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以西百里之地坐落着一座名叫济水村的村落,古时此地有大河流过,故城济水,然今大河早已改道,沧海桑田,这里成了干涸少雨,地少人稀的不毛之地。现今居于此地者,除了少数祖辈的遗训之外,还有一部分便是躲避仇杀或其他原因逃难至此的。济水村南北均为大山,地势险要,村落位于东西狭窄的古河道边上,目前也就五六十户人家,实在算不得多。可是近一年来,这里的雨量特别充沛,淅沥沥哗啦啦下个没停,原本干涸的河床河水暴涨,山上更是常有落石跌下,村民或死或伤,惨不可言。而在今日,不知从何方云游来了一个老道,说是老道,其实也不然,实际年纪也就四十出头,只是一张饱含沧桑的脸看起来格外显老。显然在这世道活的并不逍遥,要不也不会来此地了。
今日济水村祖宗祠堂聚集了大部分村民,就是商量挨家挨户凑得些许银两好让云游而来的方道士开坛祭天,让那发怒的龙王消消火气,收了这神通。连绵的阴雨已经让济水村死伤惨重,实在经不起多几日的折腾。然而接下来村长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每家每户三日内总共凑足五百两银钱,除去死去的李姓三户,王姓两户,现还有四十八户,每户最少出十两银钱,大家可有什么意见?”村长这番话说的很严肃,也很无奈。
哗,所有村民一下炸开了锅,五百两?每户十两,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如何凑得齐?
那方道士睁开眼,眉头紧皱,看下面这些村民的情况,心中想到,穷乡僻壤,看来想要赚这五百两难于登天。
村长偷偷瞄了一眼方道士,见他眉头拧皱成一团,以为有些不喜,心下不由焦急起来。其实他哪里知道,这老道只是觉着此地没有油水可捞?
他觉得现在这方道士就是心中的唯一救命稻草,如若抓不牢惹恼了那可如何是好啊!但是五百两,那可是五百两啊。整个济水村十年的开销也就那么多啊。想到这里,紧张地朝那方道士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方仙长,您看可不可以少收一点,这么多钱实在凑不出啊。”
那方道士斜眼看了下,见这村长不停地搓着双手,一脸紧张,心下不由的有些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村长一听言辞好像有所缓和,心下想着莫不是有戏,赶紧又道:“仙长您看,不是我们不愿,而是实在拿不出,您是仙家高人,就当发发善心,我们济水村全体村民一定会牢记您的善心大德。”
方才说罢,便听下方一个妇人大声喊道:“村长,我家连二两银钱都凑不出,如何拿出十两,就是把我们母女二人卖了也值不得那些钱。”
村长一脸无奈,这杨家妇人丈夫患病早早去了,如今母女二人孤苦无依,着实困难,想到这里又转首看向方道士。
听得此番言语,方道士本心有不喜,有些恼怒的向那说话之人看去,可这一瞧竟发现对方是个貌美端庄的妇人,虽是一副典型的村妇装扮,但仍难掩那风韵十足之气。
杨家妇人此刻也是看到那方道士,见其毫无顾忌一脸猥琐的看于自己,不禁眉头皱起,心下顿生反感,这哪里有仙家道人风范,看着便是一个猥亵的小人,说不得是个江湖骗子。
方道士好似一无所觉那人对他的厌恶,仍旧一脸痴呆猥琐的瞧个不停。
村长见这方道士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用手轻轻一推,小心地道:“仙长,我们每户凑出来的约莫就一百两银钱,您看?”
方道士右手轻轻一摆,头也不回地道:“好说,好说。”村长闻声大喜,刚准备把一番夸赞的马屁措辞说出,便听方道士大喊道。
“你说什么?一百两?你是拿本道爷开心吗?”
村长大惊,带着哭腔道:“这……方仙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敢。”
后面还未说完,方道士不耐烦地一挥衣袖,打断道:“一百两嘛,也不是不行,只是……。”
村长大喜,高兴地道:“仙长放心,只要银钱您觉得够,其他都没问题。”
方道士面露喜色,兴匆匆地在村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村长听完,面露尴尬之色,朝着杨家妇人瞄了一眼,旋即面露难色地道:“仙长,这……。”
方道士面色一沉,道:“怎么?要是为难的话凑足五百两也可以。”
五百两,那对他们可是天文数字,如何凑得出,想到全村大大小小的几十口性命,索性把心一横,便牙关一咬,作出决定。
“除了杨家妇人,其他人都先回去吧。”村长高喊一声。
杨家妇人面露惊容,刚要出口询问,便听又一妇女说道:“为什么别人都回去,而杨姐姐不能回?”
