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伤疤
这皇帝去了一天一夜,这些大小官员个个担心。谁都明白这时间已经超出了预计的时间了,凤儿嘴上说不急,心里却担心得很,漕帮也派人护送皇帝继续南巡,这个宿庆祥偏偏出现在了龙舟上。
凤儿总觉得这些人不自在,乾隆更是不自在,却又不敢得罪他们。妃子们似乎没觉察带什么。
“皇上要柚子叶泡过的水洗澡,你们得上心些。”凤儿提醒大家道。忽然想到了太后于是说道:“太后那边也要准备些才是。”
凤儿亲自到太后凤船上请安,毕竟她逃避了,太后万一有所微言就不妙了。
“额娘,您知道我年少不懂事,但是额娘您也应该为皇上的面子着想。”凤儿的脾气使她容不得半点沙子。
“你误会了什么吧,我一直为皇帝着想,为了他,我这做娘的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喜娘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又不能对那孩子说实话。
凤儿于是说道:“额娘做过些什么,难道还要我明说吗?其实这事也无关重要,只要额娘别忘了永璂,别忘了我们母子。”
喜娘明白了她在威胁自己,看来她还是记挂着太子之位,自雍正后,所有的太子都秘密册立,但是皇帝难免会露出喜好,她是皇后,恐怕已经知道皇帝中意之人了。
“抓贼拿赃,你有证据吗?凤儿,要做皇后必须装聋作哑,不是额娘不教你,是你实在不懂事,这是遇上我,要是你与其他人说了,还不要惹祸上身。”
凤儿暗暗想,这个老妖婆就只会偏袒她的儿子。于是说道:“皇额娘也不是为了皇上费尽了心机吗?您从一个婢女走到现在,难道没干过对不起良心的事?”
喜娘感到这孩子心思已经再也不单纯了,作为一个母亲,女人会不择手段为自己孩子。
“你可以走了,哀家要沐浴了。”喜娘说道。她的心里真不是味。
皇后于是出去了,但是她还是不放心什么,折返了回来。但是没有进太后的卧室而是直接去了浴室,她推门进去了,太后还没过来,浴桶中宫女们已经调好洗澡水,柚子叶还没有浸泡进去,于是她拿起叶子往船外丢了出去。“让你晦气吧。”
这刚做完这些,皇太后就带着人来了,看自己走不出去了,于是皇后躲到了帘子后面。皇太后身边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皇后并不认识,原来一直住在江南的鸳鸯已经赶到镇江来迎接皇太后了,与皇太后这旧人见面自然分外亲热。这沐浴自然由鸳鸯伺候了。
“鸳鸯,上次我们来江南,皇帝就专门上你家去了,这次怎么心那么急,还怕见不到他不成?”
“哪来的这种事,他来看老身,我那些儿孙却不敢接驾,这接驾成本高呢,还不如我主动些,上回皇帝来,我女儿问我,这皇上怎么上我们这座不知名的皋亭山来游玩,还在永庆寺下榻,您也知道,我家那个地方也就永庆寺屋子多些。”
“你还瞒着孩子们啊。”喜娘说道:“皇上也应该封个夫人什么才对得起你。”
“我早说过了,我不要,我和陈家关系一直说不清,那什么夫人我也不想当,我那些孩子也就是种田的命,何况皇上打小就在陈家生活,给人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上次他来江南后,这民间已经有传说说皇上是陈家的种了,我再来添乱,他们还不说我是皇上的亲娘啊,何况您在陈家做过下人也不是可以让人知晓的事,这让人乱嚼舌根,只怕会影响皇上的皇位,那些满人从来就看不起我们汉人。”
喜娘低头看着自己的肌肤,人老了,皮肤已经松了许多,但是这些伤疤也还在,有股莫名的伤心上了心头:“这么多年了,皇帝始终是满人的皇帝,读书读得越多,他就不会忘记他关外的祖宗,我们汉人是他们的奴婢,他们不想我们造反而已,我现在虽然是太后,却还要隐瞒自己真实的身份,只是苦了你一辈子,按理说封个夫人,赏点东西是你应得的,结果你竟要瞒着儿孙。其实我不如你,当初学你离开先帝,不贪图荣华富贵,就不会连祖宗都认不得了。”
“姐姐,我可没你想得那么高尚,我只是想过平安日子,而您要为皇上着想,毕竟他那时还小,还有四爷也是对你有着那么份情的,你不去帮他,他可更加孤单,只是你们钱家也得不到应有的身份,是皇上的责任。”鸳鸯说道。
