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琛的拳头攥的死紧,他坐在沙发里,似乎浑身都在飚冷气。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幕,他从来不知道何诗雨曾经来这样求过他。
他不知道,是不是徐管家今天不说出来,他就将永远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果在当年徐管家就让他知道何诗雨来求他,他是不是就不必错失何诗雨这么多年,也不会让她孤自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受那么多苦?
徐管家接着说下去,“何小姐,可是当你走了,我又感觉良心不安,还是决定到医院去看一看。可是当我到医院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你。我只辗转打听到郭层在抢救室里,没人交手术费,治疗费。所以我去把这些费用交上。”
“可是我在后来再也没见过您。郭层手术很成功,一天一天好起来。我怕让先生知道你来求他的事,又怕郭层去找先生闹事,勾起先生更多的伤心,所以我让郭层走,还利用先生的关系,给他安排了出国留学。”
“何小姐,七年过去了,可是我老徐没有想到,你回来是这样报复先生的。直到先生让我去查当年有关于郭层车祸的事,我才知道瞒不住了。我也不打算再瞒。”
“徐小姐,有关于郭层车祸的详细资料都在这里,你可以一一过目,看完你自然了解事情真相。”
这么大一番话,何诗雨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愣愣怔怔的站在那里,半天才去接徐管家递给她的资料。
郭层站在那里,已如冰雕。
绝美如雾的他此刻心下一片烦乱,但却让自己努力淡定,镇静。
何诗雨一一查看了资料,包括照片,照片里模糊的人影,还有资料上详细显示,交警盘查,是温美琪开着这辆车肇事,而且就居然连温美琪怎么买通警方,逃过这起责任,资料也都一一显示清楚。
照片里,透过车窗模糊的人影,也分明就是一个女人。
何诗雨怔在那里,握着照片的手在微微颤抖,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是这起车祸跟苏亦琛无关,不是苏亦琛安排的。
可是她父母的死呢?又能一笔勾销吗?
她在苏亦琛身边受的那些凌辱呢?
她是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啊!刚接到爱情向她发来的讯号,刚找到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刚刚才尝到爱情的甜蜜,他就将她压在身下……
后面的事不堪再回首,何诗雨苦笑一声,手上的资料抖的哗啦啦作响,“徐管家,苏亦琛,这些你们又能向我来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郎博文倒先是急了,“喂!我说何诗雨,你是不是没良心啊?还是脑子有问题?亦琛那么对你,顶在头顶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你还说这种话!你恨亦琛不就是因为误解他开车撞了这个郭层吗?”
“现在证据都给你拿出来了,证明他无罪,他不是撞郭层的元凶,你是不是要说一句,苏亦琛我不恨你了?”
郎博文气不过,人都已经站起来了,指着何诗雨的鼻子,简直是想要开骂。
苏亦琛伸手拉住郎博文过激指着何诗雨越来越近的手臂衣袖道,“老郎过分了啊!你再敢指她我跟你急。”
郎博文气的狠狠看苏亦琛一眼,又坐在他身边。
苏亦琛看着何诗雨,很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却没想到何诗雨是那样笑起来,简直可以用笑的撕心裂肺来形容。
她笑过好久,呼啦啦吧手里的资料纷纷扬扬抛洒向半空中,而后又面对着眼前这些人说道,“就算是眼前这些都是真的又怎么样?就算是当年郭层的车祸真的跟苏亦琛无关又怎么样?”
她狠狠的瞪着苏亦琛,“那我父母的死呢?你难道敢说不是你所为?”
什么?苏亦琛简直是嗓子里一股腥甜,想要吐血,怎么一波刚平,更要命的一波又起?
何诗雨恨恨的说,“苏亦琛,你是当年制造我爸妈车祸的元凶!我知道你恨我爸妈,恨他们借了苏伯伯的钱,害苏伯伯因为这钱的事上火,脑溢血而突然逝世!你一直把这笔账算在我爸妈头上,认为就是我爸妈害死了苏伯伯!”
“苏亦琛,我也承认,是我爸妈间接害死了苏伯伯!可是也是我爸妈送苏伯伯进的医院,是他们通知远在C城的你!你在没回来之前,也是他们在日夜守候这苏伯伯!”
