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龙族内乱
远离了冰山，风雪渐渐止住，但寒气仍是越向北便越阴冷。
午时的阳光撕裂阴霾的云层，照射到孔雀瞳孔里。他不由得眯起眼睛，一连数日都是灰沉沉的天气，他倒习惯了黯淡的光线。
孔雀没具体说明来意，只是让阿眉带其去找不死龙族的长老。阿眉对孔雀一行人颇有好感，同时猜测孔雀等人在妖族中地位尊崇，因此自告奋勇让孔雀等人坐到她背上。
孔雀等此刻正骑在那蛟龙阿眉的背脊上，海水不时荡漾到脚下，冰冷入骨，小金几次冷得龇牙咧嘴，干脆蹦到了孔雀肩膀上。“格格……”看到小金的窘态，龙儿哈哈大笑，不时对它做着鬼脸。小金气恼得哇哇大叫。
“安静！”孔雀沉声道。一路来，孔雀肩膀担负了照顾一人一猴的责任，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龙儿和小金也倒习惯了听从孔雀的话。
蛟龙划水速度慢下来，远远的，一片白茫茫的冰雪大陆呈现在众人眼前。
阳光照耀下，每一粒冰屑都发出宝石般的璀璨光芒，那冰原上高耸入云的一座座冰山，如一条条劈裂天地间的光柱，一座紧挨一座，鳞次栉比。不时可以听到轰隆隆的雪崩声音，那铺天盖地的白雪滚成硕大的雪球不断轰击着冰原，震动冰原微微颤抖。
“孔雀公子小心了。阿眉要入水了。”阿眉轻声提醒一声，水流在其周围流转不息，巨大的蛟龙身躯呈一条黑线沉入水下。
孔雀一行人，摩崖鹤老和孔雀早就学会内息之法，龙儿在本是水族自然不在话下。就算是灵猴小金，在太湖也展现了潜水的本事，它似乎能在水下呼吸。只是小金入水后，冷得牙齿咯咯作响，倒是让孔雀担心了一会。不过小金一会也适应了水下冰冷的温度。
海底白沙绵延数里，一座座裂谷和山峰赫然出现在视线中。许多平生未见识的珍奇植物从眼前浮光掠影而过，碧绿水草随波温柔荡漾，宛若风中杨柳，姿态撩人。只是行了一炷香时间，却未见过任何海底鱼虾、海蟹等生物，孔雀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一行人饶过一座水底山峰后，水流波动就开始剧烈，一道道浑浊的泥巴水流不时从远方流过来，水底开始微微颤抖。随着他们不断前进，颤抖的剧烈程度越来越厉害。
感觉到坐下蛟龙身躯在微微颤抖，孔雀心中一动，问道：“阿眉，前方可是你说的战场吗？”
“正是。孔雀公子，前面异常凶险，我们要不要绕道过去，三大长老的府邸还有数里路程。”阿眉好心提醒道。
孔雀略一沉吟，道：“不用。我们可以站得离战场远一点，去看看吧。我还从没看过蛟龙大战，场面一定很壮观。”说到后面他微微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过，阿眉。你们不死龙族，经常起内讧吗？不然为何会发生争斗？”
阿眉颇有忧虑之意，“那倒不是。我们族长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现在族内的长老们，正为寻找族长继承人而闹矛盾哩。这次的战争，也是两大长老因为选择下任族长的意见不合，而爆发的。”
“真是些傻瓜！”
稚嫩的声音里面包含着气愤的情绪，孔雀惊奇地回过头，却见到龙儿一脸愤愤然的样子，小拳头紧紧握着。孔雀心中暗笑道：“这小子，以后长大了是位好族长哩。现在就有几分将族里事务当作自己责任的觉悟了。”
“呵呵，无蝶不在，就成一盘散沙了啊！”摩崖鹤老在旁边幸灾乐祸道。他已恢复了人形，现在是一个秃头中年人模样。
孔雀冷冰冰地瞟了老鹤一眼，摩崖鹤老一个哆嗦，心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这散沙的局面，嘿嘿，马上就会结束了。你说是不是，龙儿？”说完讨好地摸摸龙儿的头。
龙儿没好气地哼了声，他从孔雀对待老鹤的态度里，已经知道摩崖鹤老不是个好东西，因此对老鹤的任何讨好举动都不做理会。
“那么这三位长老，都提了谁做族长？阿眉知道吗？”孔雀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嗯，崇明长老提议的是老宫主的弟弟——五殿下。哥令辉长老说是要继续等无蝶宫主回来，先等上一等。庆阳长老是个糊涂虫，什么意见都没有提。”
孔雀心里想着阿眉的话，脑子里迅速分析这些信息。沉默一会，心里暗叹道：“这世上果然是野心家颇多。看来这次来极北之海，不是只有将龙儿送往龙宫这么简单了。”
那摩崖鹤老站在孔雀背后，目光阴沉地盯着龙儿，若有所思。
“崇明老儿，你还不乖乖拱手投降。你推举五殿下做族长，我没意见。但一切都要等无蝶族长回来再说。”
