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些老师出于对语文的敬畏,想着法子去把语文教好,但最后徘徊而不能进,就如法眼方丈一样,放不下来,心中装的全是语文,是学生,是文本,承载了太多,反而成了累赘,容纳了太多,反而失去了自由的空间。譬如那方丈,卷起裤管,折一树枝,以之当手杖,一面探底,一边趟过了河,山姑却无动于衷。想起如今的课改,某某教学模式漫天飞,却收效甚微。我们为何不把这些思考统统都放下,沿着语文的自然之路,轻装上阵,该牵手的时候牵手,该怀抱的时候怀抱,该乘船的时候就乘船,所有的一切都将自然起来。山姑,要过河,我们自然把她抱过去,不就得了!庖丁解牛,不是目无全牛而游刃有余吗?
敢放下语文,其实就走上了自然的道,这也是所谓的语文之“道”吧。
7.你的语文教学“染色”了吗
近日,央视对上海华联等超市涉嫌销售染色馒头的事件进行了报道,称上海盛禄食品有限公司分公司,涉嫌将白面染色制成的馒头在上海华联等多家超市销售。销售染色馒头,并非销售商的初衷,因为他们事先也不知道这些馒头是染了色的。当染色馒头出售后,一些顾客争相购买,朵颐大嚼,由于市场经济的内驱力,刺激了黑心厂家的生产,加上染色的有毒馒头,还被美其名曰“玉米馒头”,生产、销售、购买三者链接一体,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食品市场风景:消费者津津有味大口大口嚼着这些染色馒头时,还兴高采烈地以为嘴里吃的是纯天然绿色食品呢。说起食品安全,自然让人联想到“有毒奶粉”“地沟油”“瘦肉精”等有损百姓健康的危害食品,生产经营有毒有害食品,终将东窗事发、锒铛入狱。若语文教学染了色,我们无法从学生身体健康上来做个病理诊断,或从思想、精神上来做个科学评判。语文教学是否被染了色?我们得炼就一双火眼金睛。
自课程改革以来,各种教学流派风生水起,但真正能流传于杏坛,收效颇丰的又有几家呢?当初它们盛行之时,谁不吹嘘某某教学理念把学生当人看,体现了学生自主的地位,如此云云,不一而足。但时过境迁,曾经的辉煌,成了诟病的把柄,何其哀哉!正因为语文具有不可操作性,学生语文能力的评价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加之中国人自古就有喜欢热闹的陋习,课堂讲究活跃与积极者便占有发言权。评课时,总能耳闻,“你的课堂太沉闷,学生没有‘动’起来”诸如此类的话。让学生“动”起来,课堂活跃起来,评课老师才能给予肯定。染色的语文课,在一定程度上说,是公开课孕育出来的怪胎、畸形儿,更可笑的是,他们理解的“动”,仅指身体上的“动”而已。
先拿语文的工具性与人文性来说吧。人文与工具之争,俨然政治斗争:不是人文压倒了工具,就是工具压倒了人文,不是把课堂的人文性搞得少少的,就是把课堂的工具性搞得少少的。譬如罢,由于先前过于看重语文的工具性,当占有绝对霸主地位的工具性失势后,人文性便浓墨重彩登场,一旦某专家提出了文化的境界,于是大家争相效仿,可谓“忽如一夜东风来,千课万课文化开”。在老师的眼里,语文就是文化,说话不是文化,怎样说话是文化,吃饭不是文化,怎样吃饭是文化,总之言必称文化。课堂的文化味浓了,但学生的语言能力仍未得到提高。话说某名师上《愚公移山》,整节课将中国的文化与外国的文化,进行横向、纵向对比,对愚公的精神大加质疑。这样的文化对话,虽然课堂积极空前,但我怀疑,学生是不是染上了“疯牛病”,说话怎么那么不着边际呢。白馒头,染点色,不会太影响消费者的安全,若整块馒头,都染了色,还美其曰“玉米馒头”,这样的做法令人不寒而栗。语文当然也有文化的内涵,若武断地将语文跟“文化”画上等号,甚至还冠名曰“文化语文”,真令人齿冷。也见过普通老师上公开课《愚溪诗序》,前面30分钟课堂死气沉沉,从31分钟起,老师抛出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永州市市长,你如何开发柳子文化?”此问一出,一石还真激起了千层浪,令人压抑、窒息的课堂,顿时沸腾起来。有学生说:“我要拍电视宣传片,推广永州文化。”有学生说:“我要加大旅游投资,要旅游、饮食、酒店一体化服务。”有学生说:“我要做好柳宗元牌异蛇酒,让来永州的外籍游客都想喝。”评课时,老师们对学生的文化探讨褒扬有加。我想,这样的讨论、这样的文化跟《愚溪诗序》有何关联,我们的课堂教的是语文吗?
