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阳红彤彤,中州的早上静悄悄。中大花店的三位美女相继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
她们把花店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番,可高全的房门依然紧闭。
往常这个时候,高全已经起来帮着收拾。可今天却很特别,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见他的踪影。
“我去看看这个懒家伙。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赛桃花放下手里的活,去敲高全的门。
赛桃花刚敲一下,房门自动打开。原来,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房间里,根本没人,高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蕙兰想到昨天朱胖子送过来的桌椅板凳,心里明白了。
“别找了,他去做大事了。”
说完,蕙兰就开始忙自己的事了。肖芳和赛桃花也跟着忙了起来,很快,把高全抛之脑后。
事先,高全踩好了点。所以,他一大早起来,就是为了提前赶过去,站个好位置。
高全的把桌子摆好,在上面挂上招牌,然后坐在椅子上,静等生意上门。
大早上,从卦摊旁边走过的,都是一些行色匆匆的上班族。
上班族为了生活,个个被压得踹不过来气,谁会想着上班路上去卜一卦。
高全连打几个哈欠,原以为,只要招牌亮出来,肯定会有大把生意的送上门。可现在,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一个客人都没有。
万事开头难嘛,高全也没灰心,毕竟刚开张,很多人还不知道他的本事。
高全正在进行着心里安慰,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手里提着菜篮子,像是刚从菜市场凯旋而归,篮子里的青菜绿意盎然。
眼看这位亲切的大妈要走到高全这边,却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那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留着小山羊胡子,戴着鬼子帽,脸颊上还挂着一幅老花镜,穿着一身黄色工作服,两手揣在袖筒里,冲大妈嘿嘿一笑:“大姐,算一卦吧,不准不要钱。”
看着这位大叔流里流气的模样,大妈还以为是耍流氓的,赶紧裂开身子,头也不会,快步离开。
高全心道:怪不得这家伙鬼鬼祟祟在附近转悠半天,敢情是同行啊,看来还隐藏得挺深。
本来高全想过去打个招呼,可人家压根没给他机会。中年男人冷冷一笑,又两手揣在袖筒,朝一旁走去,忙着招徕生意。
好在大家相安无事,各干各的。高全也乐得清闲。
可是,让高全没想到的是,等其他几个同行到齐之后,那个中年男人把几个人召集过去,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然后他就大摇大摆地朝高全走过来。
看那人的走势,摇摇晃晃,一副流氓相。高全断定,这是来找事的。
果不其然,那个中年男人一开口,话音里就透着火药味。
“小孩,谁让你在这摆摊的,还懂不懂规矩?”那人说话很不客气,说完还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
好歹高全也快二十了,被一个中年老男人叫成是小孩,明显的不受尊重。
好在高全有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对山羊胡子的挑衅也不在意。
他嘿嘿一笑,说:“这位师傅,我摆摊卜卦还有啥规矩?”
那人一听,立刻挑高了声音,喊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想来就来就能来,想摆就能摆的。”
“告诉你,这里我说了算,想在这摆摊,得先过我这一关。”山羊胡子翘了翘,双眼向上翻,一副自大模样惹人厌。
高全依然很有涵养,态度颇为恭敬:“这里的规矩我不懂,这位师傅你指点指点。”
山羊胡子看高全还算机灵,就满意地点着头:“这还差不多,你跟我过来,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也不管高全是否同意,他扭身走了,在不远处的小板凳上坐着,等高全过去。
高全本想过去应付一下,可是有位大妈走到他的跟前,问道:“小孩,你的招牌挂的这么大,算得到底准不准啊。”
“不准分文不取,来者童叟无欺。”高全手指招牌,很肯定地说。
大妈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脖子上和手腕上贴着白色胶布,散发着一股药味。
没等大妈开口,高全说道:“大妈想问的,我已经知道了。记住,今天坐正南方,保证财运迎门,大吉大利。”
