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吁....”
“将军,王陲部,一千弟兄全部阵亡。”
“全部阵亡?”
“那必是有人从白马城里出来,我们闻到动静,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结果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能如此之快全歼一千精锐铁骑,还在我们之前脱身的,也只有雁门的那支重装铁骑了。”
“若某所料不差,必是凌龙渊今晚趁夜出城了。”
黑夜中,骑马将领一张紫面若隐若现。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件事某要禀明温候。”
“传令众将士,调转马头,立刻返回大营。”
紫面骑将一拉缰绳,凝重道:“得快点让将军知道才行。”
西凉二十万大军营盘,盘踞在黄河十里外,连绵数公里,将韩馥北上冀州的去路,完全截住,显然吕布是打算赶尽杀绝,不给凌云他们留下丝毫退路。
营寨四周布满了望楼,不过以吕布高傲的性子,手握着压倒性的兵力,怕是不会想着费那么多的精力,去弄这些。
应该是李儒,这个老狐狸!
凌云借着夜色,透过叶子与叶子间的缝隙,眼神冰冷地打量着那厚实的寨墙,以及望楼上神色疲倦的值夜士卒。
“弟兄们,敢同某闯一闯二十万大军的军营吗?”
“愿与主公共进退。”
“好,今日吾等就试试吕布的营寨扎得够结实否。”凌云翻身上马,身后一千战骑亦是踩上马鞍,整装待发。
“嗒。”
“嗒。”
马蹄不安地躁动。
“冲!”
随着凌云一声令下,千匹战马长嘶。
隆隆声中,凌云一戟拨开枝叶,一马当先。
望楼士卒眼皮刚往下微阖,一声龙吟长啸,士卒只感喉结一疼,余光雷鸣电闪之间,朝远处望去。他望到一支钢铁洪流,带着让地面都为之震颤的蛮力,像是一只巨兽,直直往他们的营门,悍不畏死地撞去。
敌袭!
这是值夜士卒最后一个想法,然后他的身体再也无一丝气力,毫无预兆的从望楼上摔下,与他一起摔落的,还有其余的值夜士卒。
“咚...咚...”马蹄声急,连携在一起的马蹄声,更是让大地如同一面鼓动的战鼓,每一次马蹄下落,“大鼓”都会发出冗长而又悠久的震动声。
三丈九尺长的坚固寨门近在咫尺,阻住了外面的人看清里面的情况,凌云剑眉紧蹙,浑身肌体绷紧,不避不退,一杆龙戟划下银月,大面积横扫在厚实寨门上。
“嗤嗤...”锋锐的月牙刃带起大片大片的木屑,龙戟上裹挟的劲力,顺着裂缝,瞬间蔓延开来。
凌云左肩一沉,将已是支零破碎的寨门,用力顶散。
成片的木墙倒飞,一个可供十人通过的巨大豁口,出现在寨门上。
“寨..寨门倒了!”一名西凉士卒颤抖着,一屁股坐倒在地。
在一众西凉士卒视线下,一名黑发及腰,目带寒星的黑胄将军,冲进了辕门,随之而来的,还有两千钢铁铁骑。
迎着一众士卒既惧且惊的面庞,凌云手中的龙戟翻飞,若披荆斩棘,伴随着西凉士卒绝望的惨叫,一条由血肉、残甲筑成的荆棘路,出现在凌云身后。
西凉士卒惊呼着,若一盘散沙,在没有将领组织的情况下,被两千战骑轻易冲散、屠杀。
“发生了什么事,望楼怎么没有警示!”
正在巡逻的华雄,一把揪住了一名神色慌张的西凉士卒,提到脸前,怒吼道。
听到前营躁动,多年的行伍经验,他一下就分析出了有人袭营。
“华..华将军,小..小的也不知道啊!寨门突然倒了,然..然后就是数千骑兵..冲...冲杀进来,见人就杀,许.许多..哎呦!”
