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色的小船慢慢靠岸的时候,母亲和舅舅忙伸出手去拉海。可是海却并没有牵他们的手,奋力向白色的沙子上跳去。可是力气不够,一下子跌倒在岸边的浅水这中。
脚下一软,整个躯壳都躺在了水里。咸咸的海水一下子涌到嘴里来,不会游泳的海一下子被呛个连声咳嗽。
"呵呵!"弹涂鱼拍手大笑起来。
海恼羞成怒,可是太狼狈又不便回击,忙要站起来,可是脚下却软的要命。正无比难堪的时候,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伸过来。海抬起头,看到一双邪邪的眸子,还有嘴角挂着一丝嘲弄。
"才不要你管!"海突然像暴发了小宇宙,大喊一声,连滚连爬地起来,冲向小竹屋。
"哇哈哈哈!"可恶的表哥的声音扑天盖地地响起。
真是羞死人了!真是气死人了!这两个天杀的坏东西!我会给你们好看的。海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身上的海水,还有海草,还有一个黄黄的,红红的长着两个大钳子的家伙--天或!这是什么?
"啊!"海和那个怪东西对望了几秒种,顿时小竹屋里响起了惊天的惨叫声!
"啊啊!海,你怎么了?"母亲一下子冲进来,吃惊地望着海。
"妈呀!快救我!这是什么怪东西!天呀!爬到我的脖子里去了!"海狂叫着像只被逮住尾巴的猫。
"什么呀!我看不到呀!我也好怕呀!"母亲也被海吓得脸色惨白。
"啧!不就是一个螃蟹嘛。"突然,仿佛上帝听到了召唤,唤来了天使,表哥划一道风冲进屋来,抱起海来轻轻一顿,"啪"的一下,一只金黄色的小螃蟹从海的衣服里掉下来,挥着大钳子冲众人示威。
"啊!螃蟹!"海在表哥的怀抱之中,心还在碰碰的跳。
"哼!你竟然抱他!你好过分!"突然,弹涂鱼尖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啊!放手!"海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被表哥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脸对着自己的脸,胸贴着自己的胸,身上热乎乎的海水味扑天盖地地向自己涌来。
"啧!可笑!"表哥轻轻一笑,猛地把海向地上一顿,吹声口哨便走出屋去了。
"嗯,海……"一边的母亲忍不住的笑,上来帮海整理衣服。
"喂,欧云,你笑什么?"海一边弄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生气地小声道:"看到我被人戏弄了,你还笑。我真在这里呆够了!我们现在快回去吧!"
母亲微笑着转身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便又走出来,从里面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出来,在海的身上比比,笑道:"真合适呢……"
海看着那件有着八十年代风格的白色连衣裙,吃惊地道:"欧云姑娘!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穿这件古董?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他们两个大男人家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衣服?"
母亲轻轻地笑,拿起衣服在身上比比笑道:"傻孩子,这是母亲小时候的衣服。那个时候,我像你一样大--多么好的时光--"
"天呀!不要!"海向后退去,摇摆着手嚷:"我不要穿!不要穿!真要命,舅舅也真是的!这都多少年了,有二十年了吧!他还在留着你的东西。"
母亲眼睛一闪,看看海,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叹了一口气,低下眼睑,慢慢把那衣服搂到怀里,转了身向里面走去。
"好了啦!给你个面子!我穿!还不行吗?"海贴在墙上喊,"最受不了你这个样子。欧云,你知道吗?我最怕的就是你这个样子。叹气!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叹气!好了,拿来了!"
海穿上八十年代的连衣裙走出下小竹屋的楼梯时,发现母亲正和舅舅快乐的交谈。看到他来,舅舅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道晶莹的光,他看着海轻声道:"真像!真像呀!真像你的妈妈呀!"
母亲突然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自从到了海岛来,母亲突然像换了一个人,原本那个圆滑沉稳做什么事都不愠不火的已婚女人不见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变成一个青涩喜欢害羞的小女生。而更让海惊奇的是舅舅,才来的时候,看到他躲在榻上好像是奄奄一息,可是突然之间,母亲一来,他突然间起死回生,红光满面,整个人都光鲜起来。
呵呵,这一对奇怪的兄妹!
"海,来,这里坐。这里可以看到大海。"舅舅微笑着向海招手。那是竹楼前修筑的一条长长的竹子栈桥,被太阳晒到金黄色,笔直地伸到大海里面去。
海走过去,坐到母亲的身边,把脚垂下去,一双黑色的眸子望向远方。
不知何时,远方的海面之上突然出现了一艘艘白色的帆。有着红色脚趾的海鸥叽叽喳喳的从远海飞来,在海的头上飞转片刻,便又叽叽喳喳地离去。
"嗯,我听表哥说。有一个海中的岛屿叫梦岛。"海看着点点的白帆突然问道,"他说那是传说中的神岛。你们应该知道吧?知道这个传说吧?"