“你真是老糊涂了。无蝶族长若是要回来，十几年前就回来了。她若是遭遇了不测，那我们不死龙族岂不是要永永远远世世代代都无主吗？”
四周是山石嶙峋的高峰，群峰间的一块谷地里，只能看到两条庞大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撕咬、顶撞、喷涌的寒冰冻气……山峰承受着巨大的气波，海里暗潮汹涌澎湃，不时有山石被激流鼓荡，马上碎成一推。水面浑浊不清，如不是水里的那两条身影太过庞大，外人一定看不清楚。
山峰上都站满了人，许多人凸头鳞腮，蛇尾的尚未褪去，而一些坐在美丽珊瑚礁椅子上的人，显然进化得比较好，除了腿部还有稍许鳞片，其他的跟普通人没有两样。那些坐着的人，身后无不簇拥着一排排蛟人，显示出其尊贵的身份。
突然，那两团影子猛地分开。不约而同地，同时吐出森森的光芒。那身形较魁梧，脸上有一道狭长裂缝的蛟龙，凸出的是一团漆黑的球状光芒，而对面皮肤颜色较浅的蛟龙，吐出无数道青色剑雨一样的光柱。
“混沌球和离合神光？嘿嘿，就这几下子？”摩崖鹤老匝吧匝吧嘴巴，对于这些用本命丹元修炼出来的法宝，他显得甚是不屑。不过，他很快就张大了嘴巴。
只见混沌球和离合神光猛烈地撞击到一起，两股力量中间荡漾出阵阵无形波动。其中离的最近的山峰，竟承受不起波动的力量，“轰隆”一声四下炸飞开来，万千巨石四处激射，犹如万米高空中流星坠落，将那谷地水岩砸出一个个深达几丈的坑洞。
摩崖鹤老心中震惊，他虽然也修炼出来了离合神光，但是威力却拍马都赶不上这谷地里争斗的二者。
“你们是谁？速速报上名来！”两根黑黝黝的精铁鱼叉，交叉着拦住孔雀等人去路。一队蛇头人身的人形怪物迅速包围过来，手上一律拿着鱼叉，目光充满敌意。
其中为首的一个大汉喝道：“阿眉，这些人可是你带来的？”他显然修法略有小成，除了两腮处有些鳞片，其他已与人族无异。
阿眉此刻变幻出人形，身穿一袭青衣，面目姣好动人。孔雀看在眼里暗暗称奇，要知道妖族修炼人身甚不容易，没个几百年的道行，根本就不能变化神通。没想到阿眉居然有几百年的道行了。
“烦劳云楚大哥禀报下哥令辉长老，银狐一族孔雀有宝物相赠。”阿眉方待开口，孔雀躬身抢先一步说道。
“哼，银狐族？只有出事的时候，你们这些妖族才会一窝蜂的来找我们。”云楚狐疑地冷哼一声，却没让孔雀等通过，继续冷冷道：“哥令辉长老现在正与崇明那老贼赌斗，你若真有诚意，就在在这里等吧。”他正是哥令辉长老亲卫队队长，阿眉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故而就带孔雀来找这位熟人。
孔雀在刚才已向阿眉问清楚不死龙族的诸多规矩。这赌斗，原来是不死龙族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当族里会议上，两人意见不合而采取的一种折中方法：双方用武力争斗，胜的一方同时他的建议须被他人采纳，生死不论。
听了云楚的话，孔雀心里纳闷道：“难道妖族还有其他人比我们先来？”心里暗自警惕，眼睛滴溜溜四处察看。只见云楚来的方向，那山峰上平整的玉白水岩上，一男两女正在向他的方向张望。
那一男两女都颇为神秘，脸上罩了面纱。男人看上去风神俊雅，剑眉星目，孔雀看到那男人，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觉。那两女身材窈窕，其中一个脚蹬云红豹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狐狸皮的鹤氅，凤眼里流露一股俏皮的风流之态，毫不避讳孔雀的目光，反而火辣辣地直视过来。她旁边一女身穿一袭水绿裙摆，裙摆下赫然有一条鱼尾。那红衣女郎在她耳边轻语几句，绿衣女郎连连点头，鱼尾轻柔摆动，向孔雀这边游来。
那绿意女郎来到云楚身边，附耳轻言，云楚对其神态十分恭敬。听后对孔雀的表情立刻变了，爽朗笑道：“你们怎么找不说自己是敖家贵宾？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这边请，这边请。”
孔雀见其前倨而后恭，态度变化之快实在让人惊叹，虽不清楚原因，但心知一定与绿衣女郎的话有关。当下抱拳谢道：“谢谢小姐。”
“恩公，人家可不是什么小姐哩。”那女郎瞧着孔雀，柔声笑道：“我家小姐少爷在那边。”纤手一指那水岩上的一对男女。
“恩公，我何时有恩于你？”孔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的问道。
