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的树叶遮住阳光。
阴暗的森林变得更加漆黑。
他就恍若躲在暗处的野兽,露出血色的双眸和锋锐的利牙。
但是。
他却总是在血海中抬头仰望那唯一的方窗。
就像在渴望着什么。
渴望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与其说这是一间办公室,倒不如说是个藏书室。书架贴着半个墙壁,足有一个半人那么高,顶也比较高,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木制桌椅,桌椅下面铺着金线刺绣的红色毛毯,而椅子的正后方外面有一个小阳台。
这间屋子很宽阔。
宽阔到,她只要一直贴着屋顶就很难会被发现。
她身材极其娇小,梳着江户式古发鬓,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衣之中,就连鼻子以下的脸也同样隐藏在黑色的面罩里,是一副犹如前来刺探情报或者暗杀目标的忍者一样的打扮,只看眼睛的话,似乎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可以说她是一名相当称职的暗杀者,将自己的身体与屋顶的阴影融为一体,呼吸的节奏很匀称,呼吸的声音细微而稳定,同时她在屋顶的角落里躲藏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却也没有丝毫的焦急或者慌乱,处于这种状态下的她几乎无法被人发现。
突然。
阴影里,贴在屋顶隐藏着身影的少女微微眯起眼睛,她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靠近。同时立刻再一次往阴影里缩了缩,紧贴着墙角。
有两个人走进来。
“雷鸣殿下,恕我直言,提升队士的战斗力以及战斗素养固然重要,可是这个星期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队士在训练中受伤了,如果长久如此我怕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说话的是个留着夸张的金色飞机头的男子。
屋顶的少女只能看到他们的头顶和鼻尖,但她认出了这个人是原二番队副队长,现任的第四席,大前田希之进。
“不,我大致看过警逻队的侦查报告书,最近五年之中在尸魂界中出现的虚一年比一年多,同时负责现世的小分队也有传来关于灭却师余孽的报告。隐秘机动所掌握的情报是其他组织无法相比的,无论是出于自保,还是对敌,提升我们自身的战力都是极其重要的。”
听到这个声音,再看看那一头深紫色的头发,少女无意识的咬了咬臼齿。
那是一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男子,身材削瘦得就像是一把又细又薄,研磨至无比锋利的刀子,皮肤如同少女股细致,在普通的死霸装外面披着一件绣有金色六边形家徽的白羽织,一头深紫色的长发,近乎于黑色的程度,大概下垂到腰部的长度,却完全的不加修饰,坚硬的头发毫不驯服,指向不同方向,是任其自然的风格。
四枫院雷鸣,这就是年轻人的名字,静灵庭四大贵族之一四枫院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护庭十三队二番队副队长,隐秘机动部队第二分队警逻队分队长,同时又是千年来最强大的死神,护庭十三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最小的弟子。
这名看上去年轻有为,同时又在家世与身份等方面都完美至极的男子,就是少女的目标。
如果正面对敌,少女绝对赢不过对方。
不,其实在整个静灵庭范围内,能够与这个年轻人正面对敌又可以获得胜利的,似乎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双手之数。
但是反过来想,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她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正在少女思考的同时,削瘦的紫发年轻人又继续说。
“对了,还有护庭十三队的处理申请问题。”
他其实有着一张漂亮的脸,但是能意识到这个的人估计不会很多。
