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你是太子,怎么能这样得过且过呢?你得为自己好好谋划,否则到时悔之晚矣!”太子妃忧虑地说道,“你这样胡闹,到时父皇肯定会知道。”
“你放心好了,我四门紧闭,连只苍蝇都不让他飞出去,父皇他又怎么会知道!”说着,李承乾仰面哈哈一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太子,你应该明白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怎么严密防范,总有一天会走漏消息。到时你再后悔,那什么都晚了。所以,妾身还是希望你能知错就改,走上正道吧。承乾,算是妾身求你了好不好!”太子妃见夫君冥顽不化,内心充满了忧虑,微蹙着两道细长的黛眉,用央求的语气说道。过了会儿,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带着几分羞涩问句,“太子,宫里有人说你过分宠幸称心,甚至有那种事,妾身都不好意思开口。你是太子,应该自重才对。”
“胡说八道,谁再敢乱嚼舌头,本宫就扒了他的皮!”李承乾听后不由变了脸色,目露凶光地盯着太子妃说,“你是本宫的妃子,非但不替本宫辟谣,还跟着他们乱说,这成何体统!本宫告诉你,你若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就别怪我不念往日之情,到时一定废掉你,哼!滚,你给我滚开!”
太子妃虽聪明贤慧,却天性柔弱,不敢与蛮横无理的太子较量。她见夫君面色那般凶恶,吓得不由浑身哆嗦了下,然后便默然无语地转身离去。
李承乾说到做到,从当日起他就开始命所有守门侍卫将宫门牢牢把住,不经他允许任何人也不能进来,更不能出去。如此一来,东宫便成了一座与外界断去一切联系的死城,既无好消息传进来,也无坏消息传出去。对此,宫内之人感到惊诧与不自在。只有太子李承乾如鱼得水,安安心心地与称心日夜鬼混,乐得忘乎所以,将整个世界全都遗忘了。相反太子妃却痛苦不堪,她不仅得饱受独守空房的孤独寂寞,还得替太子提心吊胆。她心里清楚一旦此事让皇上知道,太子就一定会受到惩罚,东宫必将岌岌可危。如果太子被废,她作为太子的女人自然也逃脱不了悲惨的命运。说实话,她真的很想阻止太子继续堕落下去,可又实在无能为力。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一个人偷偷地躲在卧房里伤心哭泣,整日整夜为太子的前程担心,为自己的命运担心。
自打长孙皇后离世后,东宫就逐渐变得冷清起来,而魏征的去世使原来清冷的东宫更加清冷。东宫本是未来皇权的诞生地,自当是大臣云集,门庭若市。然因东宫之主李承乾备受父皇冷落,成为废太子似乎只是时间问题,因此那些善观时局的臣子们对东宫敬而远之,生怕到时给自己的政治前景蒙上阴影。就连担任东宫之职的李百药、张玄素、赵弘知、杜正伦、孔颖达、令狐德棻等人也不愿入东宫,不过房玄龄倒是不肯辜负长孙皇后的重托,想尽心尽力辅佐太子,然因重病缠身想去东宫也去不了。这样一来,东宫就成了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当然还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惦记着,那就是魏王李泰。
说真的,如今在朝廷中只有魏王最关心东宫的动静,他天天都盼望能得到有关太子的消息,当然不是好事,而是像于志宁遇刺、张玄素遭打之类的事件。这样,他就可以幸灾乐祸地看着大哥受父皇惩罚,遭父皇冷落。眼瞅着太子一步步失宠,他是激动万分,心花怒放,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离东宫越来越近。他相信只要大哥再犯过错,父皇就会更加坚定废黜太子的决心,到时自己的机会就来了。可惜的是,自从太子因于、张之事受责罚后,东宫便再也没有传出令自己兴奋的消息来。难道一向喜欢胡闹的大哥一夜之间就变乖了吗?这怎么可能!先前有母后,大哥还不敢乱来。母后去世了,房玄龄曾镇住过大哥一段时间,后来还是旧病复发,最后父皇命魏征管教大哥,大哥的确上进了许多,令父皇的态度有所改变。为此他感到紧张不安,好在没多久魏征就病故,这让他松了口气。现在,东宫已没有能镇得住太子的人,他怎么可能不胡作非为呢?想到这,他突然明白过来,不是大哥没犯错,是自己消息闭塞。
一日,魏王李泰把自己的心腹苏勗、杜楚客、韦挺、柴令武、房遗爱叫到书房里议事,主题自然是有关东宫近况。杜楚客、韦挺等人一提到东宫,心情非但不紧张,反倒很放松,嘻嘻哈哈地说起太子因于、张之事受罚的情况,心中都洋溢着幸灾乐祸的快感。不过,当他们看到魏王表情严肃时,一个个又感到诧异,即刻就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沉默不语地盯着他那张大胖脸看。他们都了解魏王,看见他绷紧面部肌肉,就知道有什么情况要发生,人人惴惴不安地静静等候着。李泰见大家不再说话,神情也庄重起来,心情竟莫名其妙地好转了些。他目光威严地扫了圈围坐在身边的心腹,若有所思地问道:
“诸位,近期东宫那边如此安静,你们难道不觉得有些反常吗?依本王对太子的了解,没了魏征的严厉管教,他应该放纵自己,怎么会什么事都没有?”
