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他,我就心痛,你哥哥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
女店主只好投降,“好啦,好啦,妈妈,我去找他要名片,若这次这个再不是,可不许你再找他了。”
电话那头一声叹息,“若我死了,我便不找了。”
女店主挂了电话出去了,小美迎面而来,指着地上几只鼓鼓的袋子,说道:“他们挑了这么些货物,希望能有折扣。”
女店主拿着自己的名片递过去,“你好,我叫江雪蕊,麻烦请留下你的名字,购物到达一定的金额之后会有相应的折扣。”
成遥森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江雪蕊看见“伟业制衣”几个字,笑道:“这家公司可不得了,我姐姐跟他们也有业务往来呢。你叫成遥森啊?”
成遥森听见她的名字叫江雪蕊,心里一动,说道:“你姐姐该不会叫江黎蕊吧?”
江雪蕊拍手笑道:“这天下真小,原来姐姐常常提到的成遥森就是你。”
成遥森也笑:“你们长得可一点儿也不像,若走在街上说是两姐妹,恐怕不会有人信。”
江雪蕊笑道:“江黎蕊是我爸战友的遗孤,领来我家时,原是说好做我哥的媳妇的,谁知我哥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没办法,只好当我家女儿养。”
成遥森笑道:“你家境一定不错。”
江雪蕊铙有兴致地追问:“何以见得?”
成遥森看了看店子,说道:“光你这家店面这个地段这个位置,就价值不菲。”
江雪蕊笑道:“这话还真错不了,我和我姐的家业跟我爸比起来,那简直是不堪一提。他在海外的公司……”
恰好说到这里,小美从屋后出来,笑道:“江小姐,您母亲打电话来。”
江雪蕊皱了皱眉头,“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对小美做了个手势,小美明白,这是叫自己给顾客结账,并开VIP贵宾卡。
江雪蕊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母亲激动的声音:“小雪,拿到他的联系方式没有?”
江雪蕊“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中年女声长长嘘了一口气,“她的母亲是不是姓顾?”
江雪蕊叹气,“妈妈,一时之间,我还没打听到这么多,不过他们好像是在这里度假,住在碧风酒店,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那就好,那你先忙吧。”
“妈!”江雪蕊不满地抗议,“你眼里就只有哥哥,怎么没有我?”
“我眼里有你们四个,你、你姐姐、你哥哥,你爸爸。”电话里尽是叹气的声音,“你哥哥生得早,年生不好,吃过许多苦。你要懂得。”
江雪蕊笑道:“我明白,妈妈,你放心。”
挂了电话出来,成遥森与苏北坡早走了,小美正在清理货款,羡慕道:“真是一对璧人,那位先生也真爱他的太太,给她买了这么多衣服。”
听到这里,江雪蕊一愣,如果他真是哥哥,那么姐姐江黎蕊该怎么办呢?
江雪蕊给江黎蕊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她回不回来过春节,江黎蕊说过几天就回来,回来的时候还会带一位中法混血的朋友过来。
江雪蕊笑道:“该不会是你是男朋友吧?”
江黎蕊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只是我的朋友。”
江雪蕊想了一想,说道:“姐,今天成遥森带了她女朋友来店里买衣服。”
“咦?你的店子衣服品味不错喔,可以吸引制衣业老板前来购物。”
江雪蕊叹气,“姐,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的意思你明白。”
江黎蕊沉默了许久,喃喃道:“有些人,明明知道不可能,却放不开他,我是,缇龙也是。”
江雪蕊想起母亲打的那个电话,她要帮她,她说道:“要不你先回来过节,把你那位朋友带来,搅一搅他们两个,说不定就搅散了。”
江黎蕊嘻嘻笑了起来,在电话那边说“好”。
挂了电话,江雪蕊几乎欢呼雀跃,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凑这个热闹。
苏北坡和成遥森拎着袋子回酒店,吃过午饭,两人出了酒店。苏北坡穿着一套很有情调的休闲裙,配一双小巧的牛皮低跟鞋,成遥森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她,拉着她的手打了个车走了。
