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自那日陈氏行迹败露被打入冷宫,婵娟也随着陈氏被赶入掖庭,而邓伟则被发配边远烟瘴地区做奴隶。景宁宫其余宫人悉数被遣散。昔日辉煌的景宁宫逐渐阴冷,只剩下打扫的宫女。
碎玉自那日归去后便一直一言不发,然后从自己的屋里拿出那个装了陈氏和婵娟给她东西的盒子,交给周薿,“公主,这些物什是皇太妃和婵娟给碎玉的,碎玉想还给他们。”
周薿垂眸问道:“如今你报复了她们,心中可痛快?”
碎玉抬眸看了一眼周薿,随即喃喃道:“碎玉不知。”
周薿看着她,说:“这些东西你留着吧。宫中真情可贵,婵娟想必也曾真心待你。你恨她遂你报复了她,如今她身在掖庭,你可又能确定,她是否不恨你?”
周薿承认,她利用了碎玉,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保她一命。
陈氏被打入冷宫后,齐顼联合其父齐大司马齐青压下了陈太傅的谏,也保住了陈太傅等人的职位。周薿问起为何,齐顼说过几日皇子们就要去藩地了,此时若是大规模的肃清朝廷官员,那些想当皇帝的皇子们自然会蠢蠢欲动。而陈太傅的目的还未摸清,不好轻举妄动,他背后是什么还无法知晓。
是夜,周薿走入寝居的时候,便感到气氛不对。周薿便和衣躺在床榻上。待青鸾和红鸢退下后,脚步声渐进,透过纱帐看,是一尊高大的身影。但是那不能再熟悉的气息,足以让周薿明了来者何人。
周薿起身,看着来人温婉一笑。齐顼坐在她身侧,将脸深深埋入她的颈间,揽住她的腰后,齐顼就这么靠着她。
“今日…”周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话,便被齐顼噤了声,他喃喃道:“让我靠一会儿。”呼出的热气搔的周薿直痒,只好歪歪脖颈,然后随他去。
过了约摸刻钟,周薿已经开始打哈欠,齐顼才抬起头来,周薿看着齐顼那深邃的狭长目,好似一潭深水。齐顼说:“今日太后决意要垂帘听政,而三公又联合上谏称拥护太后的决策。但大部分官员自然是不同意的,以李尚书为首的官员,竟在朝堂上与邵太保吵了起来,朝堂大乱。”
“皇上呢?”周薿回想起今日晚饭时周宪郁郁寡欢的模样,心中有了一二。齐顼接着讲说:“皇上说,这由不得他做主。”
周薿垂眸,周宪的压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一个七岁的孩童整日面对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有嘲讽,鄙夷,他的心情又是如何。
齐顼看着周薿的眼里浮现的怜悯悲哀,忙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我将来定不会让我们的孩子遭这份罪。”
周薿的脸红了,凤眸星目,双颊的红润眼底的娇羞,显得她越发的动人,齐顼低头擒住她的的双唇,温柔地与她的口舌交缠,周薿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颈,辗转热吻,难舍难分,彼此都感受到对方体内燃起的火焰。
齐顼将她缓缓地推倒在软榻上,捉住一只玉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吻细密地落了下来,如蜻蜓点水般点在周薿的脸上,耳侧,颈间,周薿感受着他的体温越来越高,那一股火焰也越烧越旺,周薿忽然吻住齐顼落在她脸颊处的唇,香唇柔软,却吻得十分霸道,似要霸占他的全部。
齐顼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到,似要把他仅剩的理智完全燃烧殆尽。齐顼猛地用双臂支起身子,双唇分离,两人也就定定地瞧着彼此的眸子。
周薿还能看见他眼底的幽蓝色火焰,齐顼也看着周薿迷离涣散的双目痴迷。下一步,终究该不该迈过去,他能否许她未来?齐顼苦恼着这个问题。周薿似是看穿了他,扯了唇角,却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躺下,周薿则静静依偎在他的胸膛。
齐顼不是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只是现在时局不稳,不知何时战乱就会开始,倒时候他必定得征战沙场,那她又如何是好?
周薿似是懂他般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了搂他,说:“只要你心中有我,便是好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齐顼闭上双眼,现在也只能以大局为重了。
翌日清晨,周薿踱步走在后花园里,数来则已是六九天了,这梅花依旧开的艳丽,冬日中的一点红。周薿眉头微蹙,每年冬至的时候福儿和宪儿都会吵闹着看梅花,如今已是六九,梅花开的依旧,但早已物是人非了。
周薿抬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抬眸,便看到一个身影。
“四哥。”周薿轻唤。
来人只是点了点头。四皇子周己是个寡言的人,但是战功显赫,如今封地大辽更是驻守在与蒙国的边界上,而周己与齐顼的私交甚密。
“我明日便启程去大辽了。七妹你多多保重。”周己顿了顿接着说:“你与齐兄,还是多多小心着些。我知你们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但是这宫里人多口杂,还是小心为妙。”又是这样的嘱咐!一向寡言的四哥说这么多,又是这样的嘱咐。周薿垂眸,她心中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担心着一日会败露,只是她对齐顼用情太深。
“谢四哥提点,薿儿也会多注意的。”如此这般,周薿也只好行礼谢过周己。
“那四哥,路上小心。”周薿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
周己点了点头,再无多言转身离去。
二月初七。
四皇子周己,五皇子周奉,六皇子周懿启程前往各自藩地,临行前皆是祈天谢地,民众十里长街送平安。
周宪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太后坐在右侧,左侧依次是齐顼,大司马,三公,六卿。周宪小手一挥,太监便长吟:“队行!”
浩浩荡荡的人马一路出了金陵城,皇子们却是各怀心事。这留在京城的一个月内,他们对朝廷局势的了解也有了底,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是要从长远计议,太后把他们赶去封地,无非就是为了让他们脱离朝廷中央,但是,就凭一个齐相,一个幼帝,还有一群口蜜腹剑剑的老臣,这朝廷能稳,便是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