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密谋
“没想到无蝶宫主一代巾帼，居然身死孤岛。”听完孔雀讲叙无蝶临终托孤的事情缘由，敖远不由唏嘘感慨。
敖月将龙儿抱在腿上，眼眶里泪珠只打转，怜爱地抚摸龙儿小脑袋。龙儿圆头园脑，肉嘟嘟的极其可爱。鲛女流苏和敖月一见这小东西就万分喜欢，现在听到龙儿如此悲惨身世，无不疼惜怜爱。
“哈哈。听说摩崖老儿给我送宝物来了？宝物在哪？”沙哑雄浑的声音，远远从屋外传来，震动得大厅装饰的紫水琉璃璎珞丁冬响动。
“哥令辉长老，确实是有至宝。”敖远闻身立起，含笑道：“不过恐怕你是听了下人误传。这送宝之人，是这位银狐一族的驸马——孔雀公子，而不是那老鹤。”
敖远一手牵起孔雀，向那器宇轩昂的老者走过去。
“这位就是孔雀。”哥令辉大笑道，脸上的那刀疤也跟着蠕动。本来看去甚是狰狞，但在他脸上，那刀疤却平添了份威猛，显得格外有男子汉魅力。
“敖远，你可被比下去啦，哈哈！”仔细端详了孔雀一会，哥令辉发现孔雀眼睛神光凝而不散，心知他身怀绝技，果然少年英雄。他素来爱接纳天下豪杰，一时间只顾跟孔雀寒暄，倒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哥长老，这是无蝶宫主的儿子，龙儿。”
“龙儿，还不给哥长老打招呼。”孔雀拉过敖月腿上的龙儿，将他带到哥令辉面前。
龙儿先是萎缩地退了一步。那哥令辉那长刀痕遍布的脸，看上去确实无比凶狠。但龙儿冰雪聪明，见到哥令辉瞧着自己激动异常的老脸，心里没来由地又觉得眼前这老人家无比亲切，当下伸出小手，任由哥令辉将他抱起来。
哥令辉目光湿润，抱着龙儿上看下瞧，言语有几分哽咽：“这就是宫主的儿子，哈哈，我们不死龙族后继有主了。”待看到龙儿脖颈后的黑色鳞片，更加对孔雀的话深信不疑。
突然，哥令辉回过头，奇怪问道：“那么宫主怎么不和小少主一起回来？”
孔雀内心颇觉得愧疚，神色一黯，缓缓道：“无蝶宫主，已在无名孤岛仙去！”
轰隆隆，哥令辉本来正欣喜若狂，陡然间听到这晴天霹雳恶，雄躯顿时呆立当场。良久，喉咙里发出低沉呜咽：“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无蝶，无蝶她死了？”
“我娘亲死了。是被这人害死的！”龙儿这几日本来将无蝶宫主的死渐渐埋在心里，此刻一下又被人提起，眼泪不禁哗啦啦地流下，赫然一指那站在孔雀背后缩头缩脑的摩崖鹤老。
“你这奸贼，吃我一斧！”
哥令辉心中一向对无蝶敬若天神，向在听说心中的女神被那摩崖鹤老杀了，愤怒如山洪暴发，眦齿欲裂。他面目急剧变化，双眸化为碧绿凶睛，额头隆起凸出……
突然，就在哥令辉要变成蛟龙兽身前，孔雀一把拦在他前面，“长老，这摩崖鹤老留着还有用处，现在万万杀不得！”
哥令辉错愕停住步，那银光闪闪的斧头慢慢消失在手心，粗声粗气地皱眉问道：“为何杀他不得？我为无蝶宫主报仇，难道说你还向维护他不成？”他激怒之下，言语对孔雀颇有些不客气。
孔雀哂笑道：“这摩崖鹤老，对龙儿登位可大大的有处。他是西极摩崖领的第二把手，想必你也知道。如果有摩崖一族和东海龙族支持，谁敢对龙儿继承王位有半点质疑呢？”
哥令辉这才明白孔雀意思。他也不是莽汉，只是刚才气急攻心才没考虑那么多。经孔雀一提醒，方才激怒的情绪有所平复，讪讪道：“孔雀公子所言极是。那崇明老匹夫恐怕要从中作梗，这倒是要考虑考虑。嗯，孔雀公子是银狐族驸马，嘿嘿，这事情好办多了。”
摩崖鹤老刚才还正暗自惴惴，要不要化出真身与哥令辉对抗，现在见他斧头收入身体里，心里稍微安定下来。
“对付那崇明老贼。看来是要想点办法，他口口声声一心要将那弱智的五殿下推上族长之位，我看他是野心勃勃，想让五殿下做傀儡，自己做地下的不死龙族族长！最近他又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几个神秘宾客，口气一下大了不少。竟然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和我赌斗，来速速解决族长的事情。”
“这老匹夫！”哥令辉愤愤道。看看龙儿，心中又是一阵欣慰。从今天起，自己要结束这不死龙族一盘散沙的局面。
“我若当上了族长，一定要打那崇明屁股。老坏蛋一个。”龙儿听了哥令辉的话后朗声道，声音虽然稚嫩，但听去却是大义凛然。孔雀和敖远几人相视而笑。
当是时哥令辉与孔雀等在密室商议好对策，先由哥令辉争取得到不死龙族另外一个大长老庆阳的支持，然后再向族群揭示龙儿的身份，彻底向崇明摊牌。
