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海终于见到了舅舅。当她和母亲一块走进那个窄小而潮的木房时,发现一个男人正憔悴地躺在一张隐露腥味的榻上。见了他们来,男人灰色的眼眸突然闪出光亮,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却不能。母亲上去,一下子逮住舅舅的手,两人无言对视,却都早已泪流满面。海站在母亲身后,有些尴尬。
舅舅突然看到海,忙一下子松开母亲的手,微笑问道:"这个是海吧?长这么大了?这么漂亮,这么白--"一句句的夸奖让海更加的羞涩,她只好弄了衣角低了头。
母亲微笑点头。在飞机上,几个小时里,她都背着海在偷偷流泪,海全发现了。可是她看到了舅舅,却笑得非常开心。
"臭小子!快来!你的小表妹来了!"舅舅声音洪亮,"这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舅舅话音未落,就听到脚打木板的声音,过不多久,一个少年手里端着一个药碗小心翼翼地走进屋来。海闻到了满鼻的药香,抬头看去,看到一个黑黑的像碗中药色的男孩。他身材不高,肤色深黑,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他留了一头长长的麻花小辫,一根根乱七八糟垂下来,挡住他的眼睛,甚至半个脸。少年把药碗放到桌上,看也没看任何人一眼,转了身便呱唧呱唧地跑出木房了。
海这才发现他原来赤着脚。
舅舅好像有些难堪,嘴里笑骂:"这个小子!从小便不懂事。"说到这里,又把目光转向海。海只稍稍一对视,便感觉浑身不自在,转了身出了小屋。
小屋就建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海抬头看看闪耀着晶莹蓝光的海,脚步便忍不住向前迈去。
大海。这就是梦中的大海?
海从十五岁生日那天开始--便常常做同样的一个梦。
那是永远不变的一个梦。梦的影像不但相同,做梦的时间也惊人的准确,常常是在海生日的前整夜。梦里,她走在浪花跳跃的海边,蔚蓝的天空之中突然出现绚丽无比的影像。梦幻闪耀,变幻莫测,常常让海在惊诧中醒来。她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后来长大了在书上看到"海市蜃楼"这四个字,才渐渐心里有些透亮起来。她没有告诉母亲,虽然这个梦一直在她十五岁以后每个生日的前夜美丽地骚扰着她。
据说没有人会在梦中看到颜色,可是海却看到了。而且很绚丽的色彩。
海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走近海。这是第一次,可虽然是第一次,可是却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她站在海边,看着那海天交际处升腾的白云,突然有种梦中的感觉。在每一次有海市蜃楼的梦里,不正是这样的深蓝的海,不正是这样洁白的云--只是那云朵之上没有坐着一个黑色眸子的男孩子。
他是谁?他在哪里?好奇怪,好奇怪。
海把鞋子甩掉,让有些过于白的脚踏到像糖一样白的沙子上。脚心麻麻的,鼻子间有一股海带的味道。
这里,好陌生,可又好熟悉。这些沙子,还有浪潮声,还有海带的味道。
2
晚上,天上好多的星星。
海坐在小木屋的前面,抬头看着天上仿若碎钻的星子。在月光别墅里,海坐在家里,看不到这么多真趁着夜色跑出来的小精灵。彼时,抬起头,望向天空,才发现原来星空是这样的纯美梦幻。
海刚刚吃了一些海鲜,虽然美味,可是胃不太好的她有些不舒服。她索性伸了下懒腰,让整个躯体温暖在散发着热气的沙子上。
沙沙,脚丫踏过沙子的声音。海回了头,表哥突然从海的方向走来,把几个东西扔给她。借着月光看去,原来是几个精致漂亮的贝壳。
她抬头去看表哥,表哥却不见了影子。这个表哥,脾气古怪的狠。自从母亲来了,他都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也不看母亲一眼。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海被螃蟹刺到手忍不住大叫一声的时候,表哥好像看她一眼偷偷地笑了。
从那时候起,海突然对这个表哥有些感兴趣起来。她想了解这个活了十八岁才第一次见到的表哥。在没来这个海边小村之前,她从来都没有听母亲说过自己有一个舅舅和表哥。但是她不惊奇,母亲总是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就像当初嫁给爸爸又和他离婚,就像她突然要和李摆泽定婚,就像突然之间又带着海来到这个小小的岛屿之上。
海抬起头来寻觅表哥。天上的星星很亮,却照不到远方的路,只有阵阵涛声。海站起来,走不多久,突然听到一阵争吵声。她瞪大眼睛,努力的去看,只看到不远处有两个黑色的影子。
争吵声突然激烈起来。海听到一个尖利的像刀子划过玻璃的声音。她捂上耳朵,世界突然安静。她抬起头,星光下,远方的黑影只剩下一个,而且慢慢的低下去。
海走过去,喊:"喂!"