“你不认识我了吗？”绿衣女郎格格一笑，突然靠近孔雀，将面纱揭去一角，然后倏地又掩上。惊鸿一瞥间，孔雀已看清楚那张明眸皓齿的如花容颜，惊疑地睁大眼睛指着那少女，“你……那在秦淮河上……”
“便是我啦！”绿衣少女笑盈盈祈了个万福，向孔雀道：“鲛女流苏，多谢恩公在秦淮的搭救之恩。”
原来这少女，竟然是那日在秦淮河，孔雀从卓飞等人手里救下的鲛女。这鲛女本是东海龙宫敖月宫主的贴身侍女，敖月得知她被人族抓了后，星夜匆匆赶到太湖救她，不料想孔雀先一步放了鲛女。
“驸马爷，在下东海敖远。我常听我那三弟说你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雄姿英发，不虚所闻。”那风神俊雅的男子大步走过来，向孔雀朗声道：“我旁边的是我五妹敖月。”
敖月向孔雀点点头，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孔雀。
“我又何时成了驸马？”孔雀哑然失笑，心道：“原来是东海龙族的敖氏兄妹，难怪觉得面熟。眉目跟敖光倒是挺像。”
“你既然娶了银狐族梦蝶少主为妻，那当然是我妖族的驸马了。”敖月插话道，又小声嘀咕：“只是梦蝶姐姐被你欺负惨了。”
孔雀心知她说的是自己逃婚的事，脸上顿时有几分愧疚之色，突然一下愣住了。
“梦蝶，梦蝶你现在可好？”孔雀心神一阵恍惚，突然只听摩崖鹤老怪笑道：“敖家好大胆子啊，不知道是心魅家主让你们来的吗？”
孔雀心里甚是奇怪，向摩崖鹤老周围仔细环顾，发现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只是几个蛟族兵士来回巡游。
“你这老鹤，想死就多说话！”孔雀淡淡道。摩崖鹤老顿时老脸涨得通红，怏怏地低下头，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进肚子里。
“你是摩崖鹤老？”敖远瞳孔缩小，目光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孔雀，这人是你带来的？”
“敖家子弟不必担心，他中了无蝶宫主的****，现在解药在我身上。”孔雀悠然道，“八十一颗，嗯，现在过了三十二天。老鹤，看来你还要乖乖听话四十九天啊！”
摩崖鹤老诺诺应声，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那股乖戾之色。
敖远舒了口气，目光转向底下那空旷谷地，“看来今天又要战到天黑了。这样子……恐怕又是平局。”
那谷地里，两条巨大蛟龙斗得难分难解，旁边的珊瑚礁石只要被波及，便大团大团地破碎裂开。
孔雀看了一会儿，就知道敖远所说不差。看来那哥令辉和崇明定然十分熟悉对方的法术武功，两人打斗的路数很是接近，就连放出来的法宝，都是一样的霹雳水雷。
“孔雀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进龙宫里？”龙儿拉着孔雀的小手，大声问道。他心里一心想着娘亲的话，当上龙族之主，帮娘亲报仇。至于“龙族之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心里其实并不清楚。
“这个小孩是谁？”敖远早就注意到龙儿小心翼翼躲在孔雀背后，心里颇奇怪，“不死龙宫虽然不是龙潭虎穴，但危险还是有的。他带个小孩来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就是我要献给不死龙族的宝物。”孔雀淡淡道。
敖月眼睛一亮，蹲下身子，在龙儿身上左看右看仔细打量。这小孩身上有什么宝物？突然，她眼睛盯在龙儿脖颈后面的鳞片上，眼睛似被粘住了。
“果……果然是宝物，敖远哥哥，这小孩子……”敖月喃喃道，脸上既惊奇又惊喜。
孔雀左右看了看。附近的不少人，已经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不动声色地打断敖月的话：“宝物还是要在家中欣赏的好。我看哥令辉长老暂时还没时间，敖兄，不如先去你的住处，把酒言欢，如何？”
“是极！”敖远拍拍孔雀肩膀，“我与孔雀驸马一见如故，今天可要好好喝上几杯。”他便说话，凌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对面你数百米远的山峰上。那山峰上也有几个蒙面客人，那些人视线已和敖远目光针锋相对的撞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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