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希望我能好起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活得足够长,能够看着你老……”
“月儿,我没有早一些认识你,真是可惜……”
“月儿……”
“我会疼你。”
那些话,那些话那些她已经忘记的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柔情蜜语如同碎裂的浮冰一般突然冒出她的心湖,她再也不能平静,因为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月,我会疼你。”楚羽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会疼你……
这句话这种感觉?
为什么如此熟悉?
麟?
楚羽?
在她逆着光亮的眼中,麟的影子已经和楚羽重合了,就连耳畔传来的声音,也和记忆中的重叠混合在了一起,高高低低,竟像是一个人,远在记忆之中,又近在身侧。
白月的眼瞳猛地放大,这种突如其来的重叠让她浑身突然全身僵硬,猛地推开楚羽,楚羽十分诧异,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你怎么了?”
白月伸手捂着脑袋,眼神惊恐而迷茫,带着一种紊乱的他看不懂的情绪,极其复杂。
看得楚羽心中一凉难道,她不愿意?
就在这当儿,一声轻咳打破了此时的尴尬气氛。
阳药师笑着说:“呀!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楚羽看到阳药师连忙收回心思,起身便要拜谢,被阳药师阻止:“我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病人因为要感激我而让之前的努力都报废!”
楚羽整了整神色,道:“在下楚国麒麟卫,受楚王之托,请药师去楚国为皇上看病!”
“哦?”阳药师挑了挑眉:“是楚桓王在找我?”
白月虽然在旁边,楚羽此时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隐瞒,将刘梓宣可能中毒的事一一交代,之后说:“普天之下能够让皇上好起来的只有您了!请务必和我回楚国!”
阳药师撸了撸胡须,若有所思。
“药师前辈!”楚羽再三恳求,情真意切。
阳药师挑了挑眉:“可是,我原本打算去西域玩的呢!和楚国不顺路啊!”
楚羽做梦也没想到阳药师会这么说,一时间又气又怒又失望,不由胸口一闷,咳了起来。
白月已经回过神来,连忙帮他抚背,一面对着阳药师埋怨道:“玩玩玩,西域有什么好玩的?我看还是救人要紧!”
“呦呦呦,就知道帮你家小相公说话!”阳药师调皮的说。
楚羽被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不能改变她的意图,他再度提出要求,语气几乎是恳求的:“药师前辈,请你一定要去啊!楚国的江山,楚国的未来,就靠你的了!”
“我一个糟老头子可担不了这么重的责任,我去了药师治好了皇帝那还好说,药师治不好呢?不是连脑袋也没了?怎么算都是吃力不讨好,况且我还要去西域呢!这活儿,不干不干!”阳药师说着连连摆手。
“药师!”楚羽急了,不知如何劝说才好,他一心赶来天山,之前想的都是找不到踪影飘忽的阳药师该怎么办,做梦也没想到找到了他竟不愿意去,原本想就算用强的也要把他带去,可是现在自己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做到。
思及此,决定动之以情晓说之以礼,他十分诚恳道:“药师前辈,您可知道楚桓王自由天资聪颖,是为全才,自从十四岁被立为太子之后处处遭受暗算,不知多少次差点死于非命,每次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大楚。
正是因为他心怀着天下,才毅然放弃了个人安危,走上生死叵测异常艰辛的帝王之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造福百姓,为了防止外敌,皇上即位后日夜劳呕心沥血。
六年来从无愧对百姓,总是把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而大楚的强盛也是有目共睹。
这样一位好皇帝,难道药师前辈忍心看他再次受到煎熬,拖着病体上朝,夜不能寐带,日复一日的遭受折磨吗?难道药师前辈忍心看他被奸人所害,继续苦不堪言吗?药师前辈,在下知道您是世外高人不愿参与世俗纷争可是医者仁心,尤其是对这样一个好皇帝,是不是能网开一面呢?”
阳药师听着楚羽的话,一时沉默了。
“药师前辈,究竟晚辈要怎么做,你才肯屈尊将就随我去楚国呢?”楚羽急得快疯了。他想,就算阳药师要他即刻去死,他也只有照办,只是对不住白月了。
“让我想想。”
过了一会儿,阳药师叹了口气,像是很吃亏的说:“罢了罢了,我就冒着一次险,去救你那一世明主楚桓王吧!”
