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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啊,天上人间(2)

因此很快地他便得以如愿以偿。

时至今日,他已经是这座繁华大都市中的一位家资上百万的堂堂总经理,真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而他本人亦出落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看到两位如花似玉的表姐,他那张被金钱滋润、保养得精神焕发的脸上愈发显得红光满面、喜不自胜起来,又是殷勤地嘘寒问暖,又是忙不迭地伸出他那女孩一般白皙细嫩的手亲自帮她们提行李,丝毫没有阔别多年的生疏感。

这工夫,司机和一位陪同人员早就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将他手中的行李接过,径直拎到一辆豪华气派、一尘不染的黑色“别克”车里去了。

一路上,苏奇的兴致都特别的高,尤其是对这位天使一般清纯美丽的小表姐更是盛赞不绝。

成雨妃亦是满面笑容,少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居然忍俊不禁地轻声调侃道:“还是星期日休息?”

苏奇闻声,先是一怔,继而便很响亮而不失风度地连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那个调皮的岁月——

那年的暑假,小妃姐姐回老家来探亲,几个表兄妹早就听说她的作文常常得第一,《唐诗三百首》更是背得滚瓜烂熟,便一起前来向她请教,问她文思的开塞、喷涌究竟有何根由,学唐诗最该注意的事项是什么?

成雨妃便以自己的实际经验和体会耐心而详细地向他们一一讲解,正当她讲到唐诗平仄的正确运用应是“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之时,那个调皮的苏奇竟立即从身后的凳子上一跃而起,咧着大嘴扯着嗓门高喊:“星期日休息!”

说完,自顾得意万分地笑得前仰后合,笑到极切时,居然连嗓子眼都全部暴露无遗……

这时,车里早已笑声一片。

成雨燕也忍不住戏谑道:“现在身边还有那些讨厌的犬者、马户、干一八日一吗?”

这是苏奇小的时候专门给那些爱为难他、让他十分讨厌的家伙们(包括他的班主任老师和校长在内)冠以的特殊称号,要是哪天他们让他不开心,他便会当众堂而皇之地冲口而出:“犬者(猪)!马户(驴)!干一八日一(王八蛋)!”

因为根本没人听得懂他在叨咕什么,还以为他是发神经呢,当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被罚被批的事情发生。而他呢,骂了人、解了气,还保得自家一身平安,自然甚是自鸣得意。

一天,他实在无法继续独自按捺自己这聪明才华,便将它悄悄泄露给了一位和自己最要好的同窗,结果时过不久,他便被暴怒的班主任提上讲台,一顿好打……

“唉!过去的那些光荣史不提也罢。”苏奇连连摆着手格格地笑道。

飞快的车子将他们那欢快的笑声一串串抛洒在川流不息的路面上,大概近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它停在了一家普通的三星级宾馆门前,这是成雨妃的事先嘱托。

苏奇总觉得怠慢了两位尊贵的表姐,内心甚是忐忑不安。晚饭时分,他约了几位和他一样的商界名流朋友,请两位表姐一起去全上海最为赫赫有名的“天上人间”去消费。

这是一座占地约两千平方米的、十几层楼的特大豪华建筑物,金碧辉煌、锦绣灿烂,真是恍若人间仙境!

据说,里面的服务生全部是应届毕业的女大学生,一律跪式服务。

走进去一看,果然名不虚传。那一个个披珠戴玉、插花挽翠,打扮得分外袅娜风流、娇妍妩媚却又跪成一片的年轻姑娘们,真让人有一种回归两千多年前的封建王朝之感。

不难看出,在这里,只有金钱才能发挥出淋漓尽致的作用。

这时,一位花枝招展的领位训练有素地走过来向苏奇一行人鞠躬问安,苏奇极其自然熟练地往她那纤纤小手里塞去几张100元的面钞,和她说了几句什么话之后,便由她领着一班人马乘电梯到了二楼一间格外豪华的雅间。

晚宴开始时,各种丰盛精致的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所有在座的男士们都有些兴奋得难以自制,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笑容可掬,轮番向两位远道而来的尊贵女宾敬酒,各种恭维祝福的话语不绝于耳。

苏奇则更是显得喜不自胜,一边极力向众人介绍、夸耀着两位表姐的与众不同,一边兴致盎然地和桌上所有的人频频举杯。

总之,席间那番“上天窥秘,入地掘奇”的豪吹海侃自不必多说。

成雨妃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场面?几次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悄悄溜到外边的走廊去透气。好不容易才算熬到晚宴结束,正在暗暗庆幸之际,不料又被兴致高昂的人们盛情邀去八楼的夜总会……