“历代皇太后必定是旗人,而我家的那些兄弟不愿意入旗,好端端的帝王之后,凭什么给满人当奴才,唯一能让步的就只有是我了。”
凤儿吃了一惊,看来这皇太后是汉人并不是空穴来风,难怪皇上对这些江南的臣子另眼相看。
只看见太后从浴盆中起来,那名叫鸳鸯的老妇人拿起了浴巾替太后擦拭身体,太后的背部是伤痕累累。这样的身体怎么伺候先帝啊。凤儿傻眼了,这女人会是皇上的亲额娘吗?莫非那个鸳鸯才是。这鸳鸯长得不错,虽然年老了,还是一种江南美女的味道。
鸳鸯继续说道:“姐姐你是帮了皇帝不少忙,老了应该享受着儿子的孝顺,哪有道理学我啊。”
“可哀家觉得那孩子真有问题,他现在不愿意提到我的过去,上回,我对我那孙儿永琪说起他父亲小时候犯事都是你帮着挡的时候,他生气了,他说皇额娘在小辈面前你要顾及你身份。这几年,我倒觉得他变了,他更要面子了。”
“太后,瞧你说的是什么话,那皇上当然要面子,我呢,难得见他一面,我看他是十分的孝顺乖巧,你啊,大概天天可以看到他,还有哪,你总想帮他办妥一切,不放心他,所以难免有微词,你把自己心放得再宽些,他也不是孩子了,有句话叫眼不见为净,他是皇帝,那么多人生杀大权在他手里,既然已经管不过来了,您去参合什么,还不如享受儿孙之福好些。”鸳鸯说道。
“我也想啊,可家里人没法让我省心的,那些孩儿我看看各个乖巧,可皇位只有一个,我帮哪个都不对,于是不想帮,何况皇嗣大权在皇帝,可偏偏这样也安生不了。”
“我就那么个女儿嫁给了丁姓人家,生了五个儿子,那五个儿子还一碗水端不平,就别提你的孙子了,皇帝不是应该有好些儿子吧。”
“与康熙老祖宗比起来,他呀,妃子多,儿子倒不多,其实他也和他父亲一样,爱上一个人就会死心眼,我说后宫等着他雨露均沾,他说他又不是种猪,要爱一个人才会考虑生儿育女。”
“那皇上也爱了不少人了吧!”鸳鸯道。
“哪个男人真能从一而终,特别是皇帝,心里只有一个就算不错了,如今他喜欢上了令妃,皇后就难过了,我知道她难过又能怎样,必将她那年纪是摆在那里了,这宫里谁不喜欢年少。”
太后已经沐浴完毕了,她与鸳鸯走了出去,凤儿这时才感到身体都有些僵硬了。喜欢令妃,连太后都看得出来,自己就这么失宠了,儿子现在是唯一的命根子,太后不就凭着儿子才有今天的日子过吗?不用像裕太妃谦太妃一样看人的眼色。只要儿子登上了皇位,谁能与自己争锋呢,太后估计早已经失宠,这五阿哥母亲不是也这样吗?偏偏她生得这样的好儿子。
于是凤儿回到了自己的凤船,吩咐容嬷嬷赶快回京,她不是什么等闲之人,一定有办法帮她达成心愿。
这江南自古繁华,官员们向皇上推荐了各种好地方中自然少不了风月场所,历来文人雅士并不以此为耻,反以风流自称。这风流天子自然要留恋在美女之中。船只沿着苏州到了杭州。这皇帝更是沉浸在江南美女中,杭州的行宫在西湖之中。这行宫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这次皇帝的行程中多了份自由。
初春的杭州,对于现在的皇帝来说,他已经不再年轻,对别人的言语不用再上心了,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了。
江南女子不同其他地方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皇上出去寻花问柳,太后是不会管的,只要皇帝能回来就好。对于这个年龄的儿子已是一家之主一国之主,作为太后的喜娘也已经不可能改变他什么了,只有凤儿在恼怒着。
令妃看到皇后脸色不佳,于是劝道:“爷已不是年少,姐姐又何必担心,何况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
“那妹妹说我们该担心什么?”凤儿说道。
令妃并没有说话,庆妃也没有答话,容嫔更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她一路就贪恋这美景。
皇帝这一去,一直到第二天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