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正好有根杆子,我拿来撩起女尸的裤腿,发现腿部上的皮肤和手面上的一样,我猜全身应该都有细孔了。幸亏光线不是很明亮,如果看的清楚恐怕我得现场呕吐在屋内了。越是害怕我越是好奇,心想看看这个张家儿媳到底长的什么样。当时的女人个子都不高,眼前的女尸体高也就四尺左右,我一伸手,加上杆子的长度就够到脸上的黄绢了。慢慢的挑起她的黄娟,我的心也砰砰的直跳,握杆的手心里出来了冷汗。随着杆子颤颤抖抖的挑起手绢,女尸的容貌也慢慢的浮现在我的眼前。
房间本来就不是很大,尸体平躺在炕上,头部对着窗台,腿脚正对着我。借着窗台的明亮,我惊讶的看到,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面孔啊。女尸的眼珠竟然是睁开的,而且有些向外鼓起,鼻子有些塌平,嘴巴也歪曲着。不知是张家儿媳生前皮肤就很白,还是死后血液不循环,女尸的脸上皮肤颜色竟然和白面粉一样。加上腮帮上排满了细孔,奇特的脸吓的我自然的退后一步,杆子也没有握住掉落在了炕上。
死人就够恐怖的了,加上这扭曲的脸孔,让人不寒而栗。我定了定神,再次握起杆子把黄绢给死者盖好,太可怕了。
我从屋里出来之后,看见村干部和老张小声嘀咕着什么,见我出来都闭口不言。也许见我待在里面的时间有些长,村干部问我发现了什么。本来想如实说看见黄绢下面那副扭曲的脸,但又怕村里人有顾忌,就摇了摇头装作一脸茫然样。赶着话的空,老张的儿子也就是女尸的对象火急燎燎的跑了回来。本来死了媳妇,老张的儿子应该悲痛欲绝,现在尸体出了这么怪的事,也顾不得伤心难过了,倒是有几分害怕、
老张家的儿子叫张生,和西厢记里的主人公同名同姓,不过和人家的命运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目测个子比我矮了一头,差不多一米60吧,和死去的媳妇身高倒是般配。张生穿的比较邋遢,看起来倒像是个本分的青年。老爷子迷信鬼怪,怕出什么意外就叫张生去了邻村请了个神婆子回来。那时候山路崎岖,往返需要两个时辰的功夫,张生一路奔跑,不敢有丝豪歇息。人是请到了,神婆子年过花甲,脚力不跟趟了,如果要来得半天的时间。张生性子急,把神婆子往背上一送,叮嘱了一句“抓稳了”就背着神婆跑步回来了。
张生体力旺盛,可神婆子受不了这一路颠簸,等放下之后瘫坐在那里。我不相信有人能和死人通话,对神婆子之类的也比较反感,认为那些都是骗财骗吃的神棍之类的。神婆子接过老张递过的旱烟,也麻溜的卷了一袋给自己点上,嘴里还喊着“骨头散架了,疼死了,疼死了...”老张头和她客套了一番,神婆子问:“尸体现在哪里放着呢?”
老张汉说:“在屋里的炕上躺着呢,今天早晨小殓的,发生了这事也不敢入棺了!”
神婆子扶着拐杖站了起来,迈着小步也进去看那恶心的尸首了。
这次是老张头陪着神婆子进去的,外面的张生来回的踱步,看得出他是真急了。可能屋里的腥味太冲了,神婆子进去一袋烟的功夫就拄着拐杖出来了。张生赶忙上前扶着神婆子,急切的询问老奶这尸体该如何处置。神婆子摆了摆手,找了个石凳坐下,倒了几分钟的大气,这才开口说话。
“张生啊,我问你,你媳妇是啥时候去世的?”
“回老奶,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夜里我起来上茅房,看见媳妇的被子蹬了,本来怕冻出感冒想给盖上。等我碰着媳妇身子的时候,发现冰凉扎手,好像碰着冬天的冰块一样。我想常人的身上不都热乎着吗,想着赶紧叫醒桂花,谁知道喊了半天才知道她咽气了。。。”张生说完声音也有些打颤,想起来媳妇看样动情要哭了。
张家老汉的烟是一袋接一袋的吧嗒着,插上话问:“他奶啊,你看这死人身上起红点,难道家里有什么东西克着了?”他们正说着呢,村干部拉我一把,说是大家先去吃饭吧。听他们一说,我的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了,干了一上午活是得祭下五脏了。我们几个看热闹的知青随着村干部一前一后的走了,院子里就剩下他们爷俩加上那个神婆子了,偌大的院子片刻也变的冷清了。
回到住的地方我们洗把手,那些女知青们给送来了大锅菜。冒着热气,飘散出来的鲜汤味真是香极了,看来下乡的日子也不是很苦嘛。正要动筷呢,不知道谁冒出一句:“不知道这鱼腥不腥!”听完这个大家的筷子都举在半空中,没人敢吃鱼了。张家屋内的腥味大家刚忘记了,这一提起大家都没了胃口。身边的人打开话题又聊起来张家死人的事,各个都在发表自己的独特意见,我在一边吃着窝头,没兴趣和他们讨论这么掉胃口的话题。
做饭的大婶见我们聊的火热,也找个凳子和我们坐在一起。听她讲,桂花过门到张生家才一年多的光景,媳妇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家门不幸啊。按说张生出海捕鱼,媳妇在家种地,日子过的也算滋润。邻里邻居的,也没听说过张家媳妇有啥毛病啊,平时见他们小两口很是亲密,没想到好日子没几天就到头了。。。!
