓,汉灵帝任命皇甫嵩为左将军,督领前将军董卓,各率两万士兵拒敌。当时双方各执一词,董卓提出迅速进赴陈仓,而皇甫嵩却坚持按兵不动。
王国围攻陈仓从冬到春,长达八十多天,但由于城坚守固,最后也未能攻下,部众都疲劳不堪,只好解围撤退。皇甫嵩立即起兵追击,大破王国军队。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与王国一战不同,他们才是兵力衰微的一方,而且来前,田军师千叮万嘱的嘱咐过,要自家主公牢守住白马,到吕布粮尽弹绝时,再出城迎敌,到时可大胜吕布,但是现在....
童贯皱了皱眉头,不安地开口劝道:“主公,军师临行前,交代过主公,只要坚守白马城不失,董卓二十万自会自己退去,而今日主公之行,会不会太莽撞了些。”
凌云摇头失笑,负手而立道:“元皓虽然多谋,但是用兵却是太过谨慎,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某计议已决,子扬就不必再劝。”
孤军出城,怕是要出大事啊!
童贯无奈道:“主公若是出城,某誓必与这白马共存亡。”
“如此甚好。”凌云豪爽一笑,放心出了大帐。
童贯眼神复杂地看着凌云离去,长长一叹。
不是他不劝,而是..劝不住啊!凌云一旦做好决定,旁人就再也难以去改变它。
月黑风高,乌云弥漫,吕布派出的几队斥候,有气无力地在白马城外,四处游荡。
黑夜中,白马城厚实的城门开出一线,一名眼力极佳的斥候,吃了一惊,拍着身旁的袍泽,惊道:“你看那边,城门是不是动了一下!”
“怎么可能?有温候在,他们哪还敢出城?”另一名斥候嘟囔道,显然对白马城里的韩馥等人,很是不屑,但是习惯使然,那斥候还是朝着白马城处看去。
“嘶!!”
斥候倒吸了口凉气,其余斥候也是面带惊疑,以及诧异之后的兴奋。
“他们竟然还真得敢从龟壳里出来!”为首的西凉大都统,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眸子中闪烁着血腥的残虐之意。
千具黑甲铁骑,沿着城门的缝隙,徐徐走出。
凌云眼珠子轻移,也发现了十里开外的那支西凉探马,目光收回,凌云再没有将那支轻骑放在心上。
“咯咯...”两千战骑鱼贯而出后,门后的冀州士卒费力推动城门,两扇厚实的大门开始缓缓闭合。
“不好,城门要闭合了!弟兄们,随某冲杀过去,夺下城门守卫权,若成,主公定会重赏吾等!杀啊!!”
一千西凉铁骑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在他们大都统的率领下,如同决堤的河流,人人奋力抽打胯下战马,务求争取在城门关闭之前,杀进城内。
“主公,俺可以大开杀戒了吗?”典韦摸了摸程亮的大光头,看着不远处火把汇成的火龙,由远及近,粗犷的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果然跟着主公就有仗打。
“子满随意即可。”
凌云嘴角微翘,淡淡道:“一个不留。”后面这句话是对战骑说得,一千黑甲铁骑,面罩下眸子幽幽地看着一千奔袭而来的西凉铁骑,锋利的兵戈缓缓抬起,如同脱缰的野兽,即将肆无忌惮地向猎物,伸出自己锋利的爪牙。
“杀!”凌云拔出黑剑,冰冷道。
战骑动!
两股骑兵带着惊天动地之势,愈发接近。
西凉大都统满是虬须的脸上,浮出了一抹狰狞,他们西凉精骑,纵横西凉十载,所当者无不破,就算对方比他们多了一倍又如何?他有信心带领着他的一千弟兄,击破敌军这两千骑兵,拿下这一道白马城门。
“扔!”一千把火把被甩飞到了半空,大都统看清楚了那一头黑发及腰,神态淡然的男子,眸子精光大闪,他见过这个人,他是破虏候!!
斩下他的头颅,比拿下这什么白马城门还要重要,因为那颗头就是让他一辈子都不愁吃穿的瑰宝。
“头来!”那大都统眼白瞬间充满血丝,手中蓄力已久的长矛,重重刺在了凌云轻描淡写举起的戟尖上。
“咚”那西凉大都统身体如同炮弹一般,从马背上倒飞出去,身后的几名西凉骑兵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双手一沉,他们手中紧握的长矛,已是重重将他们大都统的身体贯穿了数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