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琛别过头去,心中有深深的痛划过。
他知道,他已知道何诗雨在这七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这样艰难生活的。
小树搂着苏亦琛脖子说,“爹地,妈咪是最喜欢吃鱼尾巴的,所以等你把妈咪接来,一定要给她煮好多鱼尾巴吃,以前我淘气,要吃肉的时候,妈妈就买鱼给我吃,她只吃鱼尾巴,我知道妈妈是最喜欢吃鱼尾巴了。”
苏亦琛闷声说,“嗯。”心里是那般疼。
他深爱的女人,他不知道,竟然让她受了七年这样的苦。
“爹地,你在哭吗?羞羞羞哦,妈妈都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可以流眼泪的。”
啊?我在哭吗?苏亦琛疑问着,也伸手向自己的脸摸去……该死,这倒霉孩子……
“小树你给我站住!看爹地不打你屁屁!”
小树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在大厅回荡。
夕阳落尽,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纯欧式的房子,白色屋顶,大厅里灯光透过落地玻璃映在甬路鹅卵石上,鹅卵石晶莹剔透。
江一阳用报纸挡着脸凑到何诗雨近前,何诗雨抱着双膝蜷缩在沙发上。
江一阳猛然拿掉挡着脸的报纸。
何诗雨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
江一阳的脸画的像个花脸猫,左边脸颊画了一直小乌龟,右边脸颊画了一只小白兔,嘴巴两边还画了长长的胡须……
这样搞怪,何诗雨不笑就太对不起他了。
看到何诗雨笑了,江一阳终于松了大大的一口气,“哇,总算是笑了。”他牵起何诗雨的手,“走,现在吃饭去。我今晚可是做了拿手好菜。”
何诗雨又落寞下去,本来的笑容一扫而光。
江一阳皱眉,她从离开solou就这个样子,在路上一路沉默,回到家也一直不理他。他忽然猜不到何诗雨是在想些什么。
“诗雨,无论你现在心里是想什么,都请先跟我去吃饭好吗?我说过要好好照顾你。”
何诗雨抬眸看他,“谢谢,我不饿。”
江一阳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子,他思虑两秒还是叹一口气说,“诗雨,要不你给郭层打一个电话吧。”他希望,她打电话给郭层可以高兴一点。
何诗雨望着他摇头,像鸵鸟一样把头缩进两只臂膀里。
江一阳忽然知道,她是在躲避什么。那么是在solou会议室里苏亦琛跟郎博文的那些争吵落尽了她的心里!
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门铃在这时响起来,江一阳有些好奇,他在这座城市基本没朋友,何诗雨也不曾跟什么人联系过,那会是谁来摁他们的门铃?
他又看了何诗雨一眼,走过去看监视器,画面里,郎博文还有苏亦琛都站在大门前,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好像不认识。
他转头看何诗雨,“是苏亦琛他们来了。”
何诗雨微微一惊,抬起头望他,下意识的问,“他们来干什么?”
江一阳皱眉,也纳闷,“我其实更奇怪,苏亦琛怎么还没回到香港去接受审判。”他问,“要不要开门?也许是来谈小树监护权的,我已经给苏亦琛律师发过律师函,想必苏亦琛现在也是知道了。”
何诗雨想了一下,点头,“好吧,让他们进来吧。”
江一阳给他们开了们,然后迅速闪向洗漱室,“诗雨,你先应付一下,我去把这鬼脸给洗了。”
他可不想太丢人。
何诗雨望着他跑进洗漱室的样子又笑了,点头,“好的。”
大门打开,苏亦琛他们踩在鹅卵石走进来,何诗雨帮他们打开房子的大门。
几个人走进玄关,何诗雨为他们准备每人一双一次性拖鞋,让他们换上。
请他们到沙发落座,何诗雨说,“我去泡茶。”
苏亦琛道,“不用了。”而后说,“小树想你了。”
何诗雨的身子怔住,本来打算去泡茶的脚步又转回来,她望着苏亦琛,眸中光芒深邃。
可是再深邃,再隐藏,也让苏亦琛看出她有一颗想念孩子的心。
苏亦琛说,“你放心他很好。身体恢复的也很好。”
跟苏亦琛和郎博文一起来的是徐管家,何诗雨当然认识他。
徐管家说,“小树什么都好,可就是有一样,每天都在吵着要见你,想妈妈。”
何诗雨垂下头,努力忍住鼻头酸涩,而后抬起头来眼睛亮的像星星,她说,“谢谢你们帮我照顾他。现在条件不允许,等以后我拿回监护权就好了。”
苏亦琛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门铃再次响起来,何诗雨纳闷,这又是谁来了?