两人来到一棵大榕树下,见这里可以欣赏海景,便找了张桌子点了饮品坐了下来。
海岸边,海浪一波一波地涌来,就像呼吸声,令人感觉安稳而宁静。一对情侣走在沙滩上,男孩儿的手机掉在沙滩上了,手机屏幕在阳光的照耀下很炫地一闪。
苏北坡的脑子里“哗”的一下,亮光一闪,一个画面出现在脑海里。一只精巧的手机躺在银白色的沙滩上。
她看见自己拾起了那只手机,往一个熟悉得令人心跳的背影走去。
“小北,你在想什么呢?”成遥森的手里拿着一只玻璃杯,杯子里装着什锦果冰,色彩鲜艳诱人。
脑子里的画面像梦境一样,纷纷散去,苏北坡接过杯子,笑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是吗?梦里来过吗?”成遥森笑道。苏北坡正要回答,店子里来了一大群人,大声说笑着向柜台走去。
苏北坡错眼看去,见店子里电视机正播着新闻,“清江市”三个字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女播音员字正腔圆,正在播报新闻。
“素来以做超市连锁、房产、旅游开发业而闻名的‘元杰集团’,近日股价不断攀升,引得各方与之合作。近日,元杰总裁北纬极表示,‘元杰集团’会开发新的市场。目前公司已经聘请法国著名时装设计师加盟,开发国内时装市场。”
“元杰集团。”苏北坡笑道,“这名字熟悉得好像我在里面工作过似的。”
成遥森眉头跳了一跳,也不接这个话头,他指着远处的游艇,“你看,有人在上面钓鱼。”
“坐在上面吹着海风,看着一望无边的海平面,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成遥森拉着她的手说:“那还等什么?走啊。”
苏北坡惊讶地看着他,“我说说而已,那可是超大的豪华游艇,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上去的吧?”
成遥森招手叫来店老板,在他耳旁低语几句,店老板点头离去。过了一会儿,店老板回来,手里拿着两粉色的票,说道:“这位先生,那艘游艇游客已满,本来不会再接待游客了,但我想办法弄到两张票。”
成遥森点了点头,拿出一叠钞票递给他,店老板拿着钱走了。
清脆的一声长长的汽笛,回荡在碧蓝的天空之下。成遥森拉着苏北坡上了船,粉红色的的两张票交过去,穿白底制服挂金质绣牌的服务生接了,手势一打,旁边就有漂亮的女服务生上来领路。
游艇很大,分上下三层。成遥森拉了苏北坡的手往里走,最终找到一处临窗的地方。
汽笛又响了两声,游艇缓缓启动,海岸线渐渐远了,窗外一派碧波粼粼的景象。
游艇上有穿着改良旗袍走来走去的女士,也有的穿着韩版衣裙的时尚美女,男士们衣着沉稳,正三三两两地聚着闲谈。阔大的客厅里,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美的食物,成遥森取了一些食物,和苏北坡一起拣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桌子上搁着两只银白的餐盘,几枝香水百合静静地绽放,两三片绿叶鲜翠欲滴,窗外碧浪起伏,一派慵懒的模样。
女服务生再送上一只果盘,几只海鲜,看着令人食指大动。成遥森从桌上取了一只白葡萄酒过来,斟了两杯,一只递到苏北坡眼前,笑道:“这样的行程真是有趣,充满了异地风情。”
苏北坡正欲说话,却听得远处“扑啦啦”一阵水响,有人高声叫道:“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周围人群一阵骚动,都往船头涌去。
成遥森与苏北坡两人对视一眼,正欲起身去看,却听见有人嬉笑道:“小伙子,求婚也不是这样求的,往水里跳。”
苏北坡望着喧闹处,莞尔一笑,“我们可真是落伍了,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真是大。”成遥森也笑道:“你也知道你老了,再不嫁出去就没人要了。”
苏北坡睨了他一眼,“横竖还有我自己呢。”
成遥森嘻笑道:“反正还有我接手,你就不要再挑了。”
苏北坡已经起身,回头一笑,成遥森早已两步走上来,挽住她的肩,往舱外走去,只见船头有人丢了救生圈下去,高声叫接住。
水里那人拉住游泳圈,上了救生艇,往游轮上靠,苏北坡回头见成遥森也伸着头往水面上看,笑道:“你也来凑这个热闹。”话音刚落,却看见船头有个人影一闪不见了。
苏北坡狐疑地说道:“怎么像是清江电视台的周婷婷?她怎么会在这里?”
成遥森一时没听清,便问她:“什么?”
苏北坡也没接话,只指着遥遥的船尾,说道:“那里人很多,好像有节目的样子,我们也过去凑个热闹?”