村长一拍脑门,生气地道:“你问那多作甚,赶紧回去罢。”
“那你倒是和我们大家伙说道说道,为甚杨姐姐不能走?”
众人一听,事关两个济水村有名的美人,当下起哄道:“是啊,为甚?”
下方本欲散场的人群突然闹哄哄连成一片,村长一抚额头,不知如何是好,转首朝方道士看去。
方道士一看居然又是一个美妇,心中大喜,看来上天对自己还是不薄啊,脑中瞬间意淫起来。
那妇人一声冷哼,道:“我们走。”
方道士回过神来,站起身朝说话那妇人道:“你也不能走。”
那妇人一愣,双手叉腰,啐了一口道:“为甚?”
方道士看着她挺起的大肚子,计上心来,忽然一阵冷笑道:“你肚里怀的不是人,而是妖孽,所以上天才会惩罚你们济水村,接连下八九个月的大雨。”
那怀孕妇人大怒,高声骂道:“你放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一个江湖骗子,跑到这里来骗吃骗喝。”
方道士冷笑连连,用手指着怀孕妇人说道:“你怀孕至今是不是八月有余,自从怀上这个妖孽那天,济水村就日日下雨接连不断,可是如此?”
众人一听都不觉细细回想起来,哎,别说还真是如此。人群中议论声顿时此起彼伏。
怀孕妇人大急道:“休得胡说,你们这么多大男人难道就听一个外人在这里妖言惑众?”刚刚还喧闹不停的众人被这怀孕妇人一喝,偏偏安静了下来。
其实,这方道士不知,济水村谁都可以得罪,那万不能得罪怀孕这妇人。济水村的老祖宗便是姓陈,在这里那是有很大话语权的,虽说陈家现在再无男人,但那怀孕妇人说的话便是代表陈家说的话。况且他男人也是因为在几月前为救济水村几家老弱妇孺而被山洪卷走,虽说生死不知,但是那又怎能活?全村可是盛着陈家的恩情呢。更加深的一层因素那便是陈家闺女几年前便已被仙人带去修仙了,将来要是回来,那还得了?他们可是见识过当年那位仙人惩罚那强大凶兽的场景,那样的怒火他们可是万万承受不起!
村长干咳一声,对着身边的几人使了使眼色,示意赶紧带着那陈家妇人散去,然后小声地在方道士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家妇人被几个大汉小心的架了起来,嘴上说道:“对不住了大嫂,我们先送你回家。”
陈家妇人一阵气结,啐了一口道:“这样一个信口雌黄的骗子老道你们留他作甚?还不轰走,继续在这里妖言惑众……。”话语越来越远,只留隐隐字句依稀还在耳边。
方道士气得脸上一阵青白,恨恨地甩袖而去。村长一脸恭敬,心中委实不是滋味。
月牙泉旧屋外,突然一道诡异的身影出现,然后听得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响起。
“李师弟,出来我们谈谈罢。”古晓月陡然一惊,惊疑不定的向李元清看去,见他只是微微摇头,单手扶过她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示意不用担心。再向那屋内老者看去,仍是坐在那里如入定般,阖着双眼,安心睡着。李元清眉头微皱,似是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叹了口气,走出门外。
两道身影同时飞起,到那鸣沙山上时停了下来。来者只有一人,一身黑色衣袍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颇有几分神秘。听之前那称呼,看来是李元清同门师兄才是。
“李师弟,你不该这么做。”
李元清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叹口气回道:“我不觉得有错。”对于李元清的回答,黑袍男子也不恼怒,哈哈大笑一声,道:“李师弟,你进去过那个地方吧?”
李元清并不惊讶,淡淡地道:“师兄你不也去过?”
黑袍男子顿时瞳孔一缩,心下却万千思绪飘过,难道他真的见到我去过那个地方?可我为何会丝毫不知,莫非他的道法还要在我之上,可是,这又怎么可能。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好半晌才平静下来,道:“那你得到什么了?”
李元清未答,反问道:“比起师兄所得经书,我所得实在微不足道。”
果然,这话一出,黑袍男子脸上立马闪过一抹戾色,瞬间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