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认识的所有时间加起来,刘砚从来没有对罗安妮凶过,听的罗安妮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竟然真被刘砚给教训了。
天,刘砚竟然也会发火,竟然也会严厉。
她起初都有点不敢相信,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那控诉的口吻里,不难听出来他此刻的愤怒。
因为半夜三更找不到她,一个平常温文优雅,耐心宽容的男人,变异成了一只喷火的恐龙。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她形容不来,有点甜,有点幸福,幸福的冒泡泡,她绷不住咧开嘴嘿嘿一笑,走过去软着声音说:“我又不傻,大半夜的,还下着雨,我能跑到哪儿去啊,最多在附近找找你。”
“这还不算傻?再傻就没得救了。”刘砚叹气。
罗安妮摸摸鼻子,“有那么夸张吗,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在站这儿呢么,又没缺胳膊少腿。”
刘砚没接话,饶是如此黑暗的屋子,罗安妮都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如炬的目光。
她摸着黑凑过去,声音甜丝丝的,“嗳我说,你讲点道理啊,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玩耍了?不就是出去找了你一下吗,那还不是因为看不见你急的了,我非得对你不管不问的你才高兴是不?”
刘砚心里升腾起淡淡的暖意,语气柔和了几分,尽管如此,还是带着一丝刻板,“下次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山里走散了,就在原地等我,你离开的越远,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越大,我不保证一定可以把你找回来,万一找不回来……”
“呸呸呸,”她呲眉耷眼,“你可真是乌鸦嘴,什么就走失了,我明明好好的站在这呢!”
似乎心里还有那么点余气,刘砚没吭气,身形动了一下,靠坐在了床沿。
“刘砚。”罗安妮喊他。
刘砚没吱声,她不放弃,又叫了声,“刘砚刘砚。”
这次他才有了回应,“嗯。”
“切。”她咕哝,“你怎么那么难哄啊,非得让我拿出看家的本领是不?”
刘砚口气淡淡的,带着揶揄,“你的看家本领就是惹麻烦,让人操心。”
“嘿!你敢小看我,好吧,那你听着,我给你唱支小曲儿,一会儿准逗你笑,但得提前说好啊,要是你笑了怎么办。”
可还没等到她张口唱,刘砚就笑了,“别闹,现在还半夜,你一唱歌,万一把野兽给招来了,行了,我已经不生气了。”
他态度的软和,让罗安妮恶向胆边生,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仰着头凑了过去。
完全是下意识的,情不自禁的举动,越是凑的近,她都能感觉到刘砚的呼吸,她想反悔,可已经晚了,嘴皮忽然触碰上了凉凉的皮肤,轻轻和她的唇滑擦而过,同时传来刘砚的声音,“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单独行动了。”
他真是后怕,原以为只是代刘贵和张兰照顾她几天,现在才意识到肩上的责任重大,现在罗安妮在他心里就像失而复得的宝贝,大松一口气之余,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偷偷摸摸的感觉真不好受,罗安妮的心砰砰直跳,刚才明明是碰上了,也不知刘砚感觉到了没有,如果感觉到了,这会儿应该开口问了呀,怎么还没动静呢?
她故意没吭声,等了一会儿,一直没等来刘砚的询问,她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有些气馁,但又有些庆幸。
仔细想想,她的庆幸不是没道理,早就告诫过自己了,这里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干吗还要节外生枝。
她不知道他是压根没有察觉,还是察觉了,却根本不愿意来搭理她这茬儿,总之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事实证明刘砚是个相当好哄的人,她三下五除二地,就哄的他——心花怒放不至于,但也差不多了。又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休息了不大会儿就跑出去重新点燃了篝火,把剩余的麻雀拿出来给她烤着吃。
天刚亮的时候,雨停了,罗安妮也吃到了烤好的麻雀肉。
这会儿能看清刘砚的脸了,她发现天生丽质就是形容他这种人的,不管他穿什么,身后的景色好不好看,光线亮不亮,都丝毫不影响他周身的气场。
罗安妮看留言只是吃着饼子,问:“你自个儿怎么也不来一只?”
刘砚摇了摇头,“你爱吃就多吃点。”
他仰头看天,东方现出了一点橘红,挺好,她昨天还嚷嚷着要看日出,正好如了她的愿。
“哎……摇头是个什么意思啊,你一点都不饿吗?”
罗安妮举着麻雀,吃的两只手都是油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刘砚。
他侧仰着脸看天,这个角度是她的最爱,双眉修长如画,鼻梁高挺,英气逼人,她估计刘砚就算是有一天走投无路跑去城市里,肯定也饿不死,就凭这副皮囊,肯定有好些女富婆愿意倒贴。
刘砚把手里烤好的另一只递给她,“这种东西在乡下很常见,想吃随时可以吃到,你多吃点,回京城不一定能吃的上。”
罗安妮长吐出一口气,一想到回京城,她心里就有些泄气。
她仰头,突然说:“你昨天画那副画,能送给我么,走的时候我带上。”
刘砚怔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好,给你。”
罗安妮手掌撑着下巴,“还有穿成串晾干的野蘑菇,还有咸鱼干,你那儿还有存货没有?别说,这东西还真挺好吃,我估摸着我回去了肯定也买不着。”
刘砚笑着说有:“地窖里存了大概三四斤,够你吃一阵子的,你要是真喜欢,回头把地址留下,以后我逢年给你寄过去。”
罗安妮诧异地望着刘砚,“都说人走茶凉,刘砚你心可真好,我都走了你还管我?”
刘砚莞尔一笑,“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在我家里吃白食么,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了?”
罗安妮感动的一塌糊涂,伸手在刘砚肩头拍了拍,“好哥们儿,不言谢,回头我发达了,肯定帮你盖一间阔气点儿的学校。”
刘砚拨开她的脏手,“好好的小丫头,怎么成了哥儿俩。”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得给我寄特产,作为回报……”她揪了揪耳朵,转头问:“寄钱是不是有点媚俗?”
刘砚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想要回报其实很简单,如果还有机会过来,可以像上个月一样,教那些学生念念英语单词。”
他不奢望她的感谢,她的生活想必多姿多彩,若干年后她能记得他就已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