成遥森牵着她的手过去了。
船尾有人在拉小提琴,三三两两的游客随着音乐跳舞。远处的太阳悬在海平面,欲坠还留。
遥远天际,赤红、橙黄、碧蓝交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几只白色的海鸥在飞翔。
船尾的角落有几张桌子,两人拣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了,舞曲恰好终止,舞池里的人群散开,三三两两依着栏杆闲谈。
苏北坡往后靠,依着栏杆吹海风,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看见远远的全身湿淋淋的一个人,被人簇拥着往顶层走去,周婷婷也跟着上去了,嘴角牵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看来海南是个度假的好地方,连女主播周婷婷也来了。”
成遥森的眼皮忽地一跳,他望着她,想道,难道她记起什么来了?他只看着也不说话,苏北坡觉得奇怪,“怎么你连清江市的女主播也不知道,还天天看本市新闻呢。”
成遥森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游艇夜宴开到几点,如果不回去,也不知有没有房间可以休息。”
两人安静地坐着,隐隐约约的音乐,海风徐徐,碧波轻荡,太阳渐渐沉了下去。夜色渐浓,几颗稀疏的星星在夜空里闪烁。
夜空下的大海碧波无垠,洁白的游艇,成群成群的海鸟在空中飞翔。海浪的声音是如此惬意,像恋人呼吸的声音。
夜更深了。一轮皓月当空,近水遥山。两人坐在船尾吹着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就见一队漂亮的女服务生拿着餐具进船舱了,再过了一会儿,诱人的食物香气溢了出来,飘散在空中。
成遥森拉着苏北坡的手就往船舱走去,“夜宵的时间到了,过去看看。”
船舱经过布置,又是另外一番模样。长长的桌子并在一起,各种水果、鲜花、食物摆在上头,戴着高高帽子的厨师站在厨房玻璃窗后,向客人微笑着。
苏北坡笑道:“上了这艘游艇真是值得。”
“这只船上的生活更像是艺术品。”
苏北坡点了点头。两人拿了食物往窗子旁边走去,只听得船舱内音乐围绕,刀叉轻响。
苏北坡拿了一只不认得的海底生物,一口咬下去,辛辣多汁,直呼过瘾。
房间角落里,一阵喧哗,几个人衣着光鲜地站在那里,大声谈笑,苏北坡一眼看见是他,便说道:“他怎么也来了?这世界好小。”
成遥森微微一笑,问道:“是谁?”说罢正欲转身去看,却听苏北坡笑道:“还有谁?那日在樱花别墅里大吵大闹的那个人。”
话音刚落,成遥森的脸色却变了,他回过头去看,恰是北纬极带着几个不认识的人往餐厅这边走,路过这桌,北纬极看见苏北坡,眼底一暗,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苏北坡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巧,你也来了。”
北纬极的指骨一紧,手背上的青筋隐隐颤动,他冲着两人点了点头。
白露瑶原本不认得苏北坡,见她跟北纬极打招呼,也是微微一笑过去了。
李江民却觉得奇怪,他记得苏北坡,当日里北纬极是拼了命地救她,今天两人见面却更像陌生人,他跟在北纬极的身后,悄悄说道:“原来你拼了命救的,却是别人的女朋友。”
北纬极听见,眼神一黯,仍然没有回头,刚才那赌气往海里一跳,消耗了他大半精力,他径直往餐桌走去,拿了餐具,往桌子上取食物。
跟着的几个人也取了食物,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坐了。
白露瑶笑嘻嘻地看着北纬极,说道:“没想到,你还真跳啊,这个季节的海水可冻人呢。”北纬极邪邪地一笑,说道:“为博美人欢心,有什么不可以的?”
刚才北纬极跳水的那一幕,在周婷婷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周婷婷斜了眼笑,一脸娇羞的模样,说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你怎么倒是当真了?”
北纬极怔忡地看着她,并没接话,他的脑海里,也浮现出自己刚才跳海的那一幕:
“如果这世上没有了我,你会怎么样?”太阳西坠,落在海平面上,天空里赤黄、橙红一片,罩在薄薄光晕里的周婷婷笑起来,看起来真的很像苏北坡。
恍惚之中,北纬极几乎以为周婷婷就是苏北坡,他淡淡地笑了:“如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你,那我就和你一起消失。”北纬极的话说至此处,心中一阵绞痛,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了她,也是了无意趣的吧?想到这里,他的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不过,这一切,都比不上心底的痛,他一转头,从船尾处跳了下去。
沉浮在海水里的北纬极,眼角余光远远地看见,在船舱里微笑着的苏北坡的背影,他很绝望。如果冰冷的海水能带走我的知觉,也许,我就可以不再那么痛了吧?北纬极放弃了在海水里的挣扎,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接一只的救生圈掉在海水里,他带着微笑放弃。
最终还是被人救了上来,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裳,新的时光又开始了。
这世界,谁会永远属于谁呢?眼前这两位美女,姿色不是很好吗?