这女人打开了话匣子,就刹不住车了。我们吃完饭收拾碗筷了,大婶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听她讲了一个怪事,张生结婚的那天,摆了一个香案,上面供奉着一条大鱼孝敬龙王。拜堂的时候,溜进来一只野猫,直奔香案,叼了一口鱼肉就跑了出去。当时事情发生的紧急,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猫就窜了出去,回头看供奉的鱼肚上缺了一块。当时的张生火气立马上来了,拿起拜堂用的秤砣跟着野猫跑了出去。眼看着野猫上墙要逃之夭夭,张生抡起手中的秤砣照着墙上的野猫砸了过去。赶巧准了,秤砣抡在了野猫的肚皮上,一个不稳翻身掉了下去。
张生几乎用尽了全力,野猫哪里承受的住秤砣的力道,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张生出了墙外看见野猫,气不打一出来,抓起野猫对着墙壁狠狠的又摔了过去。这次
墙上留下了一滩红印,野猫为了一口鱼肉竟然片刻间一命呜呼了。众人有夸张生力气大的,有夸张生准头好的,也有人说这只野猫是龙王派来享用贡品的,张生杀了它恐怖要遭报应。那天办着喜事,各人都是嘴上一说,马上又热闹起来。听完大婶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昨晚睡觉时听见的野猫凄惨叫声,难道是来索命了?不对啊,那屋里的腥味又该如何解释呢?
赶到老张家的时候,正赶上神婆子在跳大神。如果当时有奥斯卡,有百合奖,那这个神婆子一定是最佳女演员。只见她时而双目紧闭,时而口念咒语,唱唱跳跳,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在北京城的时候见过彝族舞蹈,现在感觉神婆子跳的有几分相似!
神婆子经过一阵“载歌载舞”之后,已是大汗淋漓,精疲力尽。收工完毕之后坐在石凳上喘着粗气,紧闭着双目,似乎要虚脱过去一般。张家老汉早已心急如焚,赶忙上前询问神婆子:“他奶,儿媳妇的魂上过身吗?到底咋回事?”神婆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张家老汉说道:‘你家儿媳妇的魂魄还没有去地府报道,我招不上来呢!“哎,费了半天劲一切都是于事无补,眼前的麻烦一个没解决,新的麻烦又接二连三。
正当我们在院子里商议如何处理尸体的时候,外面竟然传来了几声猫叫。凄惨中带点女人的哀愁,这个声音我虽然没有听过几次,但是太熟悉了。在猫叫的第一声时,我就预感大事不好,今天不会那么简单的过去。虽然是秋季的午后,还阵阵吹着海风,但是山东的气温也有十七八度。断断续续的猫叫声让我背后的汗毛竖立起来,起了一身冷汗。
屋里停放着一具看似生变的尸体,外面传来了几声哀怨的猫叫,加上张生结婚那天砸猫泄愤的传言,现在觉得诡异的恐怕不止我一人。几声猫叫声之后,张生抄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就要再次上演结婚那天的砸猫场景。今天的事让张生感到透不过气,找不到地方释放压力。张生嘴里说着:“还我媳妇”目露杀机奔猫而去。
“回来!”这两个字很难相信是从弱不禁风的神婆子嘴里喊出来的,声音倒是把张生震在了门口。张家老汉也催促儿子回来,不能再和上次一样捅下篓子。看样张家两父子也知道这猫和自己家的媳妇身上的怪异有些关系,既然神婆子喊住张生,那么定然有门路在里面。果不其然,原本面色惨白的神婆子现在一改常态,挺直腰板,不再萎靡不振。“张生,这猫可能知道你媳妇的魂魄在哪里,一定要生擒住它,事情才有转机!”我们众人听过也抓紧行动起来,又拿肉食的,有唤猫叫的,总之想办法要逮住它。
猫就在墙外,等我们出去之后看见一个肥胖的花猫躲在墙角,还在发出那恐怖的叫声。我们众人小心翼翼的围成一个大圈,再慢慢的向内靠拢。猫可能是比较懒散,也或许是有意站在那里,等我们的身影遮挡住它的视线时,它才双腿一蹬,要跳上墙边。众人为的就是它,怎能轻易的让它逃脱。村干部离它最近,一个怀中抱月,拦住了花猫。不过野猫的野性也让村干部的手背上出了几道红线,众人又慌慌忙忙的把猫送到院内的神婆子面前。
神婆子接过之后用那粗糙的双手顺着花猫的身体抚摸了一遍,原本挣扎的花猫竟然温顺的躺在神婆子的怀中,似乎在享受这午后的阳光。我现在对这个神婆子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感觉骗吃骗喝的人总归有些手段和本领的。只见神婆子让张家人的陪着她去停尸的房间内,希望用猫能唤回媳妇的魂魄,来解开这费解的谜团。
按理说猫狗之类的属于畜生,本没有什么思想,见到死人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我们几个外人站在窗外,看着屋里的事情吓的毛骨悚然,也彻底颠覆了我的一些人生观点。虽然屋内的视线不佳,但我这个年龄看着里面的事情也还仔细。神婆子在前面抱着猫先踏进房间的,张家父子紧跟着其后。在靠近炕沿的时候,神婆子怀里温顺的花猫身上的毛竟然直立了起来,如同刺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