但是想着,她还是去看监视器。
大门外站的是郭层,她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摘下对讲机对他讲,“郭层,你是想我了吗?大晚上的跑来?”
郭层在门外给她扮鬼脸,何诗雨笑起来,扭头又看了一眼洗漱室,她不知道江一阳是否欢迎郭层到别墅里来。
因为毕竟跟郭层重逢后,他还一次也没有进来过。但是思虑一下,她还是打开了大门,又帮郭层打开里面房子的门。
郭层走进来。
听着他跟何诗雨的笑语,苏亦琛和郎博文三个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尤其苏亦琛,他的第三根肋骨下有一个地方,在被针刺一般的痛。
“郭层,换鞋。快进来。”
何诗雨和郭层一起走向大厅沙发,江一阳刚好这时从洗漱室出来,原本的大花脸被他洗的干干净净,额前湿了几缕头发,却令他显得更帅了。
他望着眼前这些一一到齐的人,知道今晚势必是一个热闹的夜。
“咳咳……”江一阳嚣张一笑,“大家都到齐了啊。到我这里来开会吗?欢迎大家。”
他悠闲的踱步向沙发。
郭层已经看到这些到来的人,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郎博文已经开口,“郭层不要再纳闷了,你收到的短信是我发的,显示了何诗雨的号码。你不必奇怪,这只是我们公司的一个软件而已,目前还没有对外出售和广泛使用。”
郭层的手握出咯吱响声。
徐管家望着郭层道,“你还认识我吗?郭层,虽然几年过去了,但是我还认识你。”
郭层的脸冰冷异常,就连何诗雨都感觉到他今晚的不对,“郭层。”她轻声的喊他,伸出手去碰他的手。
他的手死死的攥着拳头,冰冷僵硬。
感觉到何诗雨的触碰,郭层转头看她,“我没事。”俊美如雾的男子,给何诗雨一个安心的笑容。
郭层又转向徐管家,“嗯,徐叔,我当然认识你了。在七年前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就跟阎王爷下棋去了。”
徐叔脸上露出笑容,“记得就好,那么在七年前的事情,咱们今天就来说说清楚。”
徐叔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他说,“何小姐,这个本该早就给你看到的,可是之前的一份我交给朗先生,朗先生又给了郭层,阴差阳错不知怎么就没到何小姐手上,所以我又找侦探社要了一份。”
说着,徐管家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递给何诗雨。
何诗雨刚要伸手去接,被郭层一下打落手臂,“不要去看!”
何诗雨微微诧异,转头看郭层,他的脸色很难看,连额上青筋也都崩起。他打的她这一下很痛,说明是失了力度,他在紧张!
徐叔放下文件笑着跟何诗雨说,“何小姐,你还记得七年前吗?你哭着来找苏先生,我当时说,‘先生不想见你。’。可是事实上是,我根本就没有让先生知道这件事情。”
“当时你刚刚从别墅离开,拖着行李箱,我跟所有佣人就都知道,你是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在你走后,我们当时都看到苏先生有多难过。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是有哭声从楼上他的房间里传出来。”
“也许是我们听错了,也宁愿是我们听错了,因为在我们心中,苏先生一直是顶天立地,像是刚一样坚强的男子,他是我们的依靠,我们的主心骨,我们又怎么愿意相信他会流泪!”
“会流泪的男人是懦弱的男人,而在我们心里,苏先生他觉得不是!”
“何小姐,所以你走了之后,我们都恨你。当你很快在下午的时候哭着来找先生,我第一举动就是直接拒绝了你,并且以先生的意思转告你说,先生笔下见你。其实我并没有告诉先生你来了。”
“可是后来下雨了,我看到你还在大门前哭,就又去跟你说一遍,先生他不想见你。但是你还是没有走,你反而是跪在了大门前,你在雨里哭的那样凄惨。”
“可是我还是硬着心肠,不让自己去跟先生说,但又想知道你是为什么这样难过,所以忍不住去问你。当你告诉我,是你心爱的男朋友,郭层他出车祸了,想要先生拿钱去救他的时候,我心就凉了,我就知道,你又是来伤害先生的了,所以就又硬着心肠回到别墅里去。”
“再过了一会儿后我来告诉你,先生还是不想见你。”
徐管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所以,何小姐,七年前的事,请你恨我,不要恨先生。他一直都不知道你去那样求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