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砚发愁地望着她,眸光里闪动着烦恼的意味。
他又有了新发现,对待她不能一味的娇宠,她的自觉性比他的学生要差的多,有时非得要强制一下才听话。
他脸上露出愠色,伸手拦住她说:“别去了,这种天气还是早点休息吧,你不是怕打雷么,说不定等会还要打雷。”
罗安妮望了望天,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刘砚笑笑,“进去吧,早点休息。”
不管什么规则的扑克牌游戏,如果不是刻意让着她,她在他手里恐怕连一把都赢不了,况且这样的天气,也不是打牌玩乐的时候,山里有猛兽,狼和熊都曾出没过,他要保障两个人的安全,没有精力陪她游戏。
罗安妮没有再坚持,难得的乖顺。
刘砚偶尔凶她时的表情和口吻,都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悸动,就好像是一个原先对你客客气气的人,突然有一天开始对你掏心挖肺,越是如此,越是证明了你在他心里变得越来越重要。
她贴着门边,关门前依依不舍,问:“那我睡了,可你一个人在这儿不嫌冷吗?要不我把毯子留给你?”
刘砚摇摇头,“不用,我不冷,你快去睡吧。”
小屋虽然没有篝火,却胜在遮风挡雨,罗安妮把毯子严严实实地捂好,前半夜睡的很实。
到后半夜,她突然在一阵梦境后睁开了眼睛,第一反应是扭头看外面,透过窗看到外面漆黑一片,篝火灭了,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
天!那刘砚去哪了?不会是丢下她自己走了吧!
她瞬时有种坠入深渊的恐惧感,不单单是恐惧,夹杂着急切和凄楚,迫不及待想要去外面确认一下。
可她怕黑,怎么办?她心里犹豫着,最后一咬牙,从床上爬了起来,跌跌绊绊来到窗边,推开一点窗户缝,对着黑漆漆的外面怯怯喊了一声:“刘砚?”
窗外仍是疾风骤雨,窗一开,雨点就唰唰唰地顺风吹到了她脸上。
她喊了几声,不见回应,心里那股悬着的恐惧顿时就落在了实处,鼻子一酸,再也顾不得,推开门朝外狂奔了起来,嘴里喊着刘砚的名字,中途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摔,让她乱哄哄的脑子冷静了点,想想都觉得后怕,这乌漆麻黑的,要是自个儿跑迷路了怎么办?
她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打算原路返回,不能再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了,她按记忆中的方位,摸索着走进了棚子里,周围总算干燥了点,可刘砚确实是不在,他到底去了哪?她高高悬起的心始终不能安稳落地。
不怪她刚才那么一通没脑子横冲直撞,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她能不着急,能不害怕吗。
她原地寻思着,是摸黑小心点儿找人去,还是在原地等,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呢,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咯吱咯吱,脚踩石子的声音。
罗安妮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惊喜之色,张了张嘴刚要出声,冷不丁想到另一种可能,急忙捂住了嘴,悄悄蹲下身来,打量着模模糊糊走近的黑影。
只看身形,还真瞧不出黑影到底是不是刘砚,刘砚的个子很高,黑影却是隐约模糊的一团,光线实在是太差,她不敢肯定这个人就是刘砚。
她小心翼翼地退后,等待着黑影走过来,可黑影却并没进棚子,而是直直拐向了木屋的方向。
罗安妮小脸顿时白了白,扣在一起的冰凉手指不自觉颤抖着。
木屋吱呀一声被推开,黑影迈进去了。
罗安妮心里一阵发毛,强自镇定了一番,才压下起身逃跑的念头。
她觉得自己藏的位置还算隐蔽,与其在跑动中发出声响,还不如躲在一边观察情况。
少顷,木门又响了下,这次黑影出来的步伐变得很匆促,罗安妮隐约都能听见他的喘息声,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黑影仓促走了几步,忽然停在了她对面,焦急的声音发了出来,“妮妮,妮妮,你在不在外面?”
原来是刘砚,谢天谢地,她这回彻底放了心,不但恐惧尽散,连先头觉得潮冷的手掌都好像一点点温暖起来了。
她试着往前挪了一下脚,刘砚马上警觉地出声:“谁?”
罗安妮没吱声,她现在悬着的心已经落地,转而生出了玩笑的心思,嘴角挂上一抹俏皮的笑,一步步往黑影的方向挪过去,她刚才担惊受怕了半天,这会儿吓唬吓唬他就当收利息了。
她本来想给他来个大大的拥抱,谁知刚走到黑影跟前,还没来及动作,猝不及防间手腕就被人一攥,险些疼死她了。
她啊的一声尖叫起来,疼的直冒冷汗,“好疼,你干吗啊你,是我啊!”
刘砚明显松了口气,猛然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一把将她圈在怀里,紧张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了起来,“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后半夜火堆灭了,他没什么睡意,便打算去附近拾点柴禾,把火点起来。他走前专门去看了看罗安妮,那时她还睡的好好的,等他回来进去一摸,人却不在了。
三更半夜、大雨瓢泼,加上又是深山老林里,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失踪,种种条件组合在一起,无论她是什么原因失去踪迹,结果都不可能再有任何悬念。
当时他站在床边,只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心头百转千回,只余下一个念头,可能他一生都要担负着痛悔和遗憾。
这会儿找见了人,他的心才猛然落地,喜悦中夹杂着愤怒,恨不能把怀里的人拎进屋狠狠教训一顿。
罗安妮揉着手腕,莫名有些心虚,嗫嚅着解释:“不是啊,我半夜醒来没见着你,就出来找你,你刚干吗去了?”
刘砚没吭声,一把将她的胳膊拉住,转身就往木屋里走,推开门,有些大力地把她往里面甩了一下。
罗安妮急了,眼睛一瞪,揉着胳膊直委屈,“嗳你怎么这样,我就算是出去,那也是好心好意去找你,你凶什么凶啊!”
她还敢嘴硬?简直就是个被惯坏的小姑娘!
刘砚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深吸了一口气,定定望着她,压着嗓子说:“大半夜的你到哪找我去?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就算发现我不见了,也应该是在原地等我回来,你这样一个人跑出去多危险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