再说这小组合作吧。“自主、合作、探究”是新课改以来诞生的新名词,由于许多老师认识肤浅,急功近利,公开课上总想秀秀新理念,于是小组合作“蔚然成风”,好像课堂没有小组的“自主、合作、探究”,就不是语文课,更别说语文优质课了。看过一节《再别康桥》的优质观摩课,执教者把学生分成了三个小组:朗读组、创作组、鉴赏组,不同的组负责不同的学习任务,表面上看学生活动开了,学生成了课堂的主人,但学生的知识能力被刻意地割裂。一节课,一部分学生学的是朗诵,一部分学的是鉴赏,一部分学的是创作,也许还有更多的人,什么都没学到。
其实,我们的语文时时都在染色。君不见,课堂上,书声琅琅,但学生一无所获,不是说朗读不好,而是我们要明确学生朗读的目的是什么;君不见,课堂上,学生纷纷提问,课堂成了老师答学生问,不是学生问问题不好,而是我们要明确如何让学生提出有思考价值的问题;君不见,课堂上,大家都在表演,课堂成了剧场,不是表演不好,而是我们要弄清楚,我们为何要学生去表演;君不见……因为这样的课堂,好看、好听、好玩,评课老师以及专家们被眼前的“课色”迷惑了,他们无法长期去听这样的课,故以偏概全,对这样的课堂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某些报社趁机推波助澜、大肆宣传,它们便一夜之间蹿红,还纷纷被冠以“某某语文”之美名,执教者自然横空出世、令人膜拜。于是,形形色色的课堂教学模式逐渐流行,老师奔走呼告,天下云集响应,好不热闹!但一段喧嚣之后,这样的课堂却销声匿迹了,语文教学依然“少、慢、差、费”。染色馒头的始作俑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课堂的染色者呢?
不幸的是,四海之大,谁来客观真实地报道染色的语文教学呢?然而,更不幸的是,我们还在乐此不疲地给自己的课堂染着色,只是换了同前人不一样的颜料罢了。
8.呼唤生命的语文
初为人师,血气方刚、意气用事,总希望学生能臣服于自己,自己俨然王者的风范,在课堂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有时还踌躇满志、得意忘形,一副惬意和自得的样子。
年岁渐增,慢慢发现世界真的好大,那种自我的形象,随着时光的飞舞,有了转变,陡然自卑、无奈起来。
如今,细细想来,我们教育的对象是人,一个有血有肉,有精神和思想的人。学生不是机器,不是摆设,不是傀儡。
学生被当成做题的机器之时,我们的教育开始沦落,甚至沦丧。学生没有阅读,没有思想,没有起码的人文精神。究其原因,一言以蔽之:学生一直在跪着读书。
经常听老师说:“我说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你问那么多,干吗?”“参考答案是这样的,肯定没错。”“哎呀,你怎么就不听老师的话呢?”“你迟到了,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课文你背不得,你给我抄写10遍。”“你不读,就不读吧,我对你彻底失望了。”“你说得太好了,很有道理。”(貌似盲目的鼓励,就是教育)……
这样的故事,或多或少,在我们身上发生过,也许仍将继续发生。
我们的教育,到底怎么了?