“魏王言之有理!”苏勗捋了捋有点花白的髯须,皱着八字眉沉吟着说,“常言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魏征去世,太子应该原形毕露,怎会如此平静?”
“说实话,在下也感到很是纳闷哪!”房遗爱疑惑不解地说道,“魏征已病故,而我父亲又在家中养病,东宫压根就没人管得住太子,他怎会这么老实?”
“也许是魏征的遗训对太子产生了极大的作用吧!”韦挺猜测道,“太子天资聪颖,一旦明白了事理,就有可能会浪子回头,步入正轨呀!”
“不可能,决不可能!”李泰断然说道,“大哥的脾气本王还会不了解,他自幼顽劣成性,固执任性,这世上除了母后,谁也不可能教他改邪归正。”
“可是……魏王,这段时间太子的确没弄出事来。这不,连皇上都替他高兴呢!”韦挺看着李泰说,“魏王,若不是太子悔过自新,那又是何缘故?”
“很简单,是我们的音讯被堵塞了。”李泰小眼珠子骨碌一转,很肯定地说了句。随即他又脸色一沉,拍案说道,“本王真不明白,这段时间你们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连东宫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探听到,哼!”说着,他生气地瞪了眼韦挺,责问句,“韦大人,你是负责这方面,怎么能不替本王尽职呢!”
“魏王,这并非在下不尽职,是因为这段时间东宫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不易飞进去,更何况是个大活人。”韦挺见魏王发怒,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韦大人说的没错!”杜楚客替韦挺说话,“魏王,在下听说太子命心腹之人日夜把守宫门,不让人进去,也不让人出来。如此,韦大人也是束手无策。”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李泰听了非但不忧,反倒哈哈一笑,兴奋地说,“太子禁闭四门,这就说明他心中有鬼。若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又何须如此?”
“魏王所言甚是!”苏勗附和道,“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太子这样做,无疑是欲盖弥彰,表明他在宫内胡作非为,不敢为外人知晓也。”
“说的是,说的是。”房遗爱、柴令武等人兴奋地点头说道。过了会儿,杜楚客皱着眉头说,“就算我等知晓,可也拿不出证据,如何向皇上告发他?”
“是呀,魏王,我们该怎么办?”韦挺、房遗爱等人意识到事情难办,他们抬眼望着沉思默想的魏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句。
“是呀,这该怎么办才好?”李泰喃喃地重复了句,蹙眉转过了好半天,才郑重地说道,“本王以为,为今之计,就是买通太子身边的人。”
“魏王英明!”苏勗拱手答道,“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魏王想击败太子,那就必须详细了解东宫全部情况,然后伺机而动。只是太子身边的人皆跟随太子多年,对他可谓是忠心耿耿哪。魏王要想买通太子身边的人,绝非易事!在下愚钝,不知魏王有何妙计良策,请明示!”
“有钱能使鬼推磨!”沉吟会儿,李泰冷笑一声说,“太子乃酒肉之徒,量他手下那帮人也忠诚不到哪儿去。只要本王舍得花钱,就一定能买通人!”
“魏王此计甚妙!”苏勗抚掌笑道,“东宫虽大都是太子旧人,颇受太子恩惠,然只要魏王许诺的好处能令他动心,到时也一定能让他替魏王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