高全说完,那个大妈高兴得一拍大腿,大声说:“这个小孩,真是神了。大妈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去玩牌。就冲你这一句话,值一百块。”
说着,大妈就要往外面掏钱。可高全却拦住了。“大妈,今天开张,生意是头一桩,这一卦白送。下午,还是这个地方,赢了钱再算账。”
大妈一听,乐的合不拢嘴。连说一长串好,还一步三回头地冲高全挥手。
山羊胡子在一旁气的胡子都快炸开了。他一直以为在石桥下,他是最能忽悠的,没想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屁孩,比他还能忽悠。
不行,绝对不行。这小子太不懂规矩,码头也不拜,保护费也不交,太不把他杨虎子放在眼里了。
好歹这片是他承包下的,每个月还要给附近的大哥上供,现在有了来钱的门路,杨虎子绝对不会放过。
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山羊胡子本名杨虎子,因为留着一撮小山羊胡子,很多人才叫他山羊胡。
杨虎子咳嗽一声,冲周边的四个卦摊师傅示意,那几人早有准备,只听杨虎子咳嗽一声,几人立刻站起来,走到高全跟前,把高全的卦摊围了起来。
高全一看,这还真是组织周密啊。看来,山羊胡子是这伙人的头,他咳嗽一声,外加一个眼神,这几个人就立刻心领神会了。
眼前四人都五十岁朝上,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带着高度老花镜,双眼时不时地往上翻,眼眶里留下一片白。
高全心想,好歹我也是懂得尊老爱幼的好少年,不能轻易跟这些人动手。实在不行,咱就换个地方重新摆摊,只要手艺好算的准,还愁没有生意找上门。
老花镜露出两排烤瓷牙,脸上的皱纹显得横七竖八:“小伙子,哪里来的?招呼也不打一个,这可就开张了。”
高全看对方态度还算和蔼,不像是故意来找茬的,就站了起来,态度恭敬地回答:“老先生,我是乡下来的刚进城,很多规矩也不懂,您老德高又望重,就请指点指点吧。”
听高全出口顺溜,四人个个面露惊诧之色。他们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低声说:“看样子,还是年轻的老江湖。”
老花镜一副洞若观火的神情,点着头自言自语:“内行人说内行话,知道规矩不按规矩来,恐怕是来挑场子的吧。”
一听是挑场子的,其他三人立刻退后两步,生怕高全先把他们给挑了似的。
老花镜知道说错了话,立刻冲三人摆手:“老头子瞎说的,可不要信以为真。”
说完,老花镜又冲三人使眼色,低声说了一句:“这个事不归咱们管,还是交给山羊老大吧。每个月的管理费也不能白交不是。”
三人一听管理费,心里气得不行,面上连连点头。
四人在石桥下摆摊,虽说只要一张板凳,一副招牌,外加一个竹签筒子,就能风风光光地开张。
可即使他们没生意可做,每个月也得给杨虎子上交一千块。杨虎子作为石桥卦摊的承包人,每个月也得给附近的混混几千块的好处费。
每到月底,好处费不及时上交,保准会有喝醉了酒的混混来找事。
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年轻的老江湖,四人心里明白,这是来者不善,不是找杨虎子的麻烦,就是要和那些混混们做对。
老花镜四人靠嘴皮子吃饭,打架平事的时候,他们根本不会往前面站。
四人一散开,杨虎子立刻站起身,虎视眈眈地朝高全走了过来。
“小子,不拜码头先开张,这是摊上大事的前奏。”上山羊胡子瞪着眼,一小撮黑胡子一翘一翘地。
如果山羊胡子心平气和地说,高全还会以礼待之。可现在,山羊胡子冲高全既吹胡子又瞪眼,使高全的心里有些烦,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动不动就拿大想欺负人的货色。
“大事?”高全说:“那得多大的事啊?”
山羊胡子装模作样地掐起了指头,然后故弄玄虚地说:“我算了算,你小子今天可能有血光之灾,轻则见红,重则骨折。”
高全学着山羊胡子的样子,也装模作样地掐着指头,仰着头一副苦思冥想状:“我也算了算,我今天不仅不会挨打,反而还会打别人一顿。”
“什么?”山羊胡子怒了:“你小子还想跟我动手?”
他有些不相信地打量高全,个子一米七八不算低,可身材瘦弱,排骨型身板,还想叫板?不自量力了吧。
山羊胡子摇摇头,一副同情心泛滥的样子:“年轻人,以后出门不要随便说大话,要不然会闪了舌头。”
“老先生,以后不要随便欺负年轻人,小心闪了自己的腰。”高全学着山羊胡子的口气说。
“你,你小子……”山羊胡子气得挽起了袖子:“咱们两个比试比试,有本事你就留下来,没本事只会忽悠人,就给老子滚蛋。”
要比试,高全还真不怕。要武斗,高全断定,山羊胡子是外强中干,要文斗,他也不是高全的对手。
因为高全看到,山羊胡子的腰里别着一本面相大全,那本书书角折叠,书皮上乱画一通,看起来破烂不堪。
如果不是卷着别在腰里,可能会显得更破旧。
“比试就比试。”高全也学着山羊胡子的样子,挽起袖子:“谁怕谁啊,小哥我从终南山下来,还没遇到过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