当晚，哥令辉在府邸设下大宴。不死龙族中哥令辉派系的权贵纷纷到场，向孔雀这新来的银狐族驸马敬酒，狂歌豪饮一直到深夜。而龙儿被敖月、流苏两女带着，在密室里品茶吃甜点，龙儿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两个大姐姐。
月光疏淡，冰原沉寂。白茫茫的浮冰连成一片，除了不时有光溜溜的海豹出没水间此外再无一物。
平静的冰原，只听“波”的一声响动，冰原上一处破开冰面的水泊里冲出一个矫健的身影。那人脚不粘地，几乎是在垂直的冰山上倒着一步步走上去，似乎脚底安装了磁铁一般。那万丈冰山，竟然被他眨眼间攀爬了上去。
那人在冰峰上寻了一块凸出的冰台坐下，仰望天上月华，手里翻出一根洞箫。那幽咽的箫声如流云飞散，天地间便只存在这寂寞凄凉的曲声。
“孔雀公子似有心事哩。”幽幽的叹息声从背后传来。孔雀微微一惊，他刚才身心尽皆投入在箫声里，连背后来人都恍然未觉。
“流苏，怎么你也没睡？”听到那柔媚的声音，孔雀微微一笑回头道。
“我见到一小贼偷偷摸摸地从哥长老府邸溜出来，就跟过来看看啦！”鲛女流苏甜甜一笑，在孔雀身边寻了块平坦位置坐下，眼睛滴溜溜四处观看，就是不望孔雀一眼。
“我倒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东海美丽动人的鲛女，怎么长出如此修长的腿来了？”孔雀望向流苏露出裙摆的白皙小腿，忍不住戏谑道。
流苏不知怎么的，突然羞赧起来，轻声笑道：“我得了鲛族大巫师的帮忙，提前拥有鲛丹了哩。我说话声音，比你那梦蝶心上人怎么样？”
“嗯，拍马难及啊！”孔雀故意摇头晃脑道。他听出流苏话语里的得意之情，故意打击她，“梦蝶即使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哑哑几声，在我耳朵里却已然清脆动人。”
“是了。我只是东海一无名鲛女，哪里比得上人家银狐少主。”流苏撇撇嘴，低下头，声音里流露出沮丧之意。
孔雀心中一动。他此刻早不是当初下山的莽莽少年，对于男女情感之事心里甚是明透。突然听到流苏这声感叹，心里突突直跳起来。莫非这小妮子……喜欢上了我？回头望那流苏，
月光下伊人俏脸妩媚，明丽动人。陡然间，往事穿过无涯的时空侵袭而来。就是这样的月夜，梦蝶也是这般妩媚……
孔雀心中一凛，梦蝶，对，自己平生所爱的还是梦蝶，现在又加了个阿颜。对那扬依，自己似乎还有几分心动，如果这时候再参个鲛美人，那不就乱成一锅粥了？自己既然不能与其相守一生，那还是不要处处留情的好。
“二弟，你刚才确实听到了箫声？别疑神疑鬼的，自己吓唬自己！”远远的夜风，隐隐送来窃窃私语。
“嘘！”
流苏刚要开口说话，突然孔雀大手已捂上她嘴巴。她心中顿时又羞又喜又隐隐有些害怕，“他……他要做什么？”
“附近有人！”孔雀耳里妖力聚集，方圆数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八门玄法，本来就是以身体为天地之桥的夺天造化的功法，玄妙无比。孔雀功力虽没到金丹大成的境界，但也犹如身外化身一样，丹气自动与天地间的灵气交汇，一点点涟漪般向外面探索。身体里面，太极双鱼洋的两颗小内丹，在孔雀全力催谷下，疯狂地转动。
幸亏孔雀两人是逆风向，高天罡风将那两人的话语清晰传来。不过要想听到数里外的低语，也亏了孔雀八门玄法奇妙，能沟通天地之气。
那几里外的神秘二人，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人偷听。这种冰天雪地里，先不说晚上出来的人极少，就算是出来了，那两人功法深厚，人尚未靠近就被他们发现。除非是金丹初成的神级人物，天眼遍观天下。但那等人又怎么会在夜晚出来偷听他人讲话呢？
“大哥，东海敖氏恐怕是想和极北的死蛇们勾结，反叛心魅家主哩！”
“你说得很有道理。东海敖氏，态度极其暧昧。虽然上次派人来心魅夺得家主之位，敖光那小子曾经来参加登位大典。但那小子硬头硬脑的，显然没将心魅放在眼里。”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妖族现在各有异心，已成一盘散沙。我们就静观其变，能拉拢的势力尽力拉拢。我感觉，一场大变动还在后头。银狐一族的梦蝶还没死，这游戏还有的玩……”
“那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她凭什么和心魅家主斗?”