"噢,不知道。没有听说过。"仿佛心灵感应般,母亲和舅舅竟然同时的说出相同的话来。
海扭了头去,竟然看到舅舅绯红的脸。舅舅只是有些与年龄不太相仿的苍老,他还是蛮帅的。而且,从见到舅舅的第一面起,海便比他的眼睛里看出他是一个真诚善良的人。
在辨别人的真诚与虚伪方面,海觉得自己还是非常厉害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说没有听说过呢?他们不是从小便在这个海岛上生活吗?难道一切都是那个奇怪的痞小子瞎编的?
"那我们这个岛叫什么名字?岛也算不上小,可是为什么偏偏只有你们一家?而那个弹涂鱼的家却在哪里?"讨厌你们心有灵犀的保持沉默,索性把一切的问题都问出来吧。
"弹涂鱼?"母亲和舅舅面面相觑。
"呵呵,就是那个表哥的女朋友哟!我看她长得像《动物世界》里的弹涂鱼!"海也忍不住为自己的刻薄笑起来。怪了,怪了,在月光别墅的那么多年里,自己何尝这样放浪的笑过?到了这个小岛屿,自己竟然这样笑呀笑的不停。矜持!要矜持!
"呵呵!海这丫头!"舅舅拍手大笑起来。
"呵呵!这丫头一张嘴好厉害的!你可不要得罪她。"母亲拉住舅舅的手大笑道,"你要是得罪了她。她一张嘴会说到的你骨头里,让你又恨又爱。你不知道,在嘉水,她可是月光别墅出了名的小魔女。那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月光别墅……"不知道怎么的,舅舅的眼光突然暗淡起来。
"呵呵,不说月光别墅。呵呵,不说--"母亲眼睛一闪,忙笑道:"海呀!这个岛上原来有三十多家人呢。可是后来都搬到东边的大岛上去了。你知道这岛的名字吗?很好听的!叫着漫蜜岛呢!浪漫吧!"
"漫蜜岛……"
"嗯,你刚刚来,有好多事还不知道。"舅舅黑色的眸子渐渐淡开晶莹的光芒,他看着海笑道,"等你表哥回来,我让他好好带你去岛上转转。嗯,你还不知道你表哥的名字吧?他叫朋奇。嗯,他比你大一岁。你表哥脾气有些怪,天生的倔种,不过人很好的。你只要不和他作对就行了。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告诉舅舅,我会教训他。"
"朋奇……这名字还不赖。"海微笑点头,"表哥,天上掉下一个表哥来。"话音未落,突然就听舅舅喊道:"朋奇!你又怎么了?"
海随着声音望去,只见朋奇表哥一头小辫已松开来,海风吹的他头发四处飞散。他看上去整个就是一个小野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踢着沙子走来。
2
"小奇,怎么了?你没事吧?"母亲站起来,走到朋奇的面前,关切地问他。
"不要你管了!"朋奇伸出手弄开母亲,大步的向前走去。
海站起来刚要大声喊,舅舅却已大声喊出:"你这小子!这么没有礼貌!姑妈好好的问你!你却这样对她?"
"好了。不要这样了。他心情不好。"母亲上去拉了舅舅的手,拍拍他。
海心中无名火起,跳起来,大步的向朋奇追去。朋奇只是闷着头向前走,绕过月牙般的白沙海滩,不大会儿便来到一片椰子林边。
朋奇站住,抬头望向高大的椰子树。
风吹过宽大的椰子叶,却并没有声音。他叹口气,甩一下长长的头发,坐在一棵椰子树下,把两只涂鸦的板鞋随脚一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盒子来,"啪"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枝香烟,扔到了嘴里。
海看到那金色的盒子,心中突然一动,大步的走上去,问道:"那个黑色的海蚌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朋奇吓了一跳,抬起的黑色眸子被点燃的烟刺激的半睁,嚷道:"你想吓死人呀!什么生日礼物?什么黑色的海蚌?"