北纬极带着冷冰冰的笑容,看着远方,一个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在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令他蚀骨销魂的一个背影。
白露瑶看着北纬极萧瑟的神情,心里满不是滋味,她勉强一笑说道:“如果刚才那句台词,我来说一次会怎么样?”北纬极眉头一皱,“如果你说一次,结果也会是一样。”北纬极想道,你们都不是她,心死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满桌皆大笑,白露瑶娇嗔道:“您这话听着顺耳。”
周婷婷不动声色地回敬道:“果然是谎言听着中听。”北纬极手里拿着一只葡萄酒杯子,在手里轻轻地晃着,隔着玻璃酒杯看着她们两个,微薄的酒红色中,两个俏丽的剪影,一时皱眉,一时欢笑,就像梦境一般,流过尘世浮华。
北纬极在心底深深地叹息。
白露瑶从盘子里拣了一只火龙果,切成薄薄的一小片,一片一片铺开,铺成一朵花卉的样子,“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如果一直计较真假,人生便会不开心了。”
周婷婷嗤之以鼻,“人生拥有的东西太少了,便会拿这些东西来宽慰自己的心,我喜欢现实中真实的拥有感。”
周婷婷这话明摆着是欺负了白露瑶,白露瑶脸色大变。李江民睨了周婷婷一眼,眼底带出鄙薄的神色。
北纬极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冷酷地笑了,他真想叫苏北坡那个该死的女人来看看,自己到底有多抢手,别人眼里的香饽饽,她却弃如敝屣。想到这里,他的鼻子微皱,发出冷笑的声音。
周婷婷和白露瑶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今天的表情这么冷酷而怪异,皆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北纬极也不答话,只默默地吃着菜。
因为李江民牵线搭桥,推荐了几位时装设计师,再加上通过周婷婷找到周秘书长,商谈批给元杰集团东郊外一块地做厂区的事情,北纬极这才把几人聚到一起,请他们度个假,谁知餐桌气氛却如此怪异,弄得北纬极意兴阑珊。
北纬极与苏北坡分手之后,风流本性复萌,将陆秋池一人晾在家里,独自周旋于各色美女之间,周婷婷与白露瑶便是其中两人。周婷婷青春年少,白露瑶梦幻清纯,他也乐得与两人周旋,海南之行也满合心意,美中不足的是两人为他时不时吃干醋,心情略略有点不快。
夜宵过后是通宵舞会,五彩灯光很昏暗,缓慢的曲调里流淌着流离的气息。成遥森一时心动,想起了以前参加过的假面舞会。他玩心大起,往桌上的花瓶里取了几只花来,左编右编,做成两只花卉的面具,和苏北坡两个,一人戴着一只,缓缓滑进舞池,相拥而舞。
北纬极与周婷婷在舞池的另一头,周婷婷看见两只面具,觉得雅致而有趣,便问北纬极:“我可以要一只那样的假面吗?”