“苏亦琛,就算是我爸妈有千般万般的错,可你也不能这样狠心!你制造车祸,竟然是夺走了他们两条命!苏亦琛我恨你!”
“更恨你因为这这件事而无法释怀,以至于后来那样对我!你把我当什么?玩物?情妇?还是你继续发泄对我爸妈恨的复仇工具?”
苏亦琛是真感觉快要吐血了,他用手拼命压住心口处,那里正翻江倒海的痛着。
他对何诗雨所有的好,原来都被她看成是要报复她……哦,不,是报复她爸妈。
她原来一直这样误解他!
只是,她怎么可以这样误解他?
苏亦琛的心真的很痛,很痛,痛的就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摇摇晃晃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右手捂着心口,他左手抬起来叫何诗雨说,“你来,你来听一听我的心是怎么对你说?我宁愿现在就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我是不是在利用你报复你爸妈!”
他实在痛的无法自抑,身体都在飘摇。
何诗雨望着他的样子笑了,笑的那么嘲讽,“苏亦琛你别演戏了,你的心能说话吗?让我靠近是又想占我便宜吧!”
江一阳被这一句逗的给笑起来,他本来是一副旁观者的状态,可是又不能抑制的令自己融入了那些事情中。
他听着徐管家的讲述,知道何诗雨在曾经是那样的去求过苏亦琛,为郭层,她都不惜跪在苏亦琛的别墅门前,在大雨里求他,江一阳的心是非常痛的。
这个女人他曾经发誓要保护过,直到现在也不改初衷,无论将来他们会如何,他都发誓会保护这个女人一辈子。
因为这个何诗雨是跟他妈妈一样悲苦的女人。
可当江一阳又听到何诗雨对苏亦琛质问她爸妈的事,他心里也是无比愤恨的,替何诗雨愤恨苏亦琛。
现在听到何诗雨这样犹如调皮般的戏谑,竟忍不住笑了,心想,这个何诗雨还真是……极品。
何诗雨的声音继续在大厅里响起,“何况,苏亦琛,你的心真能挖出来吗?就算是挖出来我也不想看一眼,你还是别挖出来了,因为你的心根本就不值钱!”
苏亦琛被他气的简直是要吐血,又上火,用手捂着心口的模样,脸色还相当精彩。
郎博文气不过,直接站起来冲着何诗雨低吼道,“你这个小妮子啊你说你!你真是笨啊!亦琛对你是何等好?你拿心都感觉不到吗?”
何诗雨冷哼,抱着手臂看着郎博文,“朗先生,问你一个问题啊,你对你老婆那么好,怎么不把她当情妇养?还有,干嘛要娶她?对她好哇,直接拿她当情妇养就是了嘛?”
“噗——”江一阳是再也隐忍不住,喷笑出来。
他眼望着这个何诗雨,她还真是极品了。
苏亦琛努力压抑,渐渐让自己恢复淡定,心也没有那样痛了,他目光望着何诗雨,一字一句对她道,“你要怎样才可以相信我?”
何诗雨翻起眼睛看他,“相信你嘛?让我想一下,嗯……你本事很大,郭层的事你都能找出这么多证据来给我看,那我爸妈车祸的事也找出证据来证明给我不是你一手策划的我就信你。”
苏亦琛的双手攥成了拳,攥的咯吱直响。
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嘛!他就是找出一万个可能来,她也可以都推翻说是他故意找人捏造的,她可以不信!
这件事,根本跟郭层车祸的事就是两码事!
这件事的真正关键是在何诗雨的心里,是她心里有这样一个心魔,所以无论别人,或者是他苏亦琛怎么说,她也都不会相信的。
苏亦琛恨恨的捏紧了拳头,而后一步一步的朝何诗雨逼/近。
何诗雨吓的往后退,干嘛?他是想要打人吗?
江一阳和郭层也都一同时做好了要保护何诗雨,还击苏亦琛的准备!
苏亦琛逼近到何诗雨身前,他个子很高,俯瞰何诗雨,给人一股威压感。
何诗雨一整个人也都陷入他的阴影里。
可是现在的何诗雨已经是不同往日的何诗雨!她没有退缩,而是杨高头颅,用她的目光迎向了他的目光。
苏亦琛捏紧着拳头,一字一句道,“我、是、爱、你、你、知、不、知、道?”
