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意思是,我还非得找个人缠着?”
小丫:“你不是一直说以后我走到哪就跟到哪吗,干脆,给你找个男人,省得跟我腚上,走到哪都拖着,我要周游全世界呢,拖着个你,我不累你也累死了。”
好吧。我问:“你说,是不是得找个好日子?”
小丫乐了:“我给看看黄历去。”半分钟后,“就明天吧,明天宜嫁娶。”
第二天。一切照着钟点来。我和潘安两个人照常上班下班回家。晚上打开Q,满屏散花,小丫把锣鼓队撒花红双喜大礼包所有所有的婚庆元素全部发来了,附言:“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新婚快乐!”
我眼睛湿了。单纯欢乐的孩子,我连旧婚都不是了,要说婚,顶多算个“破婚”,你却自个儿在远方,隆重又热烈着,无人诉说的欢乐,可悲的是这些欢乐,居然,没有在我心里掀起半点涟漪。
我指着屏让潘安看,说:“小丫给你买来盖头了,哦,不对,是给我买的,看,是不是得拜拜天地。”
潘安笑不可止:“拜!还得拜鬼神!”
我跳上大铺,找块红方巾盖在头上,面朝北,自己先跪了下来,双手合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心里有万分虔诚,感谢上苍,赐予我这样好的一个女儿,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女人,心愿已足,再无所求。
磕完了,我端端正正盘腿坐好,潘安用手掀开盖头,我扭过脸去,因为这时候应该出现的是一张娇艳不可方物的脸,我却是顶着一张龙钟的苍老的灰头土脸。潘安用两个手把我的脸正过来,我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两条小溪,潘安用他的唇,勤快地收拾着这两条小溪,然后,我们两个,一块儿笑。
我说:“今天路上碰见算命的,我又打了一卦。”
“嗯?怎么说?”
我看看他,做了什么好事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样子:“就说了一件,旺夫。”
潘安乐了,若隐若现的闪闪发光的大钢牙,我说:“爷,等有了钱,咱把这牙都换成金的,24K!”
潘安:“刚说了旺夫不是?快了。哎,告诉你,今天我当官了。”
我笑不可抑:“嫩老不是以散淡仙人自居,还能当官?从来就没指望昂。”
潘安也乐:“我也奇怪呢,可这官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原来是你旺的,你以后旺点财就行了昂,不用旺官了,我望着当官就够了。”
“那还当什么呀,谁逼你当的?”
“什么叫情势所迫?什么身不由己?今天,我们单位竞岗,让我当评委,可是我看那些演讲的不靠谱,只好舍身饲虎,就在下午,辞了评委,当了演员,可是我上了台子又后悔,后悔了也不能再下来吧,就这样,你想想,我一出马谁还敢来,哎,别笑话人昂。”小安子不好意思了。
我说:“放心吧,你这官,当不长,不定哪天撂蹄子不干了。”
他笑,说:“就你这个旺夫法,我看是没指望了。”
我说:“那你就像雍正爷那样,朝乾夕惕,兢兢业业。”
小安子笑,玩世的那种笑,我喜欢。
国庆放假的前二天,小丫就回来了。
小丫坐飞机回来,三千里路,她可不会哐当哐当坐火车。她每次回来都要预告:我坐上机场大巴了,我进安检了,我要登机了,你走了木?她对我的车技很有信心,就是一个小时的路程,必须提前两个小时动身。我回说走了,我和飞机同时行动。她接着问,几个人?我说一个。那头就微微地失望,这姐儿,把她当成元首了,一定要兴师动众,才见热闹。