黑影没有说话。海便在他身边坐下来,什么也不说,只是和他一块看前方黑色的海。表哥,你奇怪,你的表妹比你更奇怪。
海声阵阵,星光点点,偶尔有海鸥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前方有什么呢?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黑色的海。
"你为什么要叫海?"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一顿饭的时间,表哥突然硬硬地问道。
"嗯……"海回答不上。她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生硬又男性化,在学校里常常被那些坏小子笑。
"你了解海吗?"表哥的声音突然变软了一些,可是问她的时候依然看着海。
"我常常--"海想了想,扭了头笑对表哥道:"我常常梦到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她也从来不对别人笑,可是这次她却不由自主地笑了。
表哥突然没了声音。海突然感到一股温暖的热气向自己脸上喷来。那是一种从来没有接近过的男生的味道。海不禁向后退了退。
"呵呵!"表哥突然大笑起来,不但笑还两手乱抓身边的沙子。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
"你笑什么?"海突然羞愧起来。看着狂笑的的表哥,海跳起来,气乎乎的转身便走。
表哥讨厌的笑声在身后还是那么刺耳放肆。海不理他,加快脚步跑向小屋。
"你说的是真的吗?"后面的笑声突然不见了,表哥认真的声音被海风吹来:"如果是真的,明天你跟我走吧--"
明天?到哪里去?鬼才跟你走!你这个满头小辫的野蛮人!你这个竟敢嘲笑本姑娘的大坏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笑着对他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冷静若冰的自己突然之间就把秘密告诉了这个只见了不过半天的男孩?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云淡风轻的自己突然之间又被这个男孩惹怒发火甩手走人?
奇怪!真是奇怪!
3
金黄色的晨光打在窗户上的时候,海醒了。昨天晚上仿佛做了一个梦。梦的大意还恍惚记着,表哥在梦里对她说要带她去一个海中小岛。岛上有颗可以给人带来好运的黑珍珠。可是他们刚要上船,却突然起了大风,然后她惊醒了。
海茫然地坐起来,抬头望向窗外,却突然发现母亲搀扶着舅舅向远处的沙滩走去。母亲真的非常痛爱舅舅,自从她来了,一刻也没有离开他。她的爱情世界里遇到一个不值得去爱的男人--莫非这个不负责任的坏男人,但却还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这生也算值得--
来这里也好,至少不要和那个李摆泽结婚。那个戴着黑框眼睛,满脸苍白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就讨厌!真不明白一向矜持、自爱、精明的母亲为什么突然会答应和那个中年男人在一起!天下太多奇怪的事。
母亲真的爱他吗?应该不爱,他们只是方便面一样的爱。追求刺激的口感,但并没有任何的营养和补给。
而自己呢?自己会找到一个今生值得去爱的人吗?海突然有些脸热心跳,转了脸--窗外,表哥正手里拎一把浆向大海走去。
"喂!表哥!你真的要到海中小岛去吗?"海跳起来大喊。突然意识到自己可笑地活泼,忙又换了一脸严肃的表情。
不要!不要!莫鸣海!你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肤浅可笑?