“什么?”何诗雨好像没听清楚,用手挖一挖耳朵,“你再给我说一遍?”
苏亦琛大声的宣告,“我是爱你!!”
“哈!哈哈……”何诗雨大声的笑了起来,好像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苏亦琛你在说什么?你说你爱我是吗?哈哈……苏亦琛,你没有发烧吧?”她倒退一步,实在受不了他这样的压迫感。
苏亦琛的脚步又要上前去压迫一步,被江一阳挡在他的面前,他张开臂膀,将何诗雨护在了身后。
何诗雨站定脚步,微笑,她努力的压抑一下胸口的怒气,又道,“一阳,你让开,你让我把话给姓苏的说清楚!”
江一阳的身体是微微闪开了,但一另外一种更能彰显他保护何诗雨的姿态——将她纳入怀抱,跟她一起面对向了苏亦琛。
何诗雨笑的很美,如雨后的梨花,娇艳可爱,“苏亦琛,你说你爱我。爱我就是不管我愿不愿意,你都用你霸道的爱强迫我,占有我,用你的强势掠夺你想要的一切?那么你又知不知道,我并不爱你!”
“因为不爱你,所以你每一次的占有,都使我身心饱受摧残!因为不爱你,所以你每一次的亲吻,都令我无比恶心!因为不爱你,所以当我听到你说爱我的时候,我就更想吐!”
“苏亦琛,试问,就算是没有我爸妈车祸的那些事,单凭你用强势手段占有了一个女孩子的贞操,何况还是她有了心爱的男朋友之时,这个女孩子又会不恨你吗?”
苏亦琛的身子倒退一步。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错的彻底。
他是太痛了,在那个夜晚,他听到何诗雨对郭层讲电话,她说她爱他。她爱郭层。
她居然爱郭层,而自己对她一如既往的付出,从他情窦初开,懵懂情事的时候,他早就已把她定位为他的妻子。
而在当时,更要命的是,他被温美琪逼婚,而在第二天就是他跟温美琪的大婚。在那样一个令他无比凌乱和痛苦的夜,他又听到何诗雨讲电话,说她爱郭层。
犹如伤口上撒盐,雪上加霜,他是再也控制不住,就那样将何诗雨压在沙发上。
他当时想法其实是很幼稚,虽然是已过去这么多年,但是他依然还清楚记得。
他就是想要何诗雨,就是想要在结婚前夜,将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他,还有,更致命的一个原因是,他受了郎博文的一句话蛊惑。
郎博文曾经跟他说过,做爱,做爱,做了才会爱。
他就照着郎博文的这句话去做,他以为当何诗雨真正成为他的人,她会慢慢回心转意,会慢慢放弃跟郭层在一起的念头,她会选择永远留在他身边。
可是他错了,是真的错的离谱。
现在想想,在当年,在那样一个夜晚,他是多么幼稚,是多么禽兽!
他都无法原谅他自己!
他已无颜面对何诗雨,转身,他迅速的逃开。
大厅里空余屋顶寂寥的灯光,屋子里几个人都静的可以。
而后是郎博文追出去,他一边跑出屋子,一边喊,“亦琛,亦琛!”
跑出别墅大门又折回来,拿了他跟苏亦琛的皮鞋又追出去,“亦琛!亦琛!”
不知道是为什么,看苏亦琛这样落魄与痛楚,何诗雨并不是感觉到十分畅快和解气,反而是莫名的,感觉心口顿顿的在痛。
江一阳搂紧了她,在她耳边悄声安慰她说,“你还好吗?”