当我们振臂高呼自由、平等、尊严的同时,为何不把学生当人看?为何不给学生以做人的权利?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一些学生,就是不愿意做人,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课堂是他们的地狱,学校是他们的监牢,一上课就盯着钟表,数着行走的秒针;他们无视老师的存在,教室似乎是卧室,是超市,是话吧。这样的学生,他们是不愿意站起来的,也许他们有殷实的家产,也许有高贵的父母,他们是一群养尊处优的“真命天子”。对于这样的学生,我们是否花了心思?花了时间?也许迫于学生家长的“淫威”,我们屈服于他们的蛮横;也许受学生家长“孔方兄”的引诱,我们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顺其“自然”。这样的学生被老师“惯”得一直躺着,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诚如孟子所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由于钱权交易、子承父业,躺着的学生,步入大学、走向社会,不知人间辛酸,遇上麻烦事,不知多少个“我爸是某某”即将上演。
而一些学生本是坐着的,他们喜欢读书,喜欢思考,喜欢学校,但迷信老师的布道,他们的身子开始倾斜,渐渐跪下了。学校的非人性化管理、高考的重重压力,本有棱角的孩子、极具个性的学生,在老师、学校、家长的高压政策下,开始驯服,开始低头,开始了下跪生活--整天待在学校,没有了自由,没有了本该属于他们那个年纪的欢乐。他们整天跟英语字母打交道,日日跟三角函数厮杀,夜夜跟牛顿定律角逐,他们没有了阅读,没有了文学,没有了人文精神的滋养。辨认错别字、辨析成语、做几道语文选择题、写几篇高考应试作文,这就是他们全部的语文。就这样,他们开始佝偻着脊背,加上老师的神圣,他们宁愿听信老师,也不愿相信自己。他们把自己彻彻底底地交给了学校,交给了老师,交给了高考。他们开始习惯跪拜,跪拜成了一种忠诚的姿势。曾经读过有关去西藏的文字,跪拜,是一种神圣不容半点亵渎的姿势,这种姿势,传达着尊重、仰慕、圣洁。
但读书,是不需要跪着的。宇宙莽莽,英雄辈出。千古风流人物,皆以独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卓立于世的。我们何时才能告诉学生,要站成人的姿势--高昂着你的头颅,挺直你的腰杆?
然而我们的语文课堂被老师肢解得七零八落,作者没有了生命,学生没有了生命,老师也没有了生命,他们成了文字的奴隶、思想的俘虏。于是我们呼唤这样的语文,我取名为“生命的语文”--
上课,上的是生命。用老师的激情点燃学生的激情,唤起学生的生命体验,语文课堂才能实现生命的狂欢。上课,要生动,要入心,要自然,要大气,不要拘泥于技巧,要营造课堂的语言场,艺术再现文字的生命情气,让学生置身于生命的方舟,任意东西于文学与人生的精神海洋。
9.语文,与阅读共舞
语文课上,我抽查学生的背诵情况。没料到一周前就上完了的诗歌单元的诗歌,竟然没有几个人能背诵,后来抽查学生背诵《劝学》,结果仍是令人失望。
特别在背诵《劝学》时,竟然还有人不会断句,把“已”读成“己”的有之,把“跬”读出“跪”的亦有之。
此种情形下,我只好改变上课内容--自学《过秦论》。
课堂上,我仔细观察学生的学习状态:有的在大声朗读,有的在查阅字典,有的在默读,有的东张西望,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无所事事,有的趴在桌上,有的斜倚墙壁,有的低头,有的仰望,有的在看翻译书,有的在做课后练习……