表哥回了头,先是惊讶,接着一笑:"走吧。"
原来他也会笑,也有一口雪白如贝的牙齿,只是依然看不到他海风吹拂下的一双眼睛。那讨厌的麻花小辫子!
他,会是怎么样一双颜色的眸子?像逸俊那样的淡蓝色,还是旭那样的棕褐色?还是像自己一样的黑色?也许是吧。谁让他们是表兄妹呢?噢,表哥,如果你有一双黑色的眸子,我还会有一点点的喜欢你。
海突觉心跳加快,轻轻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飞快的缩了头穿好衣服跑出门去。表哥就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她。
海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通常她不会这样急急地跑。什么事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不急不缓,可是为什么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表哥一下子就让自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从蜗牛蜕变成了一只小鹿?!
表哥双手扶浆,突然咧嘴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了她的手向海边走。海边有一艘木制的小船,像一片金黄色的月牙儿摇荡在亮蓝的浅海之上。
"我们真的要去那梦中的小岛吗?"海严肃地问。表哥拉了她坐在船上。海水摇呀摇,小船也摇呀摇,好惬意!
"是不是呀?梦中的小岛……"海说着望向远方。今天的天好蓝好蓝,和那蓝色的海水混在一起,分不出哪是海,哪是天。
"梦中?"表哥不解,可是还是划动浆。
"真的非常奇怪,我昨天做了一个与往常不同的梦,"又忍不住的,海又把梦里的事全盘托出:"梦里你对我说,你要带我去一个海中小岛--"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你在梦里见到我?然后呢?"
"然后--"海低了头。然后是很大的风,把海吹醒了--
"噢!你小子!你竟然要带她一块去哟!"突然一声大叫吓得海差点要掉进海里去。她抬了头,见一个女孩像一条弹涂鱼一样跳过水面冲过来。海只觉得那尖利的声音非常刺耳,像是昨夜和表哥对峙的黑影的声音。一回头,看到表哥有好感又倔强的嘴角。
表哥拍手呵呵大笑。弹涂鱼气愤地爬上船来,甩甩头发,使劲的瞪了海一眼。表哥却在笑:"你不是怕风把你吹走不去吗?好呀,三个人一块去呀!这样才热闹!"他说到这里,却把弹涂鱼移到船的另一边。他坐在船的中间,冲海一笑,大喊一声:"开船了!"浆儿一划,小船便像箭一样的飞去了。
小船把碧蓝的海面划出一道道闪亮的痕。几只海鸥叽叽喳喳的跟在小船的上空。
太阳打出的碎金让海有些睁不开眼。她只有转了头看向船头的表哥。海风把表哥一头乌亮的小辫吹起来,可惜只看到他的背影。他的皮肤原来是古桐色的,并不像昨天才来时看到的那么黑。当然也许那只是金色的阳光为他镀了一层好看的色彩,他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帅。
"呵呵……"想到这个帅字,海忍不住偷偷地乐了。在飞机上,她只知道有一个舅舅,可是没有想到还倒有这样一个表哥。而且是这样一个痞里痞气满头小辫的表哥。
表哥正专注的看着前方--前方有什么?前方什么也没有。
看不到他的眼。
而弹涂鱼自从上船来,一直用一双像弹涂鱼一样的鼓鼓的眼睛看着海。海不愿意看她,只觉得她是世界上最丑的女子。她个子那么矮小,皮肤那么黑,小而窄的脸上有一双鼓鼓的眼,真的像一条弹涂鱼。而且,她一脸清高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更丑。
表哥怎么会喜欢他?怎么会选她做女朋友瞎了吗?海想--
三个人都不说话。海便把眼转向同样沉默的大海。表哥在看什么呢?梦中的海市蜃楼吗?--不在梦中怎么能看到呢?
"噢!海!快看!"表哥突然大叫起来,他兴奋地拉了海的手指向远处:"那里!那里!"