北纬极此时心情十分恶劣,他冷冰冰地说道:“你可以找那位设计师要。”顺着他的眼光,周婷婷看见了成遥森。北纬极心底一只怪兽爬了出来,在恶狠狠地噬咬着,他冷冰冰地看着共舞的两个人——成遥森与苏北坡。
周婷婷并不知道北纬极的心事,只是微微一怔,便笑了,说道:“这是个好主意。”
北纬极睨了她一眼。
成遥森与苏北坡在人群中舞着,成遥森告诉她自己与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红旗影院,看的第一部电影叫《郁金香王子》,自己去了新加坡之后,回到国内创业,第一次参加“伟业制衣”的舞会,自己曾经戴着一只翡翠假面,在假面舞会上遇见了戴着另一只假面的苏北坡。
一曲终了,两个人仍然久久地对望着,曾经经历过的事不断地在苏北坡的脑子里闪现。落枫亭外,一条清澈的小溪,成遥森与苏北坡默默地对望着,年轻的风声,年轻的树枝摇动的声音;年轻的天空,年轻的空气,一切都带着朝气蓬勃的新鲜感。
苏北坡喃喃道:“七号男生。”
一层淡淡的泪光浮上来,成遥森紧紧地抱住她。他轻轻吻在她的脸颊,她的眼里一层雾气渐渐涌了上来。
灯光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掌声、口哨声,尖叫声。
光晕里的两个人,俊美异常的身影,像是浮世烟尘里的一座浮雕,令人震憾。
“砰”的一声,玻璃酒杯在手里炸了,北纬极的手指缝里流出血来。白露瑶惊叫一声,她扳开北纬极的手掌,看见几只亮晶晶的玻璃嵌在手掌心里。白露瑶心痛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可恶!”北纬极咬牙切齿,白露瑶与周婷婷一脸的莫名其妙。北纬极握紧拳头,玻璃扎得更深了,血更多地涌了出来。
白露瑶心疼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周婷婷去吧台上要了酒精与药棉。
北纬极冷冰冰恶狠狠地看着舞池中央的两个人,满腔愤怒与绝望,他想道,这个女人真是个骗子,在手机上把自己的名字编为“老公”,如今却像不认识自己似的,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不,他也是她的老公!她到底有多少个老公呢?还是她本来就是人尽可夫的女人,自己从前看错她了?他恶毒地想到这里,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周婷婷与白露瑶替他挑去玻璃碎片,再抹了酒精,缠上了绷带。
成遥森和苏北坡回到座位,注意到这边的动向。苏北坡向这边看过来,她礼节性地微笑着。北纬极坐在位子上,冷冷地拥着白露瑶纤细的腰肢,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
白露瑶吓了一跳,轻轻推了他一下,说道:“你喝多了吗?”
北纬极冷酷而邪魅地一笑,推开白露瑶,一手揽住周婷婷,轻轻吻在她的脸上,微笑道:“你也认为我喝多了吗?”周婷婷摇了摇头,一只手攀上他的脖子,一面回应他的吻,微笑道:“我从杂志上得来的经验,你好像是受伤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替你疗伤,因为我喜欢你。”
北纬极赞赏地大笑,鼓掌,他回头看着白露瑶,对她笑道:“你没机会了。”
白露瑶像是当头挨了一闷棍,她呆呆地看着他,喃喃:“我只是关心你,想你好,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残忍?”
北纬极也不答话,揽着周婷婷的腰下了舞池。
成遥森与苏北坡正沉浸于回忆里,舞池带给他们美好的回忆,他们两个一直就没离开过舞池。
白露瑶十分委屈地坐着,李江民看着心里十分恼怒,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他不明白,北纬极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这些女人奋不顾身,如飞蛾扑火一般。
李江民曾经半真半假地试探北纬极:“你到底喜欢她们两人中的哪一个?”北纬极看了周婷婷和白露瑶一眼,轻蔑地说道:“女人都是骗子,只配跟我玩玩。”李江民一脸气愤,两人走到长廊拐角处,他看看四下无人,便一手拎着北纬极的衣领,生气地说道:“你玩弄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玩弄白露瑶。”
北纬极一脸错愕,他惊讶地看着李江民,说道:“你跟我可是铁哥们,你从来不会这样对我。”李江民颓丧地放开双手,低下头来。
北纬极靠在墙上想了一会儿,微笑道:“我知道了,你喜欢白露瑶。”
李江民恼怒地看了北纬极一眼。
北纬极哈哈大笑着,搭着李江民的肩膀往洗手间走去。李江民看见北纬极坏笑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拳头打在北纬极的胸口。北纬极捂着胸口蹲了下来,他坏坏笑着说道:“为了个女人你打我。你从前可不是这种风格。”
李江民既恼怒又愧疚,他讪笑着看着北纬极。北纬极也不搭理他,径直往前走了,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李江民一脸懊恼地站在原地,他走回去搭着李江民的肩膀往回走,北纬极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动白露瑶的。”
李江民的笑容里流露出不信任,北纬极看见了,只微微一笑,说道:“我请她吃饭,主要是因为还你的人情,现在既然是这种情况,我只当她是朋友,不会对她做什么的。这一点你应该要相信。”
李江民听了这话,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一口长气,他说道:“你要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北纬极点头道:“你放心,出来做这么久了,这点还是拎得清的。”
两个人也就不再多说了。
游轮上的夜色在墨蓝的天空下,显得更加沉静。
成遥森与苏北坡跳完舞后,来到了甲板上,抬头看着夜空里的星星,相互依偎着的身影修长而优美。
北纬极与周婷婷也离开了舞池,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从船舱的窗口看去,北纬极看见成遥森与苏北坡携手看夜景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如刀割一般。他努力克制着,跟周婷婷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南海北,白露瑶坐在一旁郁郁寡欢。
半夜里,苏北坡睡不着觉,便出了舱。远处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动了一动,吓了苏北坡一跳。
“什么风景会让人这样夜不能寐?”
