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见攻入一招便要擒住顾粤山,心中大为得意。手腕急转,长驱而入,更加肆无忌惮。顾粤山虽中招受伤,却不以为意,看张川攻来,大喝一声,势如惊雷。一个箭步,双掌化拳,与张川斗在一处。
众人此时再看顾粤山,浑不似刚才那般闪转腾挪,而是变守为攻。叶邵翁看到顾粤山每攻一招,发声如雷。而且晃身晃膀,扭腰调胯,崩抖发力。知道他是以声助威,以气促力。
二人当下斗了五十回合。张川眼见被顾粤山抢了攻势,自己失了先招。便在下身卖个破绽,引得顾粤山双拳击来。忽然身形一转,跃到顾粤山背后,右手五指发力,宛如虎爪,朝顾粤山背后灵台穴直抓而去。顾粤山听得后背呼呼风声,知道是张川急攻而来,猛然间回身,双拳横扫而至,右腿跟着飞起一脚。
众人眼见顾粤山马上就要被张川所擒,谁知他忽然间,转身发拳,后发而至,格开张川右爪,右脚飞速踢出,正踢中张川小腹。这一转一格一踢,真是在瞬忽之间,若非技艺高强之人,绝难完成。
张川腹下吃了一脚,哀吼一声,飞出一丈开外,正摔在门口众人脚边。两三个人急忙把他扶坐在地上,为他运功疗伤。此时张川口中吐血,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但见张川脸色发白,气喘吁吁,捂住小腹,不住颤抖道:“请……各位……掌门……各位英雄帮我……帮我拿住顾粤山……”
只见一个长须老者,伸手阻拦张川道:“请张镖师放心,我们与贵庄结生死相交,贵庄的事便是在下的事,我这就去把顾粤山擒来交于贵庄。”
只见他上前两步,抱拳道:“窃贼顾粤山,你还不束手就擒,若是迟了便要自讨苦吃。”叶邵翁看这老者身高不过六尺,但却长须及腹,尽染如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知道他是松鹤派掌门孙百胜。
顾粤山呵呵冷笑道:“我若是束手就擒,何必狂奔三日,引得各位吃不安稳,睡不安生。”那长须老者孙百胜拂须笑问道:“你可知老翁的浑号是什么?”顾粤山轻轻笑道:“不是百胜王么!”
孙百胜点点头,环视一圈,呵呵笑道:“不错!你还知道些江湖之事,孙某不才,曾在江湖放言,谁若在拳脚上胜得了老翁,孙某愿将掌门之位拱手相让。这江湖上但有不服气的英雄好汉,都曾找老翁比试拳脚,只可惜无一人胜得一招半式。因老翁应战不下百人,承蒙江湖上瞧得起,给老翁取一浑名‘百胜王’,自此后老翁的原名在江湖上无人知晓,但要提起百胜王孙百胜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顾粤山轻哼一声,面露不屑,冷笑道:“你真以为自己打败天下无敌手了吗?小小的一个松鹤派掌门算得了什么,真正武学大成之人,是不会觑于你的掌门之位。”孙百胜听到顾粤山如此辱没自己,顿时火冒三丈,怒目相视道:“既然如此,看来阁下是武学大成之人了,老翁不才,便要讨教三招。”
那孙百胜摊开双掌,纵身一跃,已跳到顾粤山身旁,横起一掌,拍向顾粤山前胸。顾粤山不知他的武功套路,内力修为,不敢轻易接掌,只得向后退开。孙百胜一掌打空,后掌随即而至。顾粤山后背已抵到墙壁,急忙向左一闪,逃离开去。只听“咔嚓”一声,孙百胜一掌已把墙壁打穿,墙旁支撑的木柱也被震断,上面搭的杂物,叮咯咙咚地全部砸落下来。
顾粤山心中一惊,心道:这孙百胜果然是内力浑厚,名不虚传。对付他若不拼尽全力,很难取胜。
这时众人看到孙百胜每发一掌,顾粤山都不敢应对,只顾闪身躲避,都心中宽慰,知道不多时那顾粤山便会被擒。张川坐在地上,也是欣喜不已。
顾粤山连躲了二三十招后,仍未想出应对之策,不免心中焦虑,头上已是大汗淋漓。
这时叶邵翁也看得惊了,心想倘若是自己与那孙百胜对招,想要打个平手也是困难。
孙百胜掌掌全力,招招杀意,只希望在顷刻间便要拳败顾粤山。这时看到他和张川打斗时一样,一直闪躲,并不接掌,心中不免又增加了几分怒气。他抢到顾粤山身旁,双掌翻腾,夹击顾粤山双肩。顾粤山眼看避闪不及,奋力朝孙百胜胸前挥出一拳。
众人都“咦”了一声。原来那顾粤山看孙百胜双掌击来,并不去想应对之策,反而出拳击向孙百胜前胸。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那孙百胜也是万万没有料到顾粤山会出此下策,来应对自己的招式。当下想都不想,急忙收掌回招,步伐一转,已跳到一旁。
顾粤山哈哈大笑,快步走到一处酒坛旁,拔出酒塞,抄起一坛酒,用力提起,仰头就往嘴里倒去。众人看他生死关头,仍能畅快痛饮,都不免赞叹起他的气魄来。
那坛酒顺势而下,十有八九全泄在了顾粤山的脸上身上,把一身的泥污都给冲散掉去。现在顾粤山满身不见泥污,全是酒气。
那酒一饮完,顾粤山扔掉坛子,哈哈笑道:“百胜王,请出招吧!”