海弄起被风吹乱的头发望去--表哥指的方向有一片金子般闪耀的阳光。什么呢?什么也看不见。
"那里!那里!你难道没有看到吗?"表哥着急起来,用手搬了海的头去看。
海的头像个方向仪一样被来回的摇动,最后终于定位成功。在仿佛很远的地方,太阳下面,那金色的阳光里有一个模糊的黑点。
"那是--什么?"
"梦岛!"表哥的眼里闪出点点金光,看着远处的黑点低声道。噢!突然之间海看到了表哥的眼睛。原来也是那样一双黑色若钻的眸子。一闪一闪,黑黑亮亮,而且还充满一种--邪气!天呀!这邪气好熟悉!好熟悉!究竟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无法想起。
海不由得呆住了。
"天呀!我们找到了梦岛!"表哥兴奋地差点要跳起来。
"哪里?哪里?我怎么看不到?"涂弹鱼酸味十足的拍着表哥的肩膀叫喊。
海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常,避开表哥的眼睛,却突然看到表哥背后弹涂鱼愤怒恶毒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过来。海把目光闪开,转向那个金光中的黑点。
小船突然速度大增。表哥健美深黑的臂膀在阳光下闪着眩目的光。他黑色的眸子清醒又迷离地盯着远方的黑点,两只臂膀像施了魔法,永远也不会感觉累--
"我累了。我要你亲亲我。"弹涂鱼瞪累了,突然笑着搂了表哥的腰娇嗔。
表哥却不理她。海的心里竟然一阵莫名的高兴。这高兴让一丝的喜悦显现在脸上。海忙低了头,不让表哥看到。可是弹涂鱼却看到了,又用眼睛发射过来一道利箭。海不屑理她,只是和表哥一样把目光锁向那个黑点--
可是,金光依然闪耀,黑点却--不见了。
海揉揉眼睛,忙再瞪了眼望去。依然只有点点金光,哪还有那梦幻的黑点?海扭了头看向表哥。表哥奋进的双臂慢慢停下来,眼神里的兴奋渐渐像潮水一样退去--
"表哥。"海突然一阵心痛,伸了手要去抓表哥的手。可是却没有。那不过是幻觉罢了。这个世上只有海市蜃楼,真的没有梦岛。
"呀!你刚刚明明在骗人嘛!"弹涂鱼生起气来,"我就说不可能嘛。昨天晚上你还和我吵,现在看到了吧?你就是喜欢做梦!"
"你闭嘴!"表哥低声吭了一句。
"我想回家!"弹涂鱼看到了海脸上淡开的喜悦,顿时撒起娇来。她在表哥的背上乱打乱咬,丑陋极了。
海突然非常气愤起来,抬了脸狠狠的看她。弹涂鱼看到了海的目光,咬咬牙想要发火,却突然闭了嘴不吱声了。
"我一定会找到它的!"表哥喃喃地看着太阳的方向说。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海轻声问。
表哥却不再回答,突然划了几下浆,小船便转了头向来时的方向驶去。海扭头再看一眼远方。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也许刚刚只是现实中的海市蜃楼?
海收回目光,看到金色的浆划开碧蓝的海水,一层一层,晶莹闪动。海忍不住卸下鞋子,献出白白的脚丫,可是刚要把脚放到海水里,突然就听表哥大声喊:"收回来!"