“滚。”
华雄将西凉士卒一把掼倒在地,虎目阴狠,紧盯着源源不断跑过来的西凉士卒,脸上有着浓浓的鄙夷和愤恨。
那些洛阳收编过来的士兵果然都是废物,一击就溃,不过冀州那边也是好胆,竟然敢几千人马就强袭他们的营地,兀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儿郎们,随某斩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将头颅。”
华雄策动胯下战马,带着五千西凉铁骑,朝着凌云所在杀去。
二十万大军营盘占地极寛,华雄见到战骑时,原本的黑胄铁骑,已是变成了血骑。
华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这得杀多少人,方能变成眼前这幅模样,才能让马匹也染满血渍。
若是洛阳收编的那些兵马,死再多,他也不会觉得心疼,但若是他们西凉自个带来的弟兄,西凉的老卒,死一个他都会心疼得不行!
“贼将受死!”
华雄怒发冲冠,胯下马儿长声嘶鸣,竟然开始缓缓提速,脱颖而出。
凌云手一抖,将戟尖上的血渍掸去,一对朗目平淡地看着飞驰而来的华雄,嘴角微微上翘,亦是策马迎了上去。
两骑迅速接近,都是一骑绝尘,都是勇而无畏。
将绞鲵丈长刀身立起,华雄借着军营的火炬,终于看清了对面的那骑将的模样。
“与某硬撼,不知死活。”
华雄与凌云发丝下的慵懒眸子,对视在一起,那不可一世,那种唯我独尊的傲气,让他又想到了一来,就骑在他头上的吕布。
他劳苦功高,但为何....吕布封了温候,自己却只是得到个武卫将军?他为董卓出生入死,但为何....他吕布已是大将军了,执掌他西凉二十万大军!而他却只是吕布帐下的一员,地位还不如那最近从并州败逃来的紫面小儿。
“为何!!”
华雄仰天怒吼,将满腔的怒火,尽数侵泄在这一刀之上。
“嗤嗤...”
绞鲵撕裂长空,刀未至,凌云已能感受到脖颈上毛孔寒毛竖立,一粒粒鸡皮疙瘩不自觉生起。
面对这威势十足的一击,凌云原本还有着些许怠懒的脸庞,倒是有了些许精神。
“小贼,头拿来!”华雄暴喝一声,魁梧的身体挺直,手背青筋崩起,绞鲵幻化成光,用力斩下。
“铛。”一声若洪吕大钟的金石激撞声中,一道魁梧的身影激射而出,狠狠射入到草垛里。
“将军!!”最前排的西凉铁骑嘶声叫喊,额头冷汗津津,连带着手头的气力,都不自觉泄了少许。
然而容不得他们多想,两支铁骑若天雷地火,片刻之间,便撞击在一起。
人嘶马沸,血肉横飞,失去华雄的西凉战骑,轻易便被撕开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缺口,战骑如湍急的激流,将这些缺口迅速撑大。
一轮冲锋下来,除了最靠外围的一千西凉骑兵侥幸躲过一劫外,四千西凉铁骑,永远倒在了血泊上,蜿蜒的热血,不断从他们尚有余热的残肢断臂流出,将大地染红了一片又一片。
“逃..逃啊!”
西凉士卒彻底骇破了胆,尤其是那些从洛阳收编的士卒,更是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久闻西凉铁骑悍勇,然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凌云瞟了那些四散逃去的西凉士卒一眼,失望道。
中军帐内,吕布正和李儒讨论明日攻城的事宜,突然听到账外一阵吵闹,不由眉毛微蹙,不悦道:“是何人在账外喧闹?”
“温..温候,有人袭营!”守帐的伍长连滚带爬的进入到帐内,急声道。
“什么!”吕布用力一拍案几,怒声道:“某不找他们麻烦,他们反倒是欺负到某头上了!”
“汝,速去牵某的赤兔马,另外让精兵营的将士们披挂齐全,速去镇压袭营之贼!”
“诺。”
吕布将身后的方天画戟拿起,看了眼李儒道:“军师且在帐里休憩一会,待某解决完外面的琐事,再继续商讨明日攻城的事宜。”
“温候尽管去即可,儒在这里静待温候。”
“好,某去去就回。”吕布掀开帐篷,大步走出。
李儒茗了口酒水,看着案几上的草图,继续苦思冥想着,如何早日攻破坚固的白马城,全然没将那袭营之敌,放在心头上。
二十万大军,加上悍勇的飞将,他可不认为袭营的人,能够有来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