我特意去了大声朗读的同学旁边,问他“过秦论”中的“过”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振振有词地说:“我读一遍,然后再想什么意思。”尔后,我去了默读的学生旁边,问他“席卷天下”中的“席”是什么意思?他表示默然,一问三不知。接下来,我便去了看翻译书的同学旁边,我说:“先自己阅读,不懂的看翻译。”她不以为然地说:“我先看翻译书,把不认识的字音标出来。”于是我问她,“追亡逐北”中的“北”何意,她说:“是北方的国家。”我摇头,她忙着改口,显得很着急的样子,说:“是北方的敌人。”然后她看看我哭笑不得的表情,显得很惶惑,我问她:“作者表达怎样的观点?”她更是吞吞吐吐。窃窃私语的同学见我来到他们身旁,便开始大声朗读,生怕我没有听见;低头者见我来了,开始抬头;抬头者见我来了,开始低头。做课后练习者,见我来了,忙把书收起来。而唯独一翻阅字典的同学,时而默读、时而朗读、时而翻翻字典,于是我前去问她:“过秦论中的‘过’是什么意思?”她信心十足地答曰:“指出错误。”“那,‘论’呢?”我忙问,她不快不慢地说:“是古代一种议论性文体。”这位女生,是上学期期末考试语文成绩班上最好的学生,她的课桌上放着一本半旧的《古文观止》,我还看见她在书上写下了自己的评注。
这时,我对全班同学说:“老师要你们自学,你们究竟要学什么呢?”一同学说:“要读懂里面的字词啊!”“还有呢?”我忙问,他只是摇摇头,说:“不知道了。”于是我继续问:“《过秦论》,你想学些什么呢?”他竟然说:“你教给我们什么,我们就学什么啊!”
课后,我陷入沉思。课堂上我究竟教给了学生什么?学生究竟学到了什么?诗歌上完了,学生还不能背诵;《劝学》教完了,有些人还不会断句。我们通常为了上课而上课,因为学校的规定,我们必须按时把教材上完,当教材上完了,学生收获了什么?为了赶进度,我们舍不得在课堂上给学生自主阅读的时间,在学生没有完全预习的情况下,我们便开始了自己的教学,这样的课堂,意义有多大?若学生有了自主阅读的时间,老师是否要指导学生如何去阅读?放羊式的阅读,意义有多大?读一篇文章,学生竟然不知道到底要学什么,是学生的悲哀,还是教师的悲哀?语文教学,老师到底带给了学生什么?
当我们孜孜以求各种教学方法的同时,不妨留给学生充足的阅读时间,让学生带着疑问去学习,带着思想去学习,让他们知道他们应该学什么,当然老师首先明白自己在课堂上应该教给学生什么。当老师的教跟学生的学水乳交融时,当学生真正主动时,语文教学“少、慢、差、费”的现状,也许会得到根本的改变。那位考第一的女生,不正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吗?
10.呼唤语文的本真状态
陕西杨栋生老师在中华语文网撰文指出语文教学缺少的不是理论而是方法,他说:
语文教学,缺的不再是理论,而是方法,是践行理论的方法,是阅读的方法,是写作的方法,是答题的方法。
语文教学到底要不要理论?我一向反对某些专家高谈阔论、不切实际地高举理论大旗。试看中国语文教学流派众多,而真正光辉普照的,天下之大,有几家欤?更何况一些理论高深莫测、玄之又玄,让人莫名其妙,如此理论指导,老师之多,受益者有几人欤?有些理论的流觞,或许是荒唐的臆想抑或是武断的杜撰,甚至是沽名钓誉、哗众取宠的噱头。
1978年,吕叔湘在《人民日报》撰文大声疾呼:“十年的时间,2700多课时,用来学本国语文,却是大多数不过关,岂非咄咄怪事!……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引起大家的重视?是不是应该研究研究如何提高语文教学的效率,用较少的时间取得较好的成绩?”
30余年一晃而过,而语文教学的症结得以解决了吗?30年来,中国语文教学理论,风生水起。在此种理论指导下,动辄观摩,或是赛课,好不热闹呢!学生的语文学习任务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发沉重,难怪陈钟樑老师说:“现在的学生活得真累!”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学生语文素养大打折扣,甚至连老师语文素养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原因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