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邵翁此刻看到这突发事端,不免有些尴尬。因为他知道这镖局失镖可不是小事。
这时方震忽然间清醒过来,他喊来镖师马宏展道:“请马镖师辛苦一趟,赶紧去通知庄主,就说这趟镖在五台山失了,请他赶紧派人来。”那马宏展不敢耽误,抱拳道:“请镖头宽心,我这就去。”说完翻身上马,急奔而去。
方震又喊来了镖师林松岭、张川道:“请林镖师走趟官府,使些银子,让官府出兵,在这五台山寻找这伙强人。张镖师去五台山八卦门、形意门、九龙派、松鹤派这些与咱交情好的门派,请这些掌门人代为打听这附近的山头,看有哪伙绿林有能力敢抢咱的镖。若是打听的着,能借着关系寻回镖,多使些银子也无防。我在这里看护这剩余镖货,希望二位带来好消息。”两位镖师抱拳道:“请镖头放心,必当竭尽所能,减少损失。”二人上马,各自去了。
镖师谢关山看三人皆有安排,自己却不得指派,忍痛奋起身道:“请镖头给我任务,我谢关山刀山火海也会完成。”方震急忙搀扶谢关山,劝道:“请谢镖师莫要多虑,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并不是小看镖师的能力。”谢关山用力拍拍胸脯,朗声道:“我这伤不碍事,镖头请勿担心,多艰巨的任务,我谢关山提着脑袋也不失期望。”没想他这一拍,竟然牵动伤势,不禁干咳起来。
方震拍拍谢关山的肩膀,笑道:“谢镖师,请勿再言,你我二人守镖,这也是莫大的干系,而且现在众兄弟受伤极多,士气低落,正希望你我二人同力协作,方能渡过难关。”
谢关山无奈叹道:“咱天下庄龙行镖局自开镖以来,哪里吃过这等亏,要让我逮到那伙歹人,定然剔骨剜心,茹毛饮血。”方震也深知这次失镖,干系重大,弄不好天下庄就会威名扫地,镖局也会成为江湖笑柄。
这时谢关山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叶邵翁,不禁痛骂道:“你这个倒霉催的鬼,还在这里不走,是要看我们镖局的笑话不成。”
叶邵翁知道镖局上下的人都在气头上,便不再与他斗口舌之争。转而向方震说道:“方镖头,你们镖局遇此危难,叶某深感同情,烦请镖局的兄弟进客店休息养伤。”谢关山大声喝道:“你不必假惺惺!刚才若不是你阻挡我们进入客店,哪里能会被人把镖劫去,我若不受伤,那些歹人也不会这么猖狂。现在你看到我们如此这般,心里指不定乐开了花。告诉你,开源派算是与我们天下庄结了梁子,等我们处理好此事,再去开源派讨个公道。”
叶邵翁一番好意,招来他这顿臭骂,心里恼怒之极,刚要发作,只听方震赔礼道:“叶兄休要见怪,谢镖师正在气头上,说得话有些不中听。你的一番美意,我在这里替众位兄弟谢过了。今日咱们之间的事,全当误会,日后若有机会,方某定于叶兄痛饮一场才行。”
叶邵翁气消了一半,抱拳道:“承蒙方兄看起,他日有机会真得痛饮一番才好。”叶邵翁看到谢关山脸上怒色更重,便也不愿在此多留片刻,转身入了客店,去二楼歇息去了。
却说第二日天刚亮,叶邵翁因有事便早早起来了。这时龙行镖局的人还都在休息,他也不便打扰,便直接骑马走了。
又过了一日,叶邵翁才到得双泉寺,把喜贴交于如海禅师,便辞别了。
此次山西之行,叶邵翁所有喜贴均已送完。心中大为舒畅,便不在急于赶路,沿途欣赏起风景来。
这日,正值正午,叶邵翁看到山坡处挑着一面招旗,上书“不醉不休”,这时方觉肚中饥饿。他到店前把马交于小二帮忙喂养。便快步入店,要了上好的酒与肉来吃。吃了几口酒就不住赞叹酒好。这时店里生意兴隆,每张桌上都坐满了吃饭的人,热闹非凡。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位头戴斗笠的汉子。他看到店中人满,便大咧咧地走到叶邵翁身旁,问道:“好汉,我能否坐在这里。”叶邵翁示意他坐下。他取下斗笠放到凳子上,露出油渍般的头发,身上衣服满身污泥,破烂不堪。
