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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连忙递上纸笔,周尧也顾不上手上的伤势,抬笔便写。写好后,将信递给项子俞,说:“将此信给夏邑。”
“顺便去看看你妹妹吧。”周尧顿了顿说。
项子俞的眼神一亮,这封信看来是要让他亲自送到京城了,也就是可以见到子青了。
“遵命。”项子俞给周尧行了一个礼,便退了下去。
周尧双眸里的忽然温度降至零点。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好啊,我倒要看你能整出什么名堂。你我的帐,可不是一天就能算清楚的,今天又记上了一笔。
与此同时,齐府。
齐望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看着身侧的齐顼,开口问道:“你可有什么打算?”
齐顼轻笑着噙了口茶,说:“喝茶,看戏。”
齐望放下茶盏说:“既然你心里有了打算,我也不多言,只是,儿女情长,该放下的就要放下。”
齐顼听到这话,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说:“我自有分寸。”
齐望再未多言,只是放下茶盏,负手离去。
掖庭。
周薿看着桌子对面的陈氏一言不发。陈氏早已没了昔日的绝色。面容消瘦,苍白,眼窝深陷,眼睛也有些轻微的浮肿,想来是日日以泪洗面。
陈氏冷笑道:“怎么,长公主来我这弃妇这里看笑话?”
周薿摇头,红唇轻启:“不是,我今日来,是有求于嫂嫂。”
听到“嫂嫂”二字,陈氏的面容有了些许变化。
“你也是来问关于我爹的事情吧。”陈氏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怪我往日过于嚣张,今日被幽禁于这清冷之地,也无人来救,都是我自己犯下的孽。”陈氏的的表情有些无可奈何。
周薿还是静静的看着陈氏,陈氏扯了扯嘴角,说:“我料想我也活不过今年,说便说了罢。”
“我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把龙椅。他敢那么上谏,也是因为背后有靠山,这个靠山,不是任何一个皇子,而是,太皇太后。”陈氏竟然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周薿挑眉,果然是太皇太后,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周尧,只是在听说夏邑是周尧的人后,觉得他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弄这么一件事,一一排除后,落在的就是太皇太后的身上。
周薿谢过陈氏,便起身离去,离去前,陈氏叫住了周薿,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周薿微微欠身:“嫂嫂请说。”
“那个,齐顼,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齐家的背景无论如何都调查不干净。我让碎玉去监视你,也有目的是为了调查齐顼。还有,你要小心身边人。朝凤殿里的细作,别以为没了碎玉,就清理干净了。”陈氏说罢便撇过头去,似是示意周薿快点走,周薿谢过后,便往门外走去,却撞上了婵娟。婵娟的模样也是变了,消瘦的不成人样,婵娟对周薿微微欠身:“奴婢见过长公主。”
周薿微笑示意她起身,婵娟起身后,犹犹豫豫地问道:“碎玉还好吗?”
周薿定定的瞧着婵娟,她的眸子里写满的确实是担心,周薿心里忽然涌上的感觉有些不清不楚,但也只能笑着说:“很好,很好。”
看到婵娟的眸子一亮,周薿心里却越发难受了。
出了掖庭,周薿才开始细细思考临走前陈氏说的话,齐顼的背景无论如何都查不干净,她总能感受到齐顼背后有什么,却说不出什么,齐顼的谜团越来越多,还有那句小心身边人,更是让周薿疑惑,她知道这朝凤殿里的细作还有,但是身边人,周薿忽然想到了两个人,但是她又告诫自己不可能,她更愿意去信她们,而不是怀疑,只是,这深宫中,真正的信任,又有几分?
周薿回到朝凤殿的时候,碎玉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发呆。一回头见到周薿回来了,碎玉连忙起身行礼。看她两眼通红,想是哭过的。
碎玉犹犹豫豫地问:“公主,婵娟还好吗?”
周薿想起多日前她曾告诉过她婵娟许是恨她的话,心想或许她是错了。周薿看着碎玉,轻笑着回答道:“下回,你可以同我一起去。”
碎玉吁了一口气,缓缓行礼:“谢公主。”
屏退了碎玉,周薿径直走入内屋,写下今日所获,用信封包好,唤来叶函,说:“把这个给你们主子。”叶函领了命便退下了。
周薿伫立在窗前思量许久,陈太傅的靠山若是太皇太后,那么周宪上位怕只是天皇太后临朝称制的一颗棋子。忽然,周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蓦地开始发白,难道陈太傅的一切行迹都是听从太皇太后的吩咐?那么三哥的死,也是太太皇后指使的?周薿身形微微有些颤抖,她不由得有些惶恐于太皇太后的心狠手辣,也为三哥感受到深深地悲哀。
祥云殿。
“她今日去了掖庭见了陈氏?”太皇太后挑眉,将手中的茶盏搁下。
“回太皇太后,是。”红鸢压低了头。
“她们说过的话,你可知道?”太皇太后变了脸色,继续问道。
“回太皇太后,今日公主是只身前往的,说过的话奴婢一概不知。”红鸢微微颤抖着。
“嗯,你退下吧。”太皇太后淡淡地吩咐道。
“喏。”红鸢退下时,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太皇太后,依旧没提自己娘亲的事。
太皇太后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这周薿定是从陈氏那里知道了什么,那定是瞒不过齐顼。忽然太皇太后的手指停止敲打,似是得出了办法。
齐顼接到叶函送来的密报时,嘴角扬起的微笑有些不明所以。果然,这太皇太后是个老狐狸,她与陈太傅联手,不单单是这么简单,她恐怕还有更大的野心,你能装多久,我便陪你玩多久。
大辽,辽宫。
周己看着探子送来的密保,看到太后垂帘听政的消息,周己的眉毛不禁拧在了一起。看到薛定宁远联合夏邑反对太后政权的时候,捏信的手更加收紧。
这周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周己的脸色越发阴沉。
“晋王呢?”周己依旧面无表情。
“晋王动向不明,近日都在宫中,我们的探子无法近身。”莫安俯首道。
周己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燕王可有什么动静?”
莫安微微欠身,回答道:“燕王说,若是用兵他那里有。”
听到这个回答,周己的脸色才微微变好,同是与他驻守在边境的周奉,是最好的伙伴,太皇太后如今干政,想来各方势力皆是蠢蠢欲动。周尧的野心不亚于他,而周奉则是一个武将,头脑单纯,若是算计还是稍逊一筹。周懿喜欢歌舞诗词,如今去了江南之地,定是日日歌舞平升,倒是无需担忧。
周己沉了脸色,对莫安吩咐道:“让京城里的人盯紧一点。尤其是看好了薛定和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