因为,在那脸中央的那双眼,那双一直被眯起来的,常年隐藏在眼皮之下的猩红冰冷的眼睛,那是一双仿佛俯视着所有人一般锐利且冰冷的眼睛,散发着过于黑暗而又诡异的气氛。
“隐秘机动的效率实在让我无法苟同,不知道你们以前是怎样做事的,警逻队发布了处理申请之后,隔了一个月之后监理队才会有所行动。”
隐秘机动部队的第二分队警逻队的主要职责,便是隐藏在静灵廷内进行巡逻,监视所有死神的言行举止,所作所为与动向。
在巡逻过程中,如果判定某名死神在思想,或是行为上有可能对静灵庭的体制安定和其他的死神同僚构成威胁以及阻碍,那么便会发布处理申请。然后这份申请会经过第二分队警逻队分队长,以及更上级的隐秘机动部队统括总司令这两人的判断和批示,如果认为此人的存在确实具备相当的危险性,那么便会向第三分队监理队发出处理命令,对那名死神进行逮捕,以及收监。
分队长与总司令的判断标准并非是这些特殊人群的实际行为是否已经具有危险性,而是他们是否具备成为危险份子的可能性,警逻队与监理队的职责是直接将有可能威胁到社会体制安定的萌芽扼死在摇篮中。
当然,这项规定从某种方面来说确实相当的不公正,但是这项规定的存在又是必要的。
社会甚至整个世界,都是被摆在牺牲或是救赎的天平两端上之物,而且绝对没有哪一边会被清空之时,所有人都过上安稳的生活这种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一个人露出开心快乐的笑颜,那么一定会有另一个人悲伤痛苦的呜咽,一个人平淡安静且健康的生活,那么一定会有另一个人颠沛流离又无家可归。
为了保证哪怕只多一个人的这一边的安定平稳,就必须抛弃哪怕只少一个人的另一边。
个人利益,在群体利益面前,毫无价值。
“不仅如此,还有一堆处理申请迟迟没有被执行,因为什么理由我心里有数。十一番队那些流氓我就不想说什么了,三番队,五番队,七番队和九番队的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将视线沿着年轻人的手指,向那张木制桌子望去,只见大量的纸资源整齐地,如山般堆积在每一寸桌面上。
“雷鸣殿下,那是……….”
大前田希之进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但是话未说完,便被年轻人所制止了。
“够了,我不想听。”
面对着头型极为夸张的部下,年轻人用他那血红色的,冰冷的,仿佛能把人冻起来目光盯着他。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些处理申请我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全部批注过了,你马上送到浦原喜助那里去,让监理队立刻有所行动。”
大前田猛地抬起了头,一瞬,露出惊讶的表情。
“可是,那些队长们施加的压力如何解决?”
“呵呵呵,不会有任何压力的,大前田。这是经过官方的程序,官方的规则,官方的途径,而被官方逐步审核下来的结果,我们拥有铁一样的证据。”
年轻人悠悠地伸出了手,指了指桌子上堆积的纸山,同时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声。
与。
“唔,三番队,五番队,七番队,九番队,他们的队长如果仍然有异议的话,可以让他们来找我。”
宛若死人一般的阴沉的笑容。
“护庭十三队所需要的,是能够为静灵庭,尸魂界做出贡献的人才,最起码,要能够给自身带来利益。这些出身流魂街的队长们对于规则这种事情认知的过于肤浅,而且也太过宽容了,他们迟早会因为这个而遭殃,记住我说的话,大前田。”
那是深深的黑暗。
“更何况,那些人既不能给我们个人带来任何利益,又无法为社会的进步做出贡献,甚至还具有可能破坏安定的危险性。这已经没有资格被称作人了,只是人渣而已。”
如此的轻松。年轻人轻松地说出这些话。
“将人渣剔除出去,这就是我们警逻队和监理队的工作,我们只是在完成我们的工作而已,没有破坏任何规则,也没有违反任何法律,是在做正确的事情。所以,你不用背负压力之类的东西去完成你的本职工作,明白吗?大前田。”
而名为大前田的死神似乎被这用平平淡淡的语气所吐出的,渀佛能够刺破人心的钢针利刃般的话语震慑到了,不禁脱口而出。
“是…..是…”
“很好。”
年轻人则闭上眼睛,笑眯眯的,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恩,没有其他的事情了,这些处理申请你立刻拿去给我姐姐,最迟明天一定要让浦原喜助有所行动。”