叶邵翁取出一个碗,倒满酒推到那人身旁道:“这酒不错,你吃一口尝尝!”那人伸出沾满淤泥般的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赞道:“这酒够年头,有劲,真是好酒!”叶邵翁大喜,又给他倒了三碗酒,把肉也分与他吃。
那人只管吃肉喝酒,不再发一言,只是哈哈大笑。叶邵翁也是只顾吃酒,呵呵的笑。二人不多时,便把一坛酒喝完了,又要了一坛酒。
那人终于忍不住问叶邵翁道:“好汉分我酒肉,却如何不问我?”叶邵翁呵呵笑道:“我们便吃酒,说那么多作甚?”那人哈哈大笑道:“其他人见我如此,定不会邀我同食,好汉如此不弃,真乃君子。”便敬了叶邵翁一碗酒。
二人便不通姓名,不问彼此,欢喜异常的吃肉吃酒。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忽从外走进二十多人,各执兵刃,气势汹汹。
只听一个人大声喝道:“顾粤山,还不快束手就擒。”这时店里一下安静许多,吃饭的人都望向了这二十多人。
店小二慌忙迎上去,唱诺道:“大爷可是要打尖?”那人一把推开店小二,径直走到叶邵翁的桌旁,对着那乞丐般模样的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酒全撒了。
叶邵翁这时看到那拍桌之人,正是镖师张川。
张川见他这一掌拍下去,对面之人仍是不理不睬,心中好生气恼,伸开手便要去抓那人,那人身形一转,反手一扯,只把张川的腰间衣襟扯断了。随即捧起一碗酒,向叶邵翁道:“来,咱们继续吃酒。”叶邵翁不以为意,与那人碰杯痛饮。
张川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他向叶邵翁喝道:“姓叶的!你莫不是认识此人,难道俺们镖局的镖是你与这人合伙劫的?我说你怎么老与我们为难,却原来你是同谋。”叶邵翁抄起一碗酒,泼到张川脸上,冷笑道:“你吃****了吗?满嘴喷粪。”
张川怒火冲天,一脚把那酒桌给踢翻了,厉声道:“叶邵翁,莫要嚣张!这五台山的各派英雄,可都来了,就是要帮咱讨公道。这个窃贼顾粤山,以为劫了镖就万事大吉,可也不想想这趟镖是哪个镖局押送。也亏得各派英雄帮咱,才查出这劫镖之人。咱已经追了他三天三夜,他满身污泥来不及清洗,却没想到竟然有闲情雅致与你在此饮酒,你若不是他一伙的,赶紧闪到一旁,否则咱对你也不客气。”
这时店里众人已经清楚这里马上大战在即,恐殃及自身,纷纷逃离开去。只见那人微微一笑,从地上捡起两个碗,拿起酒坛一一倒满,递与叶邵翁道:“这位仁兄,这碗酒全当顾粤山敬你的,你与我举杯畅饮,便是看得起顾某,他日顾某必当登门道谢!你饮完此酒,就请退到一旁,我与这伙人有些事要解决。”
叶邵翁点点头,一饮而尽,便退到一旁,心中不免对这位汉子由衷佩服。
那汉子顾粤山吃完酒,把碗扔到一旁,哈哈笑道:“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张川骂道:“对付你这贼寇,勿劳旁旁人大驾,我便捉了你。”说完伸手成掌便去拿顾粤山。
顾粤山侧退三步,双手抱拳,斜喇喇而上。张川施展开大擒拿手,朝顾粤山腰间抓去。这一抓凌厉毒辣,若被抓中,非当场毙命不可。顾粤山腾空一跃,躲了过去。张川见一招得手,双手源源不断而出,尽是些极快极狠的招法。顾粤山左躲右闪,上跃下蹲,尽力与张川保持距离。张川见顾粤山每每躲开,心中大怒。见脚下正好有刚才踢倒的酒桌,便奋起一脚,把酒桌踢向顾粤山头顶。
顾粤山见酒桌飞来,运足劲力,以掌作剑,劈开酒桌。就在此时,张川双手忽至,朝着顾粤山腰间抓去。顾粤山闪避不及,只得身往后仰。只听嗤的一声,顾粤山腰间衣襟已被张川扯下,半个身子裸露在外,腰间显出五条血痕,鲜血淋漓而下。
那齐来的二十多人都喝了一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