海冷笑一声,索性也坐下来,看着远处大海之上升腾的片片白云轻声道:"我活了十八年,从来都不知道我有你这样一个表哥。奇怪的、莫名的、可笑的表哥。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孩子弄这么一头的小辫子。我没到漫蜜岛之前,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可笑的事。"
"呵呵,是吗?"朋奇笑了,点点的邪气从黑色的瞳仁里渐渐下落到嘴角。他扭了头冲海吐出一口烟道:"你在月光别墅生活了十八年。你以为那是一个天堂,其实那是一个地狱。你以为享尽荣华,其实空虚无聊。你的眼睛里流露着一种可笑的、奇怪的、莫名的清高。可是你的心却空的像是没有水的大海,无边无际,没着没落。"
"你……"十八年来,自认为讽刺别人一流,口才无敌的海第一次语结起来。表哥的话好刻薄,可是却句句说到心里。那个月光别墅真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自己不正是飘荡在那里面的一个孤魂野鬼吗?
无边无际的地狱,没着没落的灵魂。
"呵呵,怎么?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口齿伶俐的莫鸣海吗?"朋奇邪气嘴角的笑荡开了左脸的酒窝,嘴角含着一支烟,歪了头看着海。那个痞样子,真是气死人了!
"我不会和你这种小岛野人一般见识。"海心里面怒火大起,她狠狠地站地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我警告你!不要用你野蛮的没有教养的态度对待我的母亲!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没有教养,没有读过书的小无赖!"说完这些,没有看到朋奇渐渐晴转阴云的脸,转了身沙沙地走去。
一阵温热的风吹过椰林的梢,漏沙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朋奇一头长发被海风吹乱。他张原本充满嘲笑和胜利的脸渐渐阴到极致。他直直地坐在树下,仿佛成了一个不会动的木乃伊。唯有一张古铜色的脸变换着色彩。先是发白,接着发青,然后又慢慢的变红。
"啊!"突然一声大吼,朋奇跳起来,狠狠地向对面的椰子树打去。嘭嘭!随着一声声的闷响,朋奇的拳头之上鲜鱼直流。可是他好像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只是大喊大叫,拼命地捶打着硬的椰子树。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累了。喘着粗气瘫软在地上。他的躯壳沾满了白色的沙子,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条没有水唱的沙虫。
"我不是没有教养的小无赖!我不是……"朋奇的嘴里喃喃地道,"莫鸣海,你知道吗?你这样说,我好心痛!好心痛……"
3
海决定要跟母亲好好的谈谈了。自从爸爸莫名的消失在月光别墅之后,海都没有和母亲心对心的交谈过。每天只是客套的几句话:我来了。我走了。吃饭了。
现在想起来,还没有和凤姨说的话多。可是就算是凤姨,也从来没有谈过心。而对于最好的朋友一雯呢?虽然有时候和她常常谈心,可是却从来不曾真的打开自己的心肺。说起一雯来,自己还真的有些想她。
"欧云,你的手机带着的吧。"晚饭之前,趁舅舅和臭表哥在厨房里忙活,海找到机会把母亲拉到房间里问道。
"噢,在桌子上呢。"母亲有些迟疑的递过手机,仿佛低声问了一声:"打给谁呢?"
海不理母亲,拿过来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过不多久,一雯温柔的声音便从那一边传了过来。虽然温柔动听,可是却又有一些陌生遥远:"海!是你吗?噢!真的是你!你到哪儿去了?担心死人家了!"
海便向一雯解释,说自己来到一个非常美丽的小海岛。但确切的位置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小岛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漫蜜岛。
"哇!好好听好浪漫的名字呀!那里一定非常漂亮是不是?我也想去呢!"一雯羡慕的声音传来。
海想起了逸俊,想起了旭,想起了凤姨,可是却又无从说起。一雯也只是和她谈着小岛的美丽和浪漫,并不主动提起这些人。海突然之间兴趣全无,说声再见便默默的关掉电话,以至于电话那头传来一雯有些惊讶地轻喊。
"是一雯哟?"母亲接过电话去,仿佛无意地问道。
海抬起头望向窗外,见大片大片的白色云朵堆积在兰花一样幽蓝的海面之上,仿佛有调皮的海豚在浪花之间追逐。海突然想起了那首自己最喜欢的诗:
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 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 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 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春天已经过去。海子也已经死去。"海自言自语道,"我的春天还没来……"
"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母亲的声音温柔的从耳边传来。海轻轻地扭过头去,看到了母亲越发美丽滋润的脸。
虽然春天过去了,可是母亲坐在窗前,面对大海,光年盛夏,仿佛时光倒流,春暖花开。
"欧云,你看上去好快乐。"海轻声道,"可是你刚刚伤害了一个男人。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宣布你要和他一辈子,可是转眼之间你却又弃他而去。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做一个人不应该负责任吗?"