"为什么?"海吓了一跳,倔倔的脾气又顶上来。
"你想活就把脚放上来。这里面有放毒的坏东西!"表哥又大声喊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比它们更毒!"海哼了一声,倔脾气地把脚放到了水里面。
"真是一个不怕死的可笑的城里人!让她死吧!"弹涂鱼轻蔑地声音像是山涧里阴毒的风吹过海的耳朵。海不屑理她。十八年来,海早已听够了那些八婆们的种种流言蜚语。关于母亲的,关于父亲的,关于她的。一句比一句毒辣。海早已免疫。
"呵呵……"表哥突然笑了。他停下摇浆的手,慢慢的转过头来,一双黑色的眸子望向海。
那双黑钻一样的眸子里是一种好复杂的眼神。有赞赏?有嘲笑?还有那一股永远的邪气--
"噢!"看着那黑色的眼睛,海突然心里一跳。这双邪气的眼睛不正是梦中的那个男孩的眼睛?!可是怎么会呢?他只是自己的表哥--嗯,表哥和表妹--好复杂,好混乱--
海的心突然从来都没有的烦乱,她避开了表哥的眼睛,收回脚去,乖乖地坐到船上。
表哥不再说话,只是不急不缓的摇着船。海坐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放眼望向远方。碧蓝的天空,碧蓝的海,天上的棉花糖不知被哪个馋猫偷偷吃掉了。海是天空的镜子,天空什么色,她便什么色。有很轻很轻的风,海面之上泛起一层层的小小的波浪。太阳把金子一样的光线碎碎点点洒在海面之上,这让海有些看到迷离。
多么梦幻的世界,真的一切都像是在梦里。想想也真是好玩,昨天还呆在云雾缭绕的月光山里,今天就就来到阳光明媚的大海之上。深深地吸口气,感觉到整个肺从来没有的舒张。把黑色的眸子向远再向远看,把心放到天的那一天,海的那一岸,突然之间,心变得从来没有的大,也从来没有的轻快。
"噢!表哥!你们村子叫什么?我看怎么好像就你们一家人呢?"海扭了头望向弹涂鱼熊抱的表哥。因为对海的嫉妒和大概还有一点的羡慕,弹涂鱼突然变成了狗皮膏药,整个人都贴到了表哥的身上。海心里发笑,见表哥好像并不太想回答她的问题,于是便瞪大了眼好好的欣赏一下两人。
弹涂鱼就不用说了。不能说她不美丽。一个女孩正值芳龄,她无论长得再怎么黑,眼睛再怎么突,牙齿再怎么暴,表情再怎么讨人厌,可她是一个正青春芳华的女生。首先她的牙是那么的白,白到她张嘴冷笑的时候,那反射的太阳光让人有些刺眼。她的身材也黄金分割比例恰当,一件纯白色的超短纱裙把整个玲珑的小身材显露的完美无瑕。而一眼看上去便知道她深爱着表哥。
那个一头小辫子表哥呢?呵呵,说实话,他身材算不上高大,大概只有175公分,比起高挑的逸俊差远了,要是站在旭面前,那就更是小孩对大人了。他的皮肤并没有弹涂鱼那样的黑,而是泛着金属质感的古铜光芒。他的一张脸,上面是宽宽的额头,两道长而略浓的剑眉,一双倨傲的单眼皮。厚厚的嘴唇,一笑便献出贝壳一样的牙齿,如果再笑的开些,一边一个小酒窝却调皮的跳出来。但总的说起来,他不是一个帅哥。虽然也不算难看,但如果站到逸俊面前,他只能算是一个平淡的路人。俊美的逸俊走过开满鲜花的校园时,连蝴蝶都会被他的俊美惊的忘了飞。那一身的流光四溢,让多少皇冠高中的女生为之痴迷倾倒!
表哥--呵呵,好普通的路人呀!如果这样说的,他和那个弹涂鱼也算得上般配。
"呵呵……"海这样想着,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他看了一眼还紧抱在一起的弹涂鱼和表哥,忙偷偷地捂住嘴。
"喂!你们到哪里去了?"突然之间,仿佛天外之音传来。海抬头望去,只见母亲和舅舅站在岸边,向他们挥手。
坐在小船里,从海面向小岛望去,但见半弯的像月牙儿的白色沙滩,浪潮一层层的向岸边冲去。舅舅家的小竹屋就建在海岸之上。在金色的阳光下,小竹屋的翠绿有些斑驳,可是越发有种别样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