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韦挺、杜楚客,柴令武等人点头称是。默然片刻,杜楚客若有所思地问李泰,“请问魏王,你打算命谁前往东宫呢?”
“这事……”李泰一边飞快地转动着脑筋,一边把眼睛转身一旁边的房遗爱,面带微笑地说,“遗爱,本王以为你最合适,不知肯替本王效力否?”
“魏王真是独具慧眼哪!”还没等房遗爱回答,杜楚客就笑呵呵地说道,“房大人是太子少师,向与东宫走得近,房公子自然跟东宫的人也认识,定有一两个交情很深的刎颈之交吧。如此,只要房公子肯出马,那大事便可成矣!”说着,又把眼光对准房遗爱,意味深长地说句,“房公子,魏王对你不薄啊!”
“在下承蒙魏王厚爱,岂有不为魏王效劳之理!”房遗爱想了想,便弯腰对李泰拱手道,“只是这事在下也拿不准,不知能成否,然在下必当尽力而为。”
“好,遗爱,只要你尽心尽力,即使不成,本王也不会怪你!”李泰语调温和地说了句,略加思索又嘱咐句,“遗爱,倘若金银珍宝还不能打动他,那就许予他高官厚禄。本王深得父皇宠爱,给人求个四品官职还是可以做到。本王敢肯定,有这钱财官位一定能够打动他,所以遗爱你此等定当不辱使命!”
“魏王如此慷慨,在下也可无忧矣!”房遗爱见李泰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满有把握地答道,“魏王,请放心,这事定能办妥!”
“好,遗爱,那本王就在此静候你的佳音了,哈哈!”李泰开心地笑了两三声,过后又客气说句,“时间不早了,各位请回府歇息吧,真是有劳大家了!”
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起身向魏王施礼告退。李泰素来礼贤下士,他像往常一样亲自送这些心腹出府。直到他们消失在朦朦的月光中,他才进屋歇息。
的确,李泰看得很准,房遗爱仗着父亲房玄龄跟东宫之间的关系,认识不少太子身边的人。尤其是内侍罗素,可称得上是他的铁哥们。不用说,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只是东宫戒备森严,内侍更是不可轻易出宫,那怎么才能接近他呢?他左思右想了好半天,终于思得了一道妙计,不禁兴奋得哈哈大笑了一阵。紧接着,他便令侍女取出文房四宝,伏案挥毫给太子写信,谎称父亲大人病危,恳请太子差人前来看望他的少师。当然,他没在信中点名指姓要罗素前往房府,其实也没这个必要,他清楚以罗素跟太子及父亲之间的关系,到时太子肯定会派他前来。写完信后,他命贴心家童偷偷前去东宫送信。
果不出房遗爱所料,李承乾获知太子少师房玄龄病危,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难受,眼泪差点掉出来。不管怎么说,房玄龄是真心真意待他。现今少师病危,他本当亲自前往看望,以尽师生之情。然因自身缘故,他不敢前去,只好派自己信得过的内侍罗素代劳。罗素已有好长段时间没见到老朋友房遗爱,心里也怪惦记着他,听说能出宫上房府,自然是暗喜不已。他对太子殿下鸡啄米似点了阵头,然后一转身,带上礼物兴冲冲地跑出了把守森严的东宫。
令罗素吃惊的是,他还没到房府就被突然迎上来的挚友拦住了。房遗爱瞧见罗素,满心欢喜地大笑了阵,然后请他到不远处的酒肆喝酒。罗素甚是不解,当下在心里暗骂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自己父亲病危居然还有心思喝酒,真是可恶!房遗爱管他愿不愿意,二话不说,硬拉着他往右边走去。
不一会儿,他俩来到了那家生意冷清的酒馆,挑个没旁人的单间面对面坐下。很快,店小二就端着客人要的酒菜满脸堆笑地跑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搁在桌上。房遗爱作东,自然是很热忱,亲自替罗素斟酒,然后才把自己的酒碗倒满。他端起酒碗诚心诚意地敬老朋友,一扬头咕咚声将满满一碗酒干了个底儿朝天。喝完,他一抹湿漉漉的嘴巴,对着也把酒干了的内侍呵呵一笑,然后又将酒添上。两位好友你敬我干地痛饮了阵,直到都有些醉意了,罗素才重提心头的疑问。到这时候,房遗爱也不再隐瞒什么,一口气把自己诈太子放罗素出宫的阴谋全说了出来。罗素听了大吃一惊,接着又问房遗爱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房遗爱故作沉思状,望着五大三粗的老朋友笑而不语,直到罗素发急地连问了三遍,他才嘻嘻一笑,说恭喜老兄时来运转,有高人相助。