注视着年轻人脸上那满足的,冰冷的微笑,身材壮实的死神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不仅仅是这个名叫大前田的死神,连潜伏在屋顶角落的阴影中的少女都不禁感到冷汗从背上缓缓流下。
这个平静地正坐着的男子,平静地闭着的眼睛,在他周围也飘荡着静谧的气氛,但那美丽的脸庞上竟然会显露出那仿佛印刻着更深一层的人类的黑暗,仿佛恶魔一样的无邪笑容。
脑中正混乱着,大前田已经走出了屋门。
这时,紫发的年轻人娴熟地从书柜中抽出两本书,放在她下方的木制桌子上,坐下来一页页翻阅。
少女这位置根本就是个死角。
只要她一动,下面的年轻人立刻会发现。
不过,现在这间屋子里除了两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在场,这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她悄悄拿出一个只有小指大小的玻璃瓶子,打开,将无色无味的气态迷药倒出。这是隐秘机动部队所属的第一分队,刑军的队士最常用的战斗辅助品之一,一整瓶的剂量足以让任何一名普通的死神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既然正面对敌无法获胜的话,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只要避免正面对敌就好了,少女这样想着。同时那几乎透明的气体慢慢落下,将年轻人团团笼罩。
他翻书的动作停了停。
少女几乎停止呼吸。
但他只是从羽织的内衬里掏出旱烟,点燃,轻轻地抽了几口,吐出一口烟雾,又继续看书。
竟然完全没有效果!?
突然。
“呵”
这个年轻的男人用清澈的,不知为何使他人感到恐惧不安的危险声音笑了笑。
随后保持着那笑容,全身放射出强烈的鬼气和笑意。
那气氛,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强大的压力,只要稍微放松一下注意力,就会被杀死。
少女感觉头皮发麻,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在上面爬,全身一哆嗦,巨大的恐惧正在意识深处逼迫着大脑中的细胞,渀佛血液也在身体的管道中惊恐地游动。
无法动弹。不,是连指尖都不敢动弹。
一旦动了就会被杀。
毫无疑问会被杀。
少女的膝盖开始发软,但是为了不被发现而拼命地挺着。
但是原本她就已经保持这样的姿态很久了,再加上那如刀刃一样锋锐的气息,她已经快挂不住了。
少女紧紧地攀着屋顶的边缘,吃力地换气。
而下方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做出什么行动的意思,还是坐在那里,若无其事的翻着手中的书。
女孩子体力与精神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也不管下面的人是不是会发现,大口大口地喘气。
终于,她整个人往下方坠落。
她认命地紧闭双眼,准备两败俱伤了,从背后拔出一把比正常浅打短上不少的小太刀,刀尖朝着对方的额头,笔直的飞了过去。
那是可以扎透头颅的剑势。
一时间动若惊鸿迅如疾雷。
然而。
刹那间。
年轻人的身体好像突然放出了什么看不到的东西,那是璀璨的白金色,仿佛细微的电流般游动在他的皮肤表面。
与此同时,紫发的年轻人将书放在桌面,头也没抬一下,伸出那对于男人来说,过于纤细奢华的手指。
在千钧一发之际,轻轻的捏住了向自己袭来的刀锋。
最后。当那如同自由落体一样的暗杀结束后,他甚至没挪动一步,就稳妥地接住少女。
时间,似乎停住了。
根本没有想好遇到这种状况该如何应对。
少女满脸通红的骨碌骨碌地转动着瞪的极大的眼睛,全身僵硬,连一根手指头也无法动,脑子里就如同浆糊一样,究竟在想些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突然,少女的身体猛然颤动了一下。
原因在于。
她感受到了那有些冷漠的视线朝她轻轻扫来。
“十....十分抱歉,雷鸣殿下。”
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非常的不妥,少女吓得冷汗直流,手忙脚乱的从年轻人的怀里跳了出来,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脸上微微泛红,一脸慌乱的站在他的面前,半跪在地上,双手心神不定地扭动着,谨慎地低下了头。
“请务必原谅在下的失礼。”
“嗯。”
他突然微笑了。
心开始狂跳。