孙百胜刚才被他抢了一招,心中气急,更不搭话,近到顾粤山身前,便是两掌推去。只见那顾粤山也不知是否吃了酒,壮了胆子,竟然不避不闪,直向孙百胜左胸送去一拳。孙百胜双掌未到,便已感觉胸前呼呼风声,凉透肌肤。哀叹一声,急忙闪到一旁,责声骂道:“窃贼!无赖!狡诈!耍此招术,是英雄好汉所为吗?”
原来顾粤山先前被逼无奈,不顾安危,奋起一拳,原是做了两败皆伤的打算,没料到那孙百胜顾虑重重,竟然撤掌。顾粤山由此便感觉好似“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叶邵翁也猜到了内情:那孙百胜虽然武功极好,内功一流,但是已到了耄耋之年,若是吃拳受伤,极难康复如初。是以与正当青年的顾粤山拼耗不起,才不敢强行出招,只得闪避。顾粤山的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也只有和孙百胜武功差不太多的人才能运用,若是武功相差悬殊,孙百胜一招克敌,就不会令自己陷入危境之中。
顾粤山呵呵笑道:“我若不出此下策,怎能应对了你,看来你这‘百胜王’的名号并不虚假,顾粤山服了。”孙百胜听到顾粤山夸赞自己,而且在武功上已认输,心中大为高兴,一手戟指道:“我若再与你比斗下去,免不了有欺侮小辈之嫌,若要擒你,只需我的弟子即可。”他知道再打下去,顾粤山还会如此打法,而且屡试不爽,不如让自己的弟子出手,也省的空耗气力。
这时,松鹤派的弟子刚要出来应战,被一个魁梧大汉伸手拦了下来。那汉子身长七尺,虎背熊腰,锦罗绸缎,仪态方方。腰上系着一个九龙刺绣的锦囊,袒露的双臂刺满了龙纹。
只见他上前两步,抱拳道:“孙掌门已经和这窃贼斗了许久,我龙彪早就是手痒难耐,还是让我来捉住这个贼寇吧!”孙百胜看到九龙派掌门龙彪主动请缨,喜不自胜,笑道:“若如此,便请龙掌门代劳了。”
那龙彪哈哈大笑几声,活动活动手腕,引得关节“咯吱”作响,向顾粤山道:“小贼顾粤山,孙掌门大发善心,不伤害与你,你便如此得意,真是气人肺腑,现在换我龙彪上阵,你休想再能逃过一劫。”
顾粤山冷笑一声,更不搭话,双手向下一摆,示意出招。那龙彪看到顾粤山如此轻视自己,心中好生气恼。抡圆了胳膊,便如斧锤一般,向顾粤山砸去。
顾粤山先前和九龙派的人动过手,对他们的招术套路,有所了解。因此看到龙彪上来,并未过多担心。那龙彪新任掌门不久,武功并不是派里最好的,只是仗着自己有身蛮力。
当下二人只打了二十回合,顾粤山便已找到龙彪的破绽是下盘不稳。待龙彪奋力打出一拳,顾粤山轻身躲过,甫一低身,飞右脚横扫龙彪下盘。龙彪闪避不及,被顾粤山扫趟腿扫中,失了重心,甩出圈外。
就在此时,林松岭带着官府的人已经赶到门外,当他看到龙彪被顾粤山扫倒,急忙甩出一枚金钱镖。顾粤山精力全放在龙彪身上,对这突发状况并不知道,因此没能躲避了暗器,右臂被金钱镖打中,顿时鲜血涔涔而下。
叶邵翁看到对方忽施暗器,勃然大怒,骂道:“暗箭伤人,好不要脸!”同时飞起一脚,把一个酒桌踢向门外。那酒桌砸向众人的同时,叶邵翁已抓起顾粤山,从左侧的窗户跳离出来。
一出客栈,叶邵翁带着顾粤山急奔到后院,找到坐骑,二人翻身上马,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