一脚迈进这间全上海最负盛名的夜总会,扑面而来的是对面舞台上那一群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疯狂起舞的、黑唇绿发、穿着暴露至极的“三点”的现代女郎们,顶上那一直旋转个不停的、七彩斑斓的彩灯,淫魔一般地诡笑着。这真是:

地狱失了城门锁,

放出一班恶鬼来!咳!要不是忽然间想到好友的那句“人情世故皆是学问”的话,她真的会不顾一切地落荒而逃。

好在还有表弟苏奇一个劲儿地在她的耳边安慰着说:“后边全是好节目,马上就会开始!”

果不其然,待那音乐声渐渐停下来,而那班“恶鬼”也随之幽灵一般地飘去后台之时,一对仿佛玉琢金装的男女主持人便在观众热烈的喝彩声中翩然出场了。

二人训练有素地向观众们致意问好,女主持人首先毛遂自荐地为观众们演唱了一曲久负盛名的《黄土高坡》,赢得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当仪态万方的女主持人扭动着她那母花蛇一般柔软迷人的腰肢,妩媚万分、深情款款地唱了一句“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时,男主持人紧接着便连蹦带跳地接了一句“爸爸是妈妈的表哥!”随后,男主持人便又是吐舌咧嘴地扮出种种傻相,直把全场观众们逗得轰笑不止。

女主持人便故作生气地质问:“阿飞,你为什么要搅我的局?”

男主持人听罢连忙为自己辩解道:“哎呀,张大小姐啦!像我阿飞这样的小人物哪里敢搅您的局?您大概还不知道我阿飞对您有多么的崇拜呢,您可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偶像呢!”

他有意将“偶”字说得很重,趁着女主持人不注意,却连连向观众们做出要呕吐的动作,直把观众们逗得满堂哄笑不止。

女主持人闻声,顿时便回嗔作喜道:“噢,这么说来,你一定收集了不少有关我的个人资料吧?”

“哎呀,还用收集什么资料嘛,像张小姐您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全上海又有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噢?真的吗?那你不妨向观众们介绍一下我的个人情况,如何?”女主持人显得有些得意忘形。

“这有什么难的,你姓张,名叫张得开……”男主持人的话音未落,观众席中便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他不免有些得意,接着说道:“你出身世家,家中成员个个多艺多才,你姐姐是怡红院里的第一大腕,专门负责给人家吹箫……”

他的话使观众席上立刻又爆出一阵阵七荤八素的大笑,随之便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成雨妃有些不解,便转过脸去低声问苏奇:“吹箫的有什么好笑?”

“唔……”苏奇望着她那双纯澈如水的眼眸怔了一下,正欲说什么,这时,一个笑得满脸通红的肥胖客人探过头来,喷着满嘴的酒气对苏奇哈哈笑道:“你这个女朋友好纯洁的咧!”

“去去去!看你的节目吧!”苏奇转过脸去没好气地回道,那人连忙将自己那肥胖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这工夫,台上的男女主持人早已又打情骂俏起来,男主持人故意做出一脸下流相,双眼死死盯着女主持人那丰满突兀的胸部:“听人家说,长这样美胸的女人,性欲往往都很旺盛……”说着话,不怀好意地拉起了女主持人的胳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妨,今晚上让我试试……”台下立即又爆发出一阵阵经久不息的淫笑声和掌声。

成雨妃的那张脸,登时变得通红起来,紧接着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白……少时,她愤然起身离座,连招呼也不向众人打一声,便径直向大门外走了出去。

苏奇等人连忙相继起身追了上去,尤其是苏奇,脸上的表情真是尴尬极了,连连向她道歉并解释道:“这里的节目一天一换,以前根本没有这么露骨的,否则,我绝不会带你们到这里来。”

成雨妃也不说话,继续快步向前走去。

成雨燕一见这情形,也赶上来替小表弟排解着尴尬道:“小妃,我们是来开心的,何必这样?再说苏奇也是好意,想让大家快乐一下而已,何必这样认真?”

“可是我开心不起来!也享受不了这些所谓的快乐!”成雨妃的声音不高,却将所有的人都怔在了那里,因为此时,她的眼中溢满了愤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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