北纬极的声音响起来,苏北坡看见是他,很有礼貌地笑道:“这样一览无余的风景会令人变得心胸开阔。”
“开阔到可以令人忘记旧情人吗?”北纬极嘲笑的声音里隐藏不住酸醋味。
苏北坡听他这话很不礼貌,甚至有点咄咄逼人,她不解地望着他,好脾气地微笑着:“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她还是装得如此无辜,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如果很不礼貌地侵犯她,她会不会有所改变?想至这里,北纬极大步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她,恶狠狠地吻上她。他的力道压制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苏北坡奋力地挣扎着。
北纬极紧紧地禁锢着她,恶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一股血腥气在空气里蔓延开来。苏北坡不知所措地推开他:“你疯了吗?”
北纬极的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他邪邪地笑着说道:“这样会令你回忆起我吗?”
苏北坡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想道,难道我以前真的认识他,但她不能确定,因为看见他,她只觉得害怕,到底在害怕什么,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留在成遥森的身边是安全的,她怒气冲冲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是谁,请你走开!”
北纬极犹如受了当头一棒,他呆立原地,他再次大步走上去,用力地摇着她,他恶狠狠地说道:“你清醒一下,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你是我的人,难道你忘了1531?难道你忘了情人契约?”
北纬极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想要摇醒她,他想要狠狠地惩罚这个说谎的女人。
“放开她!”成遥森冲上来推开北纬极,把苏北坡从他的魔爪里救了出来。苏北坡“嘤嘤”地哭泣,她小声地说道:“他是谁?他疯了,他真的很可怕。”她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在恐惧的边缘又游走着一丝熟悉的气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正常的。
成遥森拥着苏北坡离去。
北纬极沮丧到了极点,他颓废地坐在椅子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他想不明白,苏北坡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不就是当时自己没找到她吗?她至于这么小气,过了这么久还在恨自己。
最可恶的是,她就要结婚了。结婚就结婚吧,没什么好说的,但为什么自己身体里有个地方绞痛着,感觉自已就像无根浮萍,轻飘飘地在这个世界里飘荡?
想到这里,他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口,另一只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周婷婷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他的手里拿下酒杯,对他说:“去跳舞吧,跳舞会令人忘记一切不愉快。”北纬极冷冷一笑,带着周婷婷滑进了舞池。
舞池里依稀的人影,隐隐约约地摇晃着,显得那么孤寂。
游艇汽笛一声清响,有人站在船头大声叫道:“上岸了,上岸了,下一个节目是海岛美食。”
游艇渐渐靠岸,朦胧的灯光下,银白色的细沙,碧绿的波涛拍打着海岸,一片安静而舒适的景象。
北纬极的手机响了,听见电话那头是陆秋池,他不耐烦地说道:“这点小事你不会处理吗?”陆秋池叹息着说:“可过年过节的,你怎么也得和我回父母家一次啊。”
北纬极说道:“过几天我就回去了,等我回去处理这件事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周婷婷睨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老婆大人有命令了?”
北纬极面无表情,也不接话,转身走了。周婷婷追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游艇。李江民跟白露瑶跟在他们身后下去了,白露瑶脸色灰败,她喃喃自语:“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没有我?”
李江民拎着包跟在她的身后,并没听见她的低语,只觉得能跟在她的身后,能照顾她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海风阵阵,涛声阵阵,夜色中,海滩上明亮的篝火忽明忽暗,海滩尽头是一家小型酒店。
酒店房间少,只能几个挤着共住一间。成遥森与苏北坡虽然同住樱花别墅,但各自住着一间房,这么突然地要住在一间房里,两个人都觉得尴尬。酒店女服务生便把房间调了一下,让周婷婷跟苏北坡住了一间房。
苏北坡早已将前尘往事忘记大半,与成遥森携手看风景自然心驰神摇,悠闲而舒适。但对于北纬极来说,却苦不堪言,他在妒忌与悔恨里苦苦挣扎,但又要还掉周婷婷与李江民的人情而刻意周旋,所以,一路上的北纬极终是落落寡欢,寂寞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