“凭什么？就凭青初、袭人、蓝静君还没抓到。你要知道，我们妖族可是以女子为尊，这几个可是在妖族内部人气颇旺。虽然他们低下的族群已经被心魅用雷霆手段控制住，但如果这几个人一出来，恐怕又要天翻地覆……”
“心魅不是有鬼道宗百响宗主帮忙吗？怕他怎的。”
“闭嘴！这种事情岂能乱说，你我只要心中清楚就是。你听我的，我们现在心魅说什么我们就照做，保存实力。这回拉拢不死龙族，心魅家主可是下了一番心血，你只要将那无蝶的孽子制住……”
声音渐渐远了。孔雀听在耳朵里，全身惊出一身冷汗。幸亏今天晚上心郁难平，才出来吹箫解闷，不料想却有意外收获。他从那两人对话里面，已推测出二人身份。
其中一人的声音他一听便知，这是这几日对他唯唯诺诺的摩崖鹤老。那么另外一人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摩崖鹤老的大哥，那一定就是摩崖鹰仙了。没想到这大魔头也来到了极北之海。看来极北之海，表面上已经争斗喧嚣，暗地里更是暗潮汹涌啊！
突然，只听嘤咛一声，一人轻轻挣脱了孔雀的怀抱，娇嗔道：“孔雀，你胡乱占人家便宜。我可要去敖月那里告你。”
原来流苏法力低微，根本就没听到风声里面有什么人声。孔雀刚才捂住流苏嘴巴的时候，由于太过全神贯注，不知不觉将她搂在怀中。流苏羞不可抑，只道孔雀出言骗自己而趁机吃豆腐，心中既羞且喜。
妖族女子不比人族，向来爱憎分明极其强烈。而流苏又素来大胆泼辣，加之身份低微，做事情更是毫无顾忌。孔雀嘴巴里刚出声讨饶，那流苏又低头道：“如果……如果你此刻亲我，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声音低若蚊虫。
孔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坏坏笑道：“那，流苏公主就闭上眼睛……”他声音在流苏听来，带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魔力，流苏只觉得心里沉沉的幸福，面露笑容，依言闭上眼。
慢慢地，流苏感觉到一团毛茸茸、热喷喷的东西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的，被呵得****难耐，心醉如麻，撅嘴佯做嗔怒道：“孔雀，你要亲就好好亲，你这是干吗哩?”
“啾啾！”
听到兽鸣，流苏心里剧震，抬头一看吓得花容失色。那贴着自己的脸庞的毛绒事物，居然是一只猴子。这猴子她也认得，不是陪伴龙儿玩耍的灵猴小金吗？
“孔雀！”万丈冰原，响起一声娇愤的大叫。一只在冰原独自玩耍的海豹，突然吓得浑身一哆嗦，不小心栽进刚刚挖掘出的冰窟窿里。
“庆阳也是王八蛋！”
一大早，哥令辉长老骂骂咧咧地赶回府邸。他身后的云楚亲卫队长，在一旁提臀挺胸收腹，一丝不苟地站着大气不敢吭一声。
孔雀和敖远两人一口一口地悠闲喝着茶点，一见哥令辉气急败坏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看来哥令辉说服庆阳长老支持没有成功。
“哥长老有没有将龙儿的事情说给他听？”敖远问道。
“自然没有。不见兔子不撒鹰，我是去探他口风。不料那王八蛋，留我喝了半壶茶，硬是一句要紧的屁话没讲一声。”哥令辉一屁股坐在那雪白的龙鲸良牙椅上，将旁边桌子上的茶水狠狠的一饮而尽，似乎这样才能够舒缓心中烦闷。
敖远看了一眼哥令辉手上空空的茶杯，微微一笑，沉声道：“他是明哲保身。”
“崇明一定赶在了我们前面找过他。”
“是啊。面对来自妖秘幻境的压力，我看庆阳更是要慎之又慎。”孔雀微笑道。
“此话怎讲？”哥令辉不禁大奇，看那孔雀神神秘秘的样子，心知他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孔雀当下微微沉吟一番，当下斟酌词句，缓缓将自己昨日在冰原上听到的摩崖二老对话讲了出来。他知道哥令辉脾气甚至比无蝶还要暴躁，故而尽量婉转回环。
“啪！”白玉般的龙鲸方桌，现出一道道一指来深的裂纹。哥令辉右手兀自方在桌子上，胸口郁气难平，愤然道：“我早就说要一斧劈了那贼鹤。现在他居然敢在背后耍弄阴谋，实在可恶。”
“云楚！那老鹤住在哪里？带我去宰了他！”
云楚应诺一声，走上前来，方待开口。一个声音悠然道：“哥长老，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敖远眼睛里神光闪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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