"啊……"母亲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海会说这些话,眼睛之中一片纷乱。她定定神,笑笑道:"海,这是大人的事,你还小,不会了解的。"
"可是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刚刚度过我十八岁的生日,我已长大。"
"海,我们不要谈这个好不好?"母亲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海慢慢的把眼睛从母亲的身上转到窗外去。这个小竹楼真好,坐在窗前,托着腮便可看到梦境中的大海。是不是这里也有那绚丽的不可想象的海市蜃楼?
"你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曾见过海上的海市蜃楼?"海决定换个话题。
"海市蜃楼?"
"是呀!绚丽美妙的像梦境的海市蜃楼?"
"噢,没有。嗯,对了,海,不要那样对表哥。那蛮可怜的。"母亲的声音突然离自己好近好近。海回了头,母亲伸出白白的手臂将她轻轻地搂住。可是海却弄开母亲的手,冷笑道:"你总是对别人那么好。可是别人却总是伤害你,就像突然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个表哥。欧云,好像他还没有叫过一声姑妈,不,甚至连正眼看你一下也没有。"
"小奇是个好孩子。你可能还不了解他。他对我很尊敬的。"母亲竟然为他辩护起来。
"哼!好--孩--子!"海忍不住笑起来,"他纯粹就是一个无赖!欧云,你不要再充满幻想了?你能指望一个没有教养的无赖尊敬你?"
"姑妈,吃饭了。"海的话音未落,没有教养的无赖突然幽幽地出现在门口,低眉顺眼,满面笑容地道:"姑妈,还有表妹。吃饭了。"
欧云看了一下海,捂嘴一笑,走过去拍拍朋奇出去了。
海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她看着一脸笑的朋奇,张张嘴冷笑道:"虚伪!可怜!"说完,转身走到门前,又冲依然对她微笑的朋奇道:"你这个样子,比你那个没有教养的无赖样还恶心!"说完,转身走向客厅。
站在门口的朋奇的笑渐渐地僵在脸上。他渐渐地握紧了拳头,牙咬的咯咯响。可是很快,他吐口气,恢复了平静,慢慢地走向客厅。
不知用什么木头做的红色圆的餐桌上放着丰盛的海鲜。那些全是海从来没有见过的,虽然有时候在月光别墅的时候,凤姨常常做出一些山珍海味出来,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龙虾,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长得奇形怪状的大头鱼,更从来没有见过那像花一样的可以吃的海藻。
舅舅欧成笑嘻嘻地忙活着为海带着龙虾。海脾胃不太好,平时很少去碰这些东西,只是母亲在月光别墅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海鲜。看得出来,她对这一桌菜很满意。
而且她自从到了漫蜜岛来,心情是越来越好。仿佛突然之间,她一直很头痛的鱼尾纹也消失了。在月光别墅一直嚷着要去打肉毒杆菌,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海用筷子夹了一根长长的海草--因为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放在鼻间闻一闻,一股海水的味道。把它放在白白晶莹的米饭之上,真是漂亮极了。
"饭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耳边突然传来朋奇的声音。
海扭了头去,见朋奇正大口大口的向嘴里扒着饭。那条怪怪的大头鱼的大头已快被他干掉。古铜色的脸上沾满了白白的饭粒,长长在的头发所一个高高的马尾,一甩甩的真像是马尾巴。
"你比那个吴若金还吴若金。"海心中发笑,可是脸上还是挂着冷冷的笑。
"谁是吴若金?好难听的名字!"朋奇从大大的米饭中间抬起头来问道,因为说话太快,被饭呛了,拼命地咳嗽起来。
"呵呵,这个海呀!"欧云忙轻轻地拍向朋奇的背,关心地对他说:"小奇,吃慢点。"
"我知道了。妈--姑妈。"朋奇点点头,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欧云爱怜地伸出手去为朋奇轻轻地拨掉脸上的米饭,然后把米饭放到自己的碗里。
朋奇看着,突然黑色的眸子一闪,似乎一道晶莹随风而过。他飞快地低下头,机械地扒着饭。
坐在对面的欧成嘴角挂着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出来。只是咬着嘴唇一笑,夹了一大块鱼肉给海。
海却站了起来,把碗一推,转身走向里屋去。
欧成有些吃惊地望向海的背影。欧云冲他轻轻地摇摇手,示意他接着吃饭。一时之间,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静的可以听到窗外大海呼吸的声音。
海浪声。哗--哗。
"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欧成望向窗外,笑道:"还记得从前,你总是要我带你去大岛玩。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大岛……"欧云也把眼睛望向窗外,"漫蜜岛已经变了。大岛也变了吗?"
"明天,我带表妹去大岛玩。"突然,朋奇从饭碗后抬起头来,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