她回神,对江一阳笑笑,“我没事。”推开他,看到郭层惨白的脸色,他眸中有痛苦。
她知道,她跟江一阳刚才亲密的举动让他受伤,“郭层。”她轻声叫他。
郭层扯出一个大大笑容,“诗雨。”
何诗雨躲开了江一阳,走到郭层面前,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又将手放在郭层的心口,“郭层,无论我人是在哪里,在做什么,被谁抱住,或者其他,我的这一颗心也都是属于你的。”
郭层笑了,俊美如雾的男子笑起来十分的迷人,他的黑眼睛如黑玛瑙一样的迷人。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一下,“我都记住了。”两个人眸光交汇,柔情蜜意。
江一阳在一边泛酸水,心里难受的厉害。
这个郭层,他要整一整他才行!江一阳开口道,“郭层先生,刚才的那些事是怎么回事?如果那个管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是你忘恩负义,嫁祸苏亦琛了?还有这些资料?为什么之前没有让诗雨看到?”
是啊。何诗雨倒退一步,让自己能更清楚的看清楚郭层,她说,“郭层,你骗我!”
郭层没有否认,只是低下头去,像是个犯错的小孩,接受教训,“对。”他说,“我是撒谎骗你了。可是诗雨,你要理解我。我跟你分别了七年,这些间接都是苏亦琛害的。”
“还有,诗雨,我也恨苏亦琛!想想,你心爱的人因为这个人而不能跟你在一起,你能不恨他吗?更何况他还夺去了你最宝贵的东西,那本该是属于我的!”
郭层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里忽闪忽闪,像是被抓住错误的孩子般。
何诗雨忍不住原谅了他,又笑着跟他说,“好啦,好啦,乖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啦!”
她踮起脚尖来刮他的鼻子,轻轻的,一下,两下……
而后两个人就一同笑起来。
江一阳嫉妒的发狂,又难受的发狂,他从来不知道羡慕嫉妒恨会是这样一种难受法!
他转身,大步的向着楼上走去,让自己离开,不要再看他们柔情蜜意,也许是在这时对自己最好的方法。
他在心里也问自己,是不是可以把诗雨抢到自己的身边来,因为自己现在也喜欢她,也爱她,而且她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怕是契约的又如何?
可是他心里的一个声音把他这样的想法压下去了,他不能这样做,因为刚刚何诗雨对苏亦琛说的一番话,让他知道,何诗雨她恨强势。
他不想让何诗雨也恨他。
江一阳走上楼去,钻进自己房间,把自己仍在床上,头钻进被子底下,好像这样可以让他少痛一点,就让他这样做鸵鸟好了,就让他躲在被子底下,不去想楼下那两个在柔情蜜意的人。
可是在他的脑海里却盘旋不去何诗雨的脸,他与她的过往都一一被翻上来,他征婚,上百佳丽在他公司大礼堂排队。
她一出现就叱咤风云,风风火火,给他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她穿很高的高跟鞋,像踩在高跷,跌跌撞撞,他一下车,她就向他的身上扑来,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意。
总之他是下意识的用手扶住她,她的手正好落在他的手上,她的手温软如玉,可是让他摸到了僵硬的茧子。
她身上有很特殊的香气,不像是某种香水,更不是什么洗发露,或者护肤霜之类,总之很香,很香,一直绕人心脾,挥散不去。
还有她的眼睛,仿佛是会说话,忽闪忽闪,那样好看。
他见的女子多了,可从未见过一个可以这样勾人魂魄的女子。
这样说,并不是说她是妖女,只是说,他真的一见她,就被什么好似重重撞击了胸口。
这种感情,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真算是叫做一见钟情的?
他也从来就不相信一见钟情,他一直以为一见钟情都是小说里写来骗那些小女孩的东西。
可那天他着实是心口被撞到了。
再接下来,她对他道谢,又与他一同乘坐总裁专用梯上去,她竟然一路都没有发觉,其实他就是那个要征婚的大总裁,还一路在喋喋不休的问他,是怎么样一个人要征婚?
是不是很丑,或者很老,亦或者是残废?
他当时真的好气,他这么帅的一个人,还跟她一同乘坐总裁专用梯,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到。
是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吗?是在装傻吗?
他就以猎奇的目光在注视着她,看她之后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就用简单的三个理由就打败了所有来参加征婚的几百佳丽。
说实话,她不是在众多佳丽中条件出挑的,甚至可以算是蹩脚货,要身材没身材,脸蛋也不算是很漂亮,只能算作是一个惠外秀中。
可在那天自己就偏偏着了魔一样的选择了她,还钦点她当晚就陪自己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