接下来,房遗爱一边慢慢饮酒,一边把魏王邀请罗素进王府的事正儿八经地说了出来。虽说罗素是个胸无点黑的粗人,但脑子蛮灵活,一听房遗爱的话就明白了魏王想要收买自己。他心里也清楚魏王深得皇上宠幸,几乎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跟着这种得势的人好处自然不少,说不定到时向魏王求个大官做也能如愿以偿。这么一想,他就不免有些蠢蠢欲动,可一想到太子平日对自己的好,又不由得犹豫起来。房遗爱像是老朋友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不用过多琢磨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他为何犹豫不决。于是,他呷了口酒后便对对方展开了凌利的心理攻势,千言万语总归一句,那就是只要罗素肯替魏王办事,钱财官职应有尽有。罗素被房遗爱那张如簧口舌说得热乎乎,渐渐就把对太子的忠诚抛在了脑后。思忖良久,他决定去会会魏王,再作定夺。
房遗爱听说罗素愿随自己前往魏王府,激动万分,一口气干了碗里的酒,起身便拉着他往店外跑去。然后,他俩上了辆马车,飞也似的朝王府跑去。
没过多久,房遗爱带着东宫内侍兴冲冲地来到了魏王李泰跟前。这会儿,魏王正躺在在椅子里想事儿,两眼微合着,神色相当平静。当听到禀报声时,他缓缓地撑开了厚实的眼皮,一眼望见房遗爱和他身边内侍打扮的陌生人,不禁又惊又喜。他明白自己要的人终于来了,兴奋得直从椅子里跳了下来。
房遗爱面带得意之笑,恭恭敬敬地向魏王行了个礼,接着又撇过脸对老朋友使了个眼色。罗素心领神会,两手一抱,弯腰向魏王施礼问候。
“你是谁?”李泰习惯性地瞪着小眼睛打量着陌生人,一边慢条斯理地明知故问道,“本王可从未见过你,你有何事要禀奏本王,请说吧!”
“回禀魏王,在下姓罗名素,是东宫太子的近侍。”罗素瞧着身材肥胖的魏王,毕恭毕敬地拱手道句,随即又转眼望了望老朋友房遗爱。
“魏王,他就是您要我找的人。”房遗爱接口说道,“方才在下已跟罗素说过了,他很乐意为魏王效劳。魏王,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就是了。”
“是吗?这真是太好了!”李泰脸上掠过丝笑,扭头朝一旁的苏勗使了个眼色,又说句,“本王向来以礼待客,你是太子近侍,自然不敢怠慢。请笑纳!”
话音未落,苏勗就把捧在手上的红色匣子递到东宫近侍手中,请他打开瞧瞧。罗素掂了掂木匣,然后抖动着双手将匣子打开,但见满满一盒金银珠宝,刺得他不由得眯了眯眼,旋即又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看,眼里闪着惊喜的光,暗想魏王真是大方。默然好一会儿,他又诚惶诚恐地叩拜魏王道:
“魏王,在下无功不敢受禄,这……。在下实在不敢收魏王如此贵重的礼物,请魏王见谅!”
说着,他举手把木匣塞到面带冷笑的长史手中。
“罗素,你不用客气,本王送你的礼物,烦劳你收下。”李泰一脸诚恳地笑道,“当然,本王求你办的事,你也得尽心尽力替本王办好。”
“不敢当,不敢当!魏王哪有什么事要求在下的,倒是在下想求……”说到这儿,罗素有意停顿了下,转动着眼珠子瞟了下身边的好友。
“魏王,罗素恨太子殿下德薄,不愿再在东宫做内侍,想求魏王您帮他找个差事。”房遗爱会意,忙替朋友说道,“魏王,您就给他个四品官,如何?”
“这……”李泰故作为难,过了会儿,他一拍几案对罗素说道,“好,本王看你是遗爱的挚友,这忙就帮了。改日,本王便去父皇跟前替你说情。”
“谢魏王!”罗素听罢欢喜万分,慌忙跪地叩谢,又信誓旦旦地说,“魏王大恩大德,在下没齿不忘。魏王有事尽管吩咐,在下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够义气!”李泰朝罗素一竖大拇指,高声赞了句。默然稍许,他盯着罗素皮肤黝黑的大马脸低声问道,“你是太子近侍,该清楚他近来所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