她张了张口,半晌之后说出口的还是那句话。
“十分抱歉,雷鸣殿下。”
“可以了,碎蜂,你是我的副官辅佐,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繁杂的礼节。”
雷鸣伸出手制止了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用平静地,但某处又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声音说道。
“而且,你需要道歉的原因也并非是这个。”
名为碎蜂的小姑娘抬起了头,一瞬,露出惊讶的表情。
“老实说,我很失望。”
似乎真的如自己所说,他的脸上显得有些失望,眼睛眯起来看着面前的少女。
“之前呢,无论遇到任何状况,无论我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在场,你都会毫无顾忌的动手。而今天,你倒是没有和之前的七次一样冲动,但是依旧无法让我满意。”
他居高临下地说到,声音里甚至还含有一丝怜悯。这种目光,碎蜂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
“十分抱歉,雷鸣殿下。”
眼泛泪光的碎蜂重复着这句话。
蜂家是代代以处刑,暗杀为生的下级贵族,蜂家的后人如果不能加入刑军,就会被家族流放。而自幼受家人的影响,名为碎蜂的少女更是以追随保护四枫院家族为己任。四枫院夜一,与四枫院雷鸣,这两个人就是碎蜂生命中的全部,保护她与他就是碎蜂此生唯一的职责。
但是,不要说完全无法做到与这名年轻人交手,甚至连力量都不被他承认。对于碎蜂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厉害的屈辱了。
“够了,不要做出这种样子,万一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似的。”
叹一口气,雷鸣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随后轻声说道。
“碎蜂,你是刑军出身,又身为我的副官,那么后悔和悲伤之类的情绪以后不许有,它们无法改变结果,是毫无价值的情感。”
“是。”
少女闻言便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随之用干涩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回答。
“恩。”
冷静而清澄的年轻人点了点头,愉快地笑了。
“那么说说看,你今天的表现有何不足之处?”
碎蜂不断眨眼,脑子里想着千万种回答他的方法,努力思考的模样让她看上去像个小孩子,最后她有些困惑的微微摇了摇头,张了张口,半响才说。
“十分抱歉,雷鸣殿下,我不知道。”
雷鸣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从书桌上抬起头来,用真挚的眼瞳看着碎蜂,脸上浮现出微笑。
“首先,我在你动手之前刻意的放出了自己的气息。那么,作为一名暗杀者,在行动中发现目标拥有着远超过自己的强大力量,你应当如何?”
听见年轻人很干脆的问题,小碎蜂抿起嘴,思考了片刻之后再一次摇了摇头。
“身为暗杀者,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在一次行动失败之后如果再想对目标下手便会难上加难。而且目标的实力与原情报不符,这就代表着一定是自己的情报出了差错,所以你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暂且撤退避免打草惊蛇,之后在新情报的基础上重整旗鼓,部署新的计划,准备重新开始行动。”
听到年轻人的话,碎蜂用热烈的眼神点点头。
“你能够在行动中使用气态迷药这种战斗辅助品,值得赞扬。我们是暗杀者,并不是武士,在战斗中唯一的目的就是胜利,为了胜利我们要利用能够利用的一切。”
但是,雷鸣用他那毫无感想,冷彻的眼神看着少女,笑道。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你制定的计划存在很大的问题。你对于情报钻研的仍然不够深刻,我在刑军待的时间远比你久得多,刑军使用的所有药品我在四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拥有抗性了,更何况以我的灵压,那种气态迷药怎么可能有效果。”
“呃?”
