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看月色,我约摸着大概已经快到二更天了,看来今夜注定无眠啊。
我一边往回赶,一边掏出了玉牌打量着,不过令我失望的是——这块玉牌根本不怎么值钱!做工非常粗糙,我拿手一撮,都能感觉到指心上粘了一层粉,原谅我这么俗,我对所有物品的判断标准就是值不值钱,谁让我是穷老板呢!
不过一会儿,我已经回到了刚才的街道,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我却没有看见受伤的嵩远。
地上那摊血迹仍在,证明我没有走错街口。
我走向那摊血迹,探下身来看了看,发现周围洒落着些许金创药的碎末,我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这说明嵩远起码已经处理了自己的伤势。
突然间,我感觉一股彻体寒意袭来。
我猛然回头,发现一名白衣人不知何时落在了我身后的屋顶上,白衣似雪,临轩而立,如果不是个头稍微高了些的话,我几乎以为是“她”又回来了,两人的造型实在是非常相像,唯一不同的是,这名白衣人左手提着一柄长剑。
我想起了嵩远的话,失声道:“追魂剑客——秦浩?”
秦浩瞥了一眼我依然握在手中的玉牌,冷声道:“是我。”
要不说是高手呢,仅凭这透着寒意的一瞥,就是那骗子姑娘怎么也模仿不出来的。
“听说你很快。”秦浩继续问道。
这回我愣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总觉得自己在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并未踏足江湖,他怎么会知道我很快?难道妓院这种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真的有这么神奇?
“能快的过我的剑吗?”秦浩一脸自傲,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面对如此露骨的挑衅,我当下也有些火起,嘲讽了回去:“希望你的剑比你的嘴更快。”
“铮”的一声,长剑已经出鞘,拔剑的动作——行云流水!
只见秦浩持剑的手遥遥向我一指,手中的剑犹如一抹流光一般向我刺来。
我丝毫不敢懈怠,脚下一转,与长剑擦身而过,同时一掌拍向了秦浩持剑的手腕!
就在我即将拍到他手腕的同时,秦浩的眼中精芒一闪,手腕突然一转,剑身有如飞蝶穿花一般,立刻转变了招式,绕着我的手臂直刺我的肩膀。
眼见秦浩在瞬息之间变招,我连忙收回了手掌,顺势往后一仰,剑尖擦着我的肩膀而过,我的外衣已经被凌厉的剑锋划开了一道口子。
“好快的剑!”我由衷赞叹道,一刺一划,他只出了两招,而两招之间剑势的转换却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你也比我想象的要快,我的剑足有三尺,你却徒手与我正面对了两招,并且安然而退,勉强算是不负虚名。”秦浩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笑意。
我面色一黑,此人好生狂傲。
“这样更好!我就可以安心出杀招了!”秦浩握剑的手腕一震,手中长剑再次向我递出。
沐浴着月光的长剑,此时此刻比秦浩的一袭白衣更加耀眼!
一寸长,一寸强,面对着泛着寒光的长剑,我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不停地做着闪避,丝毫不敢再次和秦浩对招。
只见秦浩将手中的三尺长剑舞得犹如漫天飘雪,竟在我身前编织出了一道剑网,手中似乎只递出了一招,而我眼中却有三道剑影袭来,我心中不禁骇然,这等剑法,闻所未闻!
“看杀招!”
话音未落,秦浩的手中的长剑已化为一道寒芒,不知是人推着剑,还是剑拉着人,总之方向都是一致的——我的咽喉!刹那间,人与剑合为了一道白光,带着尖锐刺耳的破风声,迎面袭来。
面对这么凌厉的一剑,我的心反而沉静了下来,在我眼里,这里仿佛变了一个世界,背景是黑的,一片白色从中扩散开来,瞬间浸染了整片黑色,我则在最后一瞬间,抓住了残留的一片黑色,钻了出去!
我整个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避过了这一剑!
避过了这一招,我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剑的寒气逼人,而此时的我却早已惊的浑身大汗,斗大汗珠已经从额头划过了我的鼻梁,想起刚刚那致命一剑,我觉得自己刚刚仿佛在悬崖边走了一遭,好不惊险。
我心中已经渐生退意,虽然与他交手占不了便宜,但我自信如果我想走脱,他还是拦不下我的。
“你轻功确实不错。”秦浩收剑入鞘,竟然冲我笑了笑。
我也收起了架势,苦笑道:“我只能说我的运气也不错。”
“你不用自谦,你在我快剑下走了三十二招,甚至避过了我的‘白虹丹霞’,你的谦虚是对我的侮辱。”秦浩依旧自傲。
我一阵愕然,此人剑法虽然迅捷狠辣,但明显还没有跻身到顶尖高手之列,否则也不会面对我久攻不下,但是听口气,这人的自负程度已经先武功一步独步天下,傲视群雄了。
“跟我走。”秦浩纵身跃上了房。
我当下开始迷茫了起来,今夜发生的一切都令我那么捉摸不透,我到现在为止都没能梳理清我所经历的事情是怎样一个脉络。
“愣着干什么。”
“哦,来了。”我也飞身跃起,追了上去,我的好奇心告诉我,只有跟上他,才能彻底的解决我内心的疑惑
其实人本来就是一个矛盾体,就譬如我之前说的,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我这个怕麻烦的人却有一个强大的好奇心,又总是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命运总是爱开人的玩笑。
信步与秦浩同行,我心乱如麻,思绪满天飞,他冷面如玉,少言寡语,两个人就这么没有丝毫交流的飘荡在街道上,我还好,倘若此时有人遇见了秦浩,必定会被吓得哭爹喊娘,白面白衣,游魂一般的轻功,简直不能比鬼故事更鬼故事了。
“喂。”秦浩突然出声。
“啊。”依然在梳理事情发展的我木然的应了一下。
“你知道去哪儿吗?”秦浩面不改色的问道。
“不知道啊。”我一脸茫然。
“那你跑我前面乱带路!”秦浩大怒道。
我回过神了,发现自己已经领先了秦浩两三个身位,连忙慢了下来,悻悻的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哼。”秦浩冷哼一声,不在理会我。
我随他又疾驰了片刻,已经逐渐的能看到城南的城墙了,就在离城墙只有一条街距离的时候,他带我拐入了一个小巷。
小巷很窄很旧,小巷两边几间屋子的门上也都布满了蛛网与灰尘,看来是很久没人居住了。
秦浩推开了其中一扇略为干净的门,领着我走进了小院儿,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子,让我觉得惊叹的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落东面门前是水缸,墙上挂着一些风干的腊肉,想必是厨房,西面也有间小屋,门前罗列了一些空酒坛,不知里面是干什么的,而南面屋子最大,房间也亮着烛光,想必是客厅了。
秦浩直奔南面的屋子,推开了门。
而我则被门外悬挂的牌匾所吸引,只见牌匾上用极具美感的草书写着四个大字——醉生梦死。
“别看了。”秦浩揪住了我的衣袖,一把把我拖进了屋内。
我定睛一看,只见屋里有个小方桌,方桌上摆着几个空酒坛,围着方桌的有三个男人,左右两边的已经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唯有正对着我的那人,一边斟酒,一边打量着我。
望着这个男人,我怔了一下,如果用英俊来评价这个男人的话,那面如冠玉、目若流星的秦浩可就与“长得好”不沾一点边了,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传说中的美男子宋玉、潘安就应该长成这个样子。
美男子看着我,抿了一口酒,突然眉头一皱,冲秦浩道:“他不是盗魁!”
秦浩愣了,满脸木然道:“啊,什么?”
我也愣了!
盗魁?我当然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