“真是太好了!谢谢药师前辈!”楚羽激动地都快跪下来了,要不是白月拦着,他真的会这么做!
楚羽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不过伤势堪重,经不起路上的颠簸,可是他又急着回楚国,在匆忙的赶路中发起高烧来。
幸亏有阳药师在,配了几副药,对病症很有帮助,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
这晚,好不容易找道一个客栈休息,阳药师和白月扶着楚羽,到了房间里,让他躺到床上,总算松了口气。
阳药师不由哈欠连连:“这真是考验握着糟老头子的筋骨哟!我看你心里只有你主子,自己的命根本无所谓,真是个傻蛋!”
楚羽惨白着脸笑笑:“真是对不住前辈,晚辈好了以后一定好好报答您。”
“我不管啦!难得有张像样的床可以睡,老头子我可要好好休息休息,不然可没力气伺候你!”阳药师揉揉胳膊锤锤腰,懒懒的说。
白月笑笑,连忙双手轻捶阳药师,讨好道:“药师前辈你辛苦了,要不要我给你捶捶?”
阳药师做了一个极舒服的表情,长嘘一声,而后哈哈笑道:“不必啦,姑娘有这份心就行啦。有空还是好好照顾你家小相公吧!”
一路上,阳药师见两人举止亲密,理所当然的这么称呼,楚羽想澄清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白月则不屑于澄清,反正该怎样是怎样,无所谓别人怎么称呼。
阳药师说完便自己回房间休息了。
白月为了照顾楚羽,住在同一间房,并不忌讳什么。
楚羽十分歉意的说:“这几天真是辛苦了。”
白月耸了耸肩:“只要不耽误你的行程就好。不过……”她停了一下,语气有些埋怨:“阳药师说得对,你也太玩命了,只知道救人,却不知道珍惜自己。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发那么高的烧,我们又在荒郊野外,要不是阳药师在,你可能已经死了?”
“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算了,你心里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白月吐了口气,说:“我去打些水给你洗漱。”
“等等。”楚羽拉住她的手:“你也累了,先歇息一会吧。”
“好吧。”白月坐到楚羽身边,看着他歉意的表情,心中的埋怨也渐渐少了一些,这个男人这样不顾一切的赶路,至少说明他忠诚,信守承诺。虽然显得有点痴傻,不过这也是优点吧。
不知怎的,看着他,她心里越发想起麟。
有时候,看着楚羽睡着了,那轮廓,那神态,那眉眼,似乎都有麟的影子是她眼花了吧,把心中的那人圈在面前的这个人身上,如此才能觉得心安,才能觉得她并没有背叛麟。
这算是自欺欺人吗?
她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略微有些不自在,站起身说:“我还得帮你煎药,早点喝药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楚羽看着白月,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半晌药熬得好了,白月端着药碗端到楚羽面前。
楚羽接过药喝了,白月端走药碗,又打来热水,帮他净面。
楚羽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还不太适应这样被照顾之前都是他照顾她,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很温馨,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一家人。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谢谢你,月。”
“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白月很坦然,他们这一路的相处,像敌人却不是敌人,像朋友却又不是朋友,像情人却还不是情人,他们之间……复杂的根本说不清楚。
洗簌完毕,夜色已浓,白月搬了床被子到旁边的榻上准备睡觉,楚羽看着她,欲言又止。
“早点睡吧。”白月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忙着赶路,确实是累了。
楚羽终于不再说什么,也闭上眼睛。
半夜里,白月起来解手,回来时发现楚羽正昏睡着,可是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发着抖,赶紧点起灯,这才发现他一张脸红得吓人,伸手放上他的额头,烫得几乎不能碰触。
“糟了!”白月低喊了一句,跪坐在楚羽身边轻声地唤他,楚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白月笑了笑,然后又闭上眼睛,哼了声:“我头好痛。”
“头痛怎么不早点说?”白月赶紧打来冷水用巾子沾湿了覆在上面给他降温,只一会儿功夫便连那湿巾子也一并热了起来。
虽然阳药师说他会反复发热,都是正常现象,不会再有性命之忧,可是看楚羽的身子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在床上颤抖得不成样子,白月不免有些心急了。
她实在不忍再看着他这样难受下去,她无法不去想他为了就她跳下悬崖的事,不去想他紧紧搂着自己怕她摔伤的事,不去想他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照顾和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