“而且,悄无声息的接近目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其性命,这是暗杀行动中最普遍被使用到的技巧,但绝不是唯一的手段。”
就在这时,年轻人合上书本,站了起来。脸上依然带着那假面具一般的笑容,看上去相当愉快。
二番队上上下下都非常清楚,那名叫做碎蜂的小姑娘,无论是对于队长大人,还是副队长大人,都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当然,被队长大人特殊对待这没什么,毕竟她老人家的性格就很洒脱随性,而副队长大人虽然上任的时间很短,但却是出了名的面瘫心黑手冷,这就让大家非常的不理解了。
名为碎蜂的少女,雷鸣很是喜欢,当然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与男女关系之间完全是两码事。
俗话说三岁看老,这句话在尸魂界之中尤其适用。
很多人都说成功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与百分之一的天分,但是那百分之一的天分也许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更加重要。但是在尸魂界中,可以断言,那百分之九十九是绝无任何可能胜过那百分之一的。
那百分之一的才能与天赋带来的天生庞大的灵压,那百分之一的才能与天赋带来的斩魄刀。这些都是那百分之九十九穷极一生都无法超越的壁障。
除此之外,凡是从刑军中出来的女性,无一不是极其优秀,万中挑一的人才,碎蜂那在刑军训练中所磨练出的沉着冷静的心志也非常为雷鸣所喜,这名少女经过成长,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名可以被依靠的女子。
他很欣赏碎蜂。
所以,他会从姐姐那里把碎蜂要来。
所以,他会让碎蜂担任自己的副官辅佐。
所以,他会在工作时让她从不离身,并且特殊对待。
“你大可和平常一样,跟着大前田一同来找我,在大前田报告工作的途中,找到一个你认为最佳的时机,去实施你的计划。多了一个大前田,无论对于暗杀行动本身,还是在行动失败之后的撤退,都是极为有利的。”
在阳光洒下来的光影中,雷鸣那仿佛恶魔一样的朱红色嘴唇勾起了一抹笑容。
“当同伴展开攻势的时候,将同伴当做诱饵,便隐藏在同伴身后,在最佳时机予以敌方致命一击。
当同伴遭遇危机,那同样是最佳的时机,一样可以把同伴当做诱饵,避开敌方视线,从背后和死角进行偷袭。
如果敌人和自身实力差距过于悬殊,连偷袭都无望的话,那就继续将同伴当做诱饵,以自己的撤退为第一优先。”
缓缓地,年轻人在接近,他一直笑着。
这名年轻人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副队长的职位攥入手中,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二番队上下对其心悦诚服。不,倒不如说是心怀恐惧更为合适。能够做到这些并非仅仅由于他那四枫院家的出身,也不是因为他自小便在隐秘机动部队受训。
二番队掌管着护庭十三队的刑罚,身为监视死神们一举一动的警逻队队长的他,独自承受着很多东西。
他的判断只要一步走错,就会有人死去,活下来,悲伤,高兴。
但是,他又不得不作决断。
为了右边,不得不消灭左边。为了左边,不得处理右边。选择一直在逼迫着他。
你决定吧,哪一边更重?哪一边更轻?
在碎蜂看来,这是有些悲哀的事情。
但是他依然承受着一切,他头脑冷静,而且能够做到一般人无法做到的冷酷决断。
然后,总是平静面对着一切。
他的工作,也总是做得令人厌恶地完美。
他为了完成任务不择任何卑鄙的手段,他为了自己应尽的职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上任了才几个星期而已,他便给别人留下了这样的印象,这绝非是什么好印象,而且还会让人感觉到那种暴露在空气中的,明目张胆的危险。
如此想着的少女没有动弹,而男子则悠悠地伸出了手,那过于纤细,柔弱的手。
那手中,不知寄宿着什么。
“为了完成任务,为了达到目的,为了胜利,利用你能够利用的一切。包括同伴,包括你自己,包括我。”
那手触摸到了少女的脸颊,抚摸着她的短发。
“这就是隐秘机动,碎蜂。”
“是,雷鸣殿下。”
但是,他就是这样的人,从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眼光,也绝不会回避别人的目光。
碎蜂如此想道,同时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和刚才截然不